陽一塵出來的時候,被南明離火燒了一下,渾 焦黑,狼狽不堪,修為也大受影響,應當好好調息一番,但他知道如今是關鍵時刻,剛剛脫離險境, 邊兩個師兄妹也幾乎算是破了臉皮,隻有防備的份兒,當下若無其事的吞吃丹藥,強壓傷勢,笑道:“這裡不是就咱們三個麼?怎麼說是四個人齊全?賈文江也在這裡?”郭昌玉道:“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剛才有人用過這個傳送陣,說不定就是……賈文江。”呂清抖了抖,顫聲道:“也不一定是賈文江,說不定是其他人,說不定是門中其他知道路徑的弟子。再說,真的是賈文江,也不再是賈師兄,而是……”陽一塵乾笑了一聲,道:“最好不是賈文江。所有結果裡最壞的就是這個。咱們三個誰沒得罪過他?若是他報複起來,隻需給天火神宗通風報信,誰能逃得過?倘若是師尊……”他壓下了嗓子,低聲道,“也不一定是壞事。他老人家若有意開宗立派,再造山門,說不定用得上我們。”郭昌玉心中暗道:“若既不是賈文江,也不是師尊呢?”這句話他沒說出來,因為那就比是賈文江還壞上百倍,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三人誰也沒再說話,一個個順著石洞往前走,石洞甚是開闊,有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向上延伸,道路周圍石壁光滑整齊,分明是人為痕跡。看來果然是人工開出來的道路。走了片刻,上麵露出一線天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奪目。幾人心中喜悅。知道已經到了頂端,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突然,隻聽轟的一聲。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眼看就要落入洞口,幾人一起道:“不好!”三團法術同時發出,隻聽轟的一聲,火焰紛飛,那巨石卻是毫不動搖,砰地一聲,落在地下。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郭昌玉等三人同時變色,紛紛使用法術神通,往石上擊去。他們三人都是化氣為精的修士,雖然還沒煉製本命的法寶,但手中神通也非同小可。一連串法術下去,隻覺得山石顫抖,轟轟有聲。但無論如何。也撼不動那巨石半點。呂清率先停下了手,道:“彆白費力氣了。這外麵給人用神通堵住了。而且不是一塊石頭那麼簡單。不然就憑咱們幾個,打不開這石頭,這山壁也不厚,早該打穿了。現在卻是微絲不動。怕是後麵有個高人護持。”陽一塵咬了咬牙,自嘲道:“人若倒黴,喝涼水也塞牙。想咱們堂堂三個真人,竟給一塊石頭困住。”郭昌玉走上幾步,提氣喝道:“外麵的那個,不管你是賈文江還是誰,出個聲音!”陽一塵也一起喊道:“是啊,你出個聲音,把我們圍在這裡,到底想要什麼?你說出來,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不是不能商量的。”呂清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怎能先行示弱?”就聽外麵有人嘿嘿一笑,道:“三位,稍安勿躁。氣大傷 。”三人同時一靜,過了半響,郭昌玉道:“我聽出來了,你是尹路。不,你就是那個冒充尹路、神出鬼沒的小子。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那人笑道:“我是誰,與三位有什麼關係呢?好吧,在下程鈞,區區一個晚輩修士,山野村人而已。三位都見過我了,知道我一無才二無德,不配與三位見麵。”…,郭昌玉隻覺得嗓子冒火,三個人之中,隻有他和這個程鈞結有梁子,如今落在他手中,處境堪憂,咬牙道:“你到底要乾什麼?”程鈞道:“不乾什麼啊。我和三位遠 無怨近 無仇,難道還要對幾位怎麼樣嗎?隻是外麵是我的地方。我這裡廟太小,容不得高人。三位都是一代真人,我這小小的築基晚輩不放心,不敢放三位都出來。”陽一塵道:“那你要怎樣?隻放我們中的一個出去?好啊,你要怎樣選擇?無論如何,我都是最好的選擇。”他心地凶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損人利己。程鈞哈哈一笑,道:“一個或者兩個,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膽小,比如你們 上若有法寶,便是 懷利刃,我便不放心。