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陣中幻化出來的一切,還是自己已經進入陣中成為其中一份子,王元想不通,他的陣法造詣還沒有達到那麼高的地步。心中有的不僅僅是詫異,更多的是震驚,能與上古時期的傲來國國主坐在一起談笑風生,這何嘗不是一件美妙之事。而且聽的出來,王元在此陣當中的身份為仙翁,是國主的貴客,請來為女兒治病的人,因此,國主與站在國主身後的女兒對王元不敢怠慢。國主此刻看似溫文爾雅,親自為王元斟滿一杯酒,並說道:“仙翁,你可知此酒從哪裡來?”王元垂眼看了一眼,端起酒杯品嘗一口,頓時他的表情就古怪起來,此酒他並不陌生,但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此酒乃出自‘花果山’,不知老夫說的對不對?”在人家眼裡是仙翁,王元當然要在語氣上自抬身價,更逼真一些。國主與女兒都微微驚訝,尤其是那女子,看著王元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同,縮在袖子中的玉手想要抬起,但還是放了下去。“哈哈,仙翁果然乃世外高人,竟然認得此酒,不知仙翁入過‘花果山’沒有?”國主表情也是驚愕,然後就大笑問道。“老夫在那世外桃源感悟數百年,對那裡流連忘返。”王元如實說道。這一回,國主即使想怎麼掩飾震驚都不得了,忽然苦笑道:“唉,此次仙翁來此為小女治病,孤便拿出此酒招待仙翁,可沒想到仙翁與那‘花果山’還有這般淵源,看來孤還是小看了仙翁。”王元又品了一口,實則是在想著對策,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難道說此酒屬於極為奢侈之物?”“何止是奢侈,即使以孤的身份前往‘花果山’去索要此酒,都要被那群猴子轟出來,那群猴子真頑劣,尤其是其中的猴王,仗著其師傅對孤大呼小叫。”國主哼了一聲,喝了一大口酒。王元暗笑不已,“花果山”內的猴子的性格他很了解,想必國主說的猴王就是齊天大聖,是齊天小聖的父親,有其父必有其子,想著小聖的頑劣,王元不自覺的笑了。國主看到王元竟然在笑,不解的問:“莫非仙翁在取笑孤?”“不不不,老夫忽然想起了那猴王的脾性,也難怪國主拿他沒辦法。”王元連忙解釋道,又看了看那女子,隨意問道:“那此酒是從何而來?”國主輕笑一聲,指了指身後的女兒,“還要多虧了孤的女兒妍姬,妍姬在後山玩耍之時遇到一隻受了傷的小猴子,妍姬便救了它,等它傷勢養好之後,小猴子就自己離開了,妍姬還為此掉了好多眼淚。”說著,國主慈愛的看了看女兒妍姬,妍姬嗔怪的搖晃著國主的臂膀,但國主還是繼續說:“沒過多久,那隻小猴子竟又回來了,不過卻帶來了另外一隻猴子,想必仙翁已經猜到這個猴子是誰,沒錯,就是那隻猴王,猴王是前來拜謝的,也許下諾言,允許妍姬每千年可以入‘花果山’一次,這就是此酒的來曆。”王元看了看國主的女兒,紗巾遮擋不住妍姬的美貌氣質,可是王元發現此女眉心一股氣息有些不正常,到底哪裡不正常還需要進一步驗證,這恐怕就是國主請仙翁來此的目的。王元略一沉吟,隨手一指,地麵便被大大小小的酒甕鋪滿,並說道:“既然國主喜歡此酒,那麼老夫就送你,老夫與那些猴子們相處的比較好,臨走時它們送了老夫很多‘果子酒’。”國主豪爽的一笑,說了一聲好,一揮衣袖就把這滿地的酒甕吹向外麵的丫鬟麵前,讓她們都儲存起來。“仙翁果然是性情中人,孤知道仙翁的棋藝非常高,想與仙翁對弈一番,不知可否?”國主忽然提到。對弈,王元略有研究,他本就暗想漫天的繁星其實就是一盤棋局,想要悟透,就要對棋藝有些了解,所以在修煉之餘,就進行修行。但王元不是對弈高手,他也並沒有把重點放在其上,但國主提出的要求他也不好去拒絕,點了點頭便答應了。國主一揮手,石桌上的奇珍消失,反而逐漸由虛到實出現一個棋盤,橫縱分明,兩方的黑白棋子也分明。“仙翁乃高人,孤拙劣,執黑棋為先。”國主笑了笑。王元點頭,隨即閉眼凝神,並不去在意國主第一枚棋子的落點。亭榭外的潭中,忽然點綴起波紋,原來是細雨紛紛而至,清風之中帶有水汽。