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麒麟碑前,就聽一聲怒吼,隻聽朱瑜聲音隆隆,喝道:“滾回來!”隻見一道劍光從山巔飛起,往外飛撲。程鈞還罷了,秦越卻是認出來了,叫道:“是白萬象,程兄把他截住。程鈞更不打話,禦劍追了過去。他劍光速度更快,不過片刻,就截到白少卿劍光之前,攔住他的去路,道:“白師兄哪裡去?”白少卿臉色蒼白,卻還帶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透著幾分瘋狂,喝道:“程……,程師弟,你讓開。我去殺人。”程鈞淡淡道:“去哪裡殺人?”白少卿道:“那人在哪裡,就去哪裡殺,上窮碧落下黃泉,我要將那人碎屍萬段。反正我也不活了,要跟那人同歸於儘。”程鈞見他神色不正,隻怕是有些失心瘋,隻是一味的發狠賭氣,倒不是真有什麼打算,心知其中必有變故,道:“若你要殺的是那入侵的賊人,那我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走,下去商量對策。”白少卿怒道:“什麼商量不商量的,似你們這般婆婆媽媽的,動輒商量來,商量去,隻是龜縮不出,何時才是頭?等你們商量出結果,黃花菜也涼了。我今日若不殺了他,便即自列,等你們商量到明年再給我報仇吧。”隻聽秦越道:“白師弟,你在罵我麼?”秦越修為未複,隻是坐著鴻雁坐騎,速度卻慢了,忽忽悠悠飛了過來,道:“且彆管你罵的是誰,你想要單槍匹馬去找人麻煩?彆說你找不到人,就是找到了,那人何等修為,你去送死麼?你要是自殺,就在這裡也挺好。我看著你殺,看你如何果決,殺起來天花亂墜,與眾不同,顯出你萬象閣的威風,死也死得漂亮。來呀!”最後一句聲音陡然提高,雖然沒有真元助陣,卻是嚴厲之極。白少卿微微一震,清醒過來,看著秦越,神色甚是痛苦。秦越低聲道:“發生什麼事了9”白少卿低聲道:“萬法書丟了。”秦越臉色陡變,程鈞也是一怔,就聽朱瑜的聲音傳來:“有勞兩位師弟,將白師弟帶回來。”秦越看著白少卿,道:“你自己下去?”白少卿點點頭,程鈞讓開路,三人一起回到麒麟峰。麒麟閣氣氛凝重非常。上一次雖然也是遇襲,但代絳並無大事,再加上眾人還沒有從九方穀劫後餘生的興奮之情中脫出,因此總的來說,氣氛還算輕鬆。但是這一次,還沒近前,程鈞就感覺到了氣氛的嚴肅。不但朱瑜目光沉重中帶著一絲凶狠,眾人也是神色凝重。陸令萱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好像隨時都會昏過去。白少卿一下來,便跪在麒麟碑麵前,道:“白少卿死罪。”秦越咬著牙,上前行禮道:“麒麟師兄。秦越特來請罪。”程鈞見他如此,跟上道:“程鈞並來請罪。”朱瑜眼光嚴厲的掃了幾人一眼,道:“都給我起來,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還有你一一”他瞪了一眼白少卿,“彆在這裡磨磨唧唧的,滾回你的座位上去。”白少卿ji動之色褪去,露出幾分頹喪,道:“小弟丟失鎮閣重寶,罪該……。”朱瑜喝道:“最該把那家夥揪出來,碎屍萬段!你們幾個都給我打點精神,彆扯那些沒用的。什麼責任,後麵少不了你們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齊心協力把那家夥找出來才是正經。”…,幾人對視一眼,各自起身歸位,秦越道:“萬法書……,果真丟了麼?”白少卿神色說不出的慘然,微微點頭。程鈞皺眉道:“萬法書你不是一直隨身帶著的麼?怎麼會丟?”這個問題也隻有不熟悉九雁山情況的程鈞問得出來,白少卿苦笑了一下,道:“我哪能拿著那東西往外跑?我拿的隻是它的一個投影,真正地本體一直在萬象閣。”程鈞道:“雖然如此,那本體也是一伴鎮閣之寶,就是一直放在萬象閣,也該有自護之力,不至於輕易被人盜走吧?”白少卿喘了口氣,道:“哪是被人偷走的,分明是被搶走的。”他咬著牙道,“萬法書是代代相傳的鎮閣之寶,即使沒有我的操縱,周圍至少還有一十八道防禦法術,無論他再高的法力,又不是精魂真人,要破這些法術也要許多時辰,到時候警報一起,我自然早就趕回去了。有我主持,在萬象閣與萬法書同心抗敵,就算是精魂真人,也休想輕易得手,哪知道那人……。”朱瑜道:“從頭再說一遍吧,向天機和劍閣說清楚。”白少卿道:“是。當時丹閣遇襲,朱老大發的警報,我們這一隊人離著丹閣最近,當下趕去支援。一進丹閣的大門,就見一群傀儡在藥園中上躥下跳,把園中的丹藥踩得亂七八糟。我們大駭之下,立刻上前阻止。但那些傀儡煞是奇怪,居然毫無抵抗力,我一人之力,引出數道法術,登時將他們統統滅殺。”說著,他倒轉乾坤袋,幾個人偶七零a落的掉落在地,看起來黑黝黝的,毫無出奇之處。程鈞道:“是最低級的鐵儡屍,堪堪入道的修為。”白少卿道:“我還正自奇怪,最後引出一道真火術,要將他們全都付之一炬。哪知道那火焰到了半途,突然滅了。我手中的萬法書投影登時黯淡無光,半分法力也用不出來。當時我就知道萬法書本體出了問題,立刻趕回萬象閣。”說到這裡,白少卿的神色不自覺帶了一絲扭曲,道:“我一進萬象閣,就見裡麵被傀儡堆滿了,從一樓往上,每一層樓梯上都是傀儡碎片。