你們若是誰帶著丹藥,我怕你們突然暴漲修為,我也不放心。若是誰帶了珍貴財貨,我怕你們人為財死,拚死抵抗,還是不放心。”呂清點頭道:“我明白了,你要敲竹杠,撈足好處。”程鈞道:“那倒不敢當。隻是你們三位都是一派精英,我卻是個窮鬼,心中難免嫉妒。三位若不留下點什麼,我這氣不能順,就忘了怎麼開門了。”郭昌玉壓下怒火,道:“你想的倒不錯。可是我們三個並非是有備而來,而是被突襲逃難至此。你若以為我們 上有多大油水,怕是會失望了。”一麵說,一麵用腳在底下寫字道:“我在這裡與他說話周旋,你們試試從山下走地底挖出去。”呂清點點頭,慢慢退後,陽一塵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後麵。程鈞突然道:“對了。你們可以去東邊看一看,我有禮物送給你們。”三人一怔,一起往東看去,果然見地上覆蓋著一領蘆席,下麵還藏有東西。郭昌玉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伸手一抓,蘆席淩空而起,露出底下的物事來,三人登時一凜。隻見地下橫臥著一人,具體僵直,神色麻木,仿佛給人抽掉了魂魄一般。三人見了他都容貌,都認了出來,呂清忍不住低聲道:“裴颯……師兄。”隻聽程鈞道:“原來他果然是你們同門。這可是個不安分的小子,他比你們還早來一步。我也跟他說的好好的,隻要他放下 外之物,立刻放他離開,可他偏偏心懷鬼胎,一麵假裝和我說話,一麵又是上天,又是遁地,還企圖挖地道出去,十八般花樣個個耍絕,這是跟我開玩笑麼?我很是不忍他辛苦,隻能讓他休息了。希望你們不要學他,不然你們自己受傷還是小事,我的損失誰來擔待?”郭昌玉哼了一聲,心中惱恨非常,道:“你這是……威脅嗎?”陽一塵道:“不必拐彎抹角了,你明碼標價吧。你到底要什麼?”他這麼一說,剩餘兩人都怒目而視,這般 的先一步討好對方,就是對剩餘兩人的背叛。程鈞笑道:“很好,你是識時務的俊傑。那就請吧。看到左手邊一個小陣法沒有,你 上有什麼東西拿出來,放在上麵,我看看夠不夠。”陽一塵臉色一沉,終於走了過去,袖子一拂,兩件法器叮叮當當落在地上。程鈞道:“隻有法器?”陽一塵道:“我也是窮弟子,但凡有個法寶,剛才能不拿出來轟門?”程鈞道:“好吧,法器我也不要了,你留著過年吧。你就把琉璃火種留下吧。”…,陽一塵臉色驟變,喝道:“你想要我的火種?”程鈞道:“火種留下,法器你可以保留,其他東西我也不要了。若是不交出火種,你 上不許留下半件值錢的東西,除了一件貼 的衣服,一根毫毛也不許帶出去。你要如何選擇?”陽一塵神色變幻,顯得痛苦至極。郭昌玉在旁邊看他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竟有一種暗爽之感。過了一會兒,陽一塵緩緩地將自己的乾坤袋解下,也放在地上,道:“火種我是不交的,我全部 家都在裡麵,除了這個,我 上再無分文。你若不信隻管差看。要不要我解下衣服來看?”說著緩緩將自己束腰的衣帶解下,扔在一旁。這時郭昌玉也忍不住暗道:好狠的心腸。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程鈞讚道:“不錯,是個爽快人。很好,就站在那裡。”突然,地下一陣光芒大作,連著那些物事帶陽一塵,一起消失在原地。呂清輕聲道:“失策了。原來那明著的陣法不過是掩飾,底下還有一層陣法,連他一起包圍傳送走了。他倒是豁的出去。郭師弟,你打算怎麼辦?”郭昌玉閃過陽一塵果斷的神色,咬牙道:“也隻有……如此了。”呂清緩緩點頭,神色複雜,並不說話。正這時,程鈞笑嘻嘻道:“下麵請郭道友。”呂清道:“讓我先來。”郭昌玉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道:“讓呂師姐先走吧。”程鈞淡淡道:“我現在不要她,隻要你。是你先出來,還是你們兩個一起留下做個同命的鴛鴦?”郭昌玉咬了咬牙,隻得走上前去,扔出自己的乾坤袋,道:“我也是一樣的選擇。”程鈞也不為難他,光芒閃過,郭昌玉登時也消失在原地。呂清見他也走了,慢慢走上前,也拿出一個乾坤袋放在地下,道:“我也可以走了吧?”程鈞笑道:“咦,那怎麼行?我不是說過了嗎?要交出自己所有珍寶。呂道友你還有一件旁人沒有的珍寶,怎麼不交出來?”呂清眉頭跳動,道:“什麼?”程鈞微笑道:“就是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