那幾棵嫩綠柳樹很快就被打濕,微風如絮,柳絲如雨,那細細的雨滴如晶瑩的玉珠,粒粒青翠,顆顆如一,朦朧霧靄漸起,亭榭內也被霧靄繚繞。國主第一顆子落下,抬起頭看向煙波繚繞的潭中,做了一個請字。王元睜開眼那一刹那,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被這美侖美妙的景色迷住了,王元兩指捏子,速度如電,迅捷不加思考,向前一按,白子落定,棋盤上立刻就有淡淡的炫光閃過。“哦?”國主微微驚訝,那棋子落定的瞬間打破了國主布置的局,讓他前功儘棄。國主眼中閃過思慮,以他的修為立刻斷定了下一顆棋子的落點,“啪”的一聲按下!妍姬驚異的看著二人對弈,她對父親的棋藝很了解,每每落子之時,都蘊含破道之力,對手想要落子就要打破這股意念,尋常人都在父親第一枚棋子下落敗,可是仙翁不愧是仙翁,技高一籌,不僅打破了第一顆棋子的命運,也讓她產生了興趣。二人你來我往,黑白棋子此刻在王元眼中變成了漫天的繁星,他化身為巨人,勾勒出自己的道。外麵的清風細雨柳樹都各自展露最美好的那一麵,似乎也在觀看這場對弈。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四十九年,亭榭內的兩人仿佛沒有動過,沉默不語,眼睛緊緊盯著棋盤。妍姬在為二人斟著美酒,最後索性就站在了王元背後,王元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她雙眸微亮,眼中明亮之色未曾減少過,而困擾她多年的問題正在解開。這四十九年中,王元感受著國主的逆天之意,來填補自己的空缺,境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知不覺間突破為洞虛中期。在第四十九年的最後那一刹那,國主舉棋不定,落還是不落,他已無從下手,哪裡都是一個無底洞,要麼是無限循環,要麼是就此失敗。但國主就是國主,他的逆意很強,在王元看到過的那個場景中,國主也是在與一名老者對弈時,天道降臨,與天道大戰,他的逆意天道已經容不下了,很可怕。“啪!”國主落子,定在棋盤上,頃刻間,棋盤竟然裂開,從一個小縫,漸漸擴散,隨之整個棋盤崩潰。“仙翁技高一人,孤深深佩服。”國主向王元一拜,神情嚴肅。王元從那個境界中退出,整個人一個機靈,一道電流像是擊在身上,他眨了眨眼,大氣不敢喘。國主大手一揮,崩潰的棋盤化為一陣風隨波逐流,外麵,細雨綿綿依舊。“仙翁可否為孤透漏一些對弈的技巧。”國主平生第一次輸,所以急切的想要從仙翁口中得知其中的秘密,在他看來,這也是一次機遇,本來仙翁能來就是個奇跡了,若是從仙翁的指點之中頓悟,那麼在修為上也可提升很多。“這個……老夫對弈如猜謎,讓世人猜我的謎,我則猜天下的迷,如此才能逆天而行。”“猜謎?仙翁能否再講解一番,何為猜謎?”王元見國主並不是做作,而是認真請教,心裡暗說:“我的修為還不如你,這讓我該如何回答?”王元想了想,揉起了眉心,忽然一絲生死意念出現,王元眼中大亮,他緩聲道:“棋子懸於指尖,落與不落之間也許老夫早已贏了,棋局之間,你我若是看得通透了,也便無了趣味,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棋局之迷,其實早已有了定論,殘局之中也是如此,生死也不過瞬間之數。”國主聽了王元的話,他的生死意念引起了共鳴,一股強大而滅世的力量透過他的眉心瘋狂宣泄出,王元被這股意念死死的壓製住。“妙啊!”國主大讚,卻是忘記了仙翁的修為很弱,立刻就把威壓收回。“嘭。”忽然王元身後傳來聲音,王元一回頭臉色微變,妍姬不知為何倒地不起,她的秀眉皺起,流露出痛苦之色。國主慌張不已,一個閃身就把妍姬抱起來,有些後悔的說道:“孤一時興起,卻是害了妍姬。”“怎麼回事?”王元禁不住問道。“這就是孤請仙翁來此的目的,妍姬不知為何不能接受逆意,方才定是因為孤釋放出的氣息,導致妍姬的心神受損。”國主一指點在妍姬眉心,有些愧疚的說道。但王元卻發現妍姬並不是因為國主的逆意才倒地的,她的體內似乎正在生出一種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