進了頂層,就見閣樓上一十八道法術陷阱裡麵,全是層層疊疊的廢傀儡。此人根本就不是破了我的十八道法術,而是直接堆上了十八隊炮灰,一層層的踩著傀儡骨頭上去,毫不費力就把我的萬法書搶走了。隻怕用時還不到盞茶時分。媽的,不帶這麼玩的。”說道最後,終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秦越和程鈞對視了一眼,相對無言。這就是那“李寶財”的風格,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說他聰明,也聰明不到哪裡去,但是事事簡單粗暴,反而出意料之外,叫人無從下手。秦越問道:“你感應不到萬法書的存在麼?”白少卿道:“完合失去了聯係。”秦越看著程鈞,道:“這昆侖界的人,真有邪門的。白少卿身為萬象閣看守,與萬法書心靈相通,在九雁山內都感覺不到,這是什麼特殊手段?”程鈞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呢?”泰越第一次聽程鈞說出不知道這幾個字,輕輕一歎,也不知道程鈞是真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不過天下之大,奇門秘術數不勝數,程鈞不知道也不是奇事。…,朱瑜道:“這昆侖界來的妖人…”川”他一向是反對秦越口齒輕浮,胡亂稱呼其他修士的,但事到如今也被氣得出言不遜,“這妖人拿走了萬法書,還留了一封信,向我九雁山挑戰,你們看看。”隨手一彈,把手中信紙彈給秦越。秦越展開一看,眉頭一皺,朱瑜道:“念。”秦越道:“字喻友鄰高人足下一一明日午時,還我財寶,還你破書。三日之後,麵議大事。望足下萬勿辜負在下和睦雙贏,友好兩界之美意,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若不諧,皆君之故也。此致敬禮。”傅之玉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這是踩到我們腦袋上了。我們要與這樣的人?”白少卿咬牙道:“休想。隻要他還在九雁山,萬法書就丟不了,拚著我死了,要與他玉石俱焚。隻要他一死,下一代萬象閣自然有辦法收回萬法書,何必委屈與他談什麼妥協?”朱瑜目光向白少卿一轉,已知他心中又驚又怒又愧,口口聲聲說要同歸於儘,並非玩笑。雖然他性情也剛烈,不願意向對方妥協,但為了讓白少卿安心,說不得也得暫時退避,哼了一聲,道:“財寶,財寶,說的好大口氣,他要什麼財寶,抵得上我們的萬法書?”秦越道:“這個啊,我知道。”朱瑜一怔,秦越道:“那是指的他的偶屍,李寶財。”三言兩語將劍閣上的事說了,道:“原是我的錯。若非我們把他的偶屍扣下,他也不會劫回萬法書來交換了。”朱瑜瞪了秦越一眼,口中卻道:“罷了。當時的情況下,不趁此機會出手,也辜負了送上門的機會。看了這偶屍對他也算重要,值得他冒險奪書來交換。”程鈞輕聲道:“偶屍自然珍貴,但也許重要的不是偶屍本身。”秦越目光一轉,道:“嗯,重要的可能是機會。”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無論那人抱著什麼目的來九雁山,他的目的最終還是要出去。那偶屍被我們囚禁的時候,就已經直說要與我們談判,所以他最看重的,應該不是偶屍和萬法書的交換,而是三日之後,共商大事。但是他畢竟是獨身一人,想必不敢與我們麵對麵相見,怕我們趁機把他如何,所以到時候能代替他來的,必然還是這個靈性十足的偶屍。所以他必須要把偶屍先換回手中,以後的談判才能進行。”朱瑜道:“你覺得他談判是有誠意的嗎?”秦越道:“十之**吧。譬如這一次,萬法書對我們很重要,他已經掌握了這麼重要的籌碼,但是隻是要求交換偶屍,並沒有要求我們直接打開通道。這至少證明,他並沒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應該已經準備了真正令我們難以拒絕的籌碼,比萬法書的分量更重。從這一點來看,他的談判至少不是玩笑。”陸令萱突然道:“讓我們都難以拒絕的籌碼?有這樣的東西麼?可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是我們必須得到的。”九雁山眾人中,數陸令萱最為淡泊,從不將外物放在心上。但其他人也都是天之驕子一流,日常資源甚是豐富,讓他們每一個人現在就說,有什麼東西是求之不得的,隻怕沒人能說出來,正因無所求,才覺得這種談判甚是兒戲。談判,說白了也是交易的一種。各取所需,才是交易,倘若一方無所需求,交易又如何進行?朱瑜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不管最後的談半成不成立。萬法書總是要拿回來的,他既然選擇了交換,又不是不可接受的條伴,咱們也沒有必要拒絕。他說讓誰去交換來著?”泰越伸手道:“我。”朱瑜冷笑道:“你每勢未愈,自然弄不得手段,他倒回挑人。”秦越仔細翻看信紙,道:“他還有一個條伴一一交換的時候,要把程師弟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