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妍天把頭輕輕撇了過去,似乎不想看到王元,受了王元的冷嘲熱諷,而以她的身份與地位,即使軒妍天沒有清高之傲,可也有了一些熏染,被一名仙道小小弟子嘲笑自會是有些承受不了.忽然軒妍天目光閃動明亮之芒,她想到了在山洞石窟中,那個男子沒有一絲生命跡象,卻在綿綿細雨中指著天大罵,更是呢喃出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在接近死亡時都要掛在嘴邊,可見對他多麼重要。夜幕下,軒妍天的美眸如此動人,她輕柔的挽了挽耳邊俏皮的發絲,然後微微轉身看向王元,這個微笑的動作都是那麼有韻味。“那天……在山洞中,也許你沒有意識了,那個叫做曉璿的女子是誰?”軒妍天眨了眨明亮的雙眸,頗為期待的看著王元。王元的胸口仿佛被重重擊了一下,他目光瞬間變的冰冷,驀然間低身靠近軒妍天,強烈的氣流把軒妍天長長的睫毛吹起,三千青絲也隨之擺動。一股殺氣蔓延,這殺氣籠罩在軒妍天的身子上,但軒妍天不為之所動,那殺氣雖然狂暴可也影響不了她。“你,是怎麼知道的!?”王元與軒妍天之間隻間隔一寸,隻要王元再向前一步,二人就能相撞,彼此之間的呼吸都那麼清晰。軒妍天生來就久居高位,何曾被人這麼近距離盯著,心裡有些發虛,俏臉微微漲紅,可依舊揚著臻首,吐氣如蘭的說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聽著軒妍天有些玩味的話語,王元雙眼眯起,身後的雙手握起又攥緊,真想要一掌拍下。“你最好忘記這個名字,因為所有人根本就不配記住她!”王元聲音有些沙啞,緩緩退後,坐在了石凳上,一股淡淡的哀愁瞬間就湧上心頭,拿起酒杯,借酒消愁。王元變了幾變的氣息有些詭異,與遠處群猴和牛妖的大聲鬥酒有些格格不入。兩百餘年,孤獨困苦的日子怎能忘記?一杯接一杯,此時此刻,他喝下的酒水已經比兩百餘年喝的酒要多得多,也許也是因為“果子酒”的原因吧,入口不苦,流入腹中亦不灼燒。軒妍天靜靜的坐在一邊,黑發飛舞,雙眸如水,似迷蒙著水霧,給人如夢如幻的感覺。她也是如此,與一名男子坐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已然超過了曾經修煉的歲月。忽的,輕輕一拂衣袖,一張素琴出現在石桌上,軒妍天輕輕的看了看王元,佳人撫琴,有月陪伴。青蔥玉指撥動琴弦,清脆叮咚,琴聲如流水,一曲高山流水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憂傷,曲調卻甚是輕柔,像羽毛的柔軟,也像耳邊的呢喃。佳人青絲長發順著長長衣袖下一段白藕般的臂,落在琴弦之上,在跟著琴聲跳動。王元停在嘴邊的酒杯微微一顫,但他沒有抬頭,竟閉上眼,僅用雙耳去感受,曲意如此的吻合他內心之殤,雙手都輕微的顫動起來。這琴聲,軒妍天似不想被那群猴子和牛妖聽到,在這之前就用靈氣封閉此處。而撫琴者最期待的莫過於對麵有人聆聽,這個人當屬王元。苦澀的記憶被調動,好似一杯苦水灑在心中,濺起陣陣漣漪,怎麼也驅不散。忽然眼睛一陣恍惚,一個女子漸漸從遠處走來,那容顏甚是淒美,一隻溫柔小手放在王元的臉頰上,輕輕摩擦。王元現在的表現就像初次見到曉璿時,驚慌失措的眼神,琴聲入耳明知是假,但王元舍不得從中脫離。他手臂一挽,徐曉璿被他摟在懷中,偎依不想就此失去。就此埋下頭部,當日王元問過“你願不願意做我王元的妻子?”,而這個答案隻有王元知曉。看著曉璿淒美的俏臉漸漸浮起紅暈,王元慢慢的要在她額頭親吻一下。“啊!”一個輕微的聲音瞬間打破此情此情,懷中的人兒化為一縷縷記憶消散,王元大驚,他焦急的想用手去把這些留住,但握在手心卻是一片虛無。琴聲就此而止,軒妍天起伏的胸脯如小鹿亂撞,兩頰微紅,一揮玉手便把素琴收起,低頭沉默不語。王元輕輕一歎,似乎沒有注意到軒妍天的表情,拿起酒杯,自顧的離開了。“你……”軒妍天輕聲開口,但沒有後話。那人影漸漸的消失在群猴和牛妖中,此刻大多數猴子和牛妖都喝的差不多了,有的倒在地上,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相互依偎,總之千奇百怪。在群猴和牛妖之中,王元找到了小聖和大黑牛,但大黑牛已經打著震天呼嚕,一個圓圓的氣泡掛在鼻孔上,忽大忽小。小聖看到了王元,嘿嘿一笑,“俺小孫隻是略施小計就把大蠻牛灌醉了,看他今晚怎麼洞房!”小聖已經從老猴那裡得知什麼是成婚了。不知怎的,王元竟然感到鬆了口氣,他微微一愣,搖了搖頭,暗道:“不知吃了多少酒,看來已經有些醉了。”小聖毛手一招王元,然後從石凳上蹦下,走出山澗,而王元也緊隨其後。一路跟隨小聖又登上了花果山,來到那飛天瀑布下,小聖嘿嘿一笑說道:“王元兄弟,俺小孫在祖猴那裡聽說過,俺的祖先大聖,之所以成為猴王就是從這裡越過了這麼長的距離,又穿越激流瀑布,闖入了瀑布後麵,你猜怎麼著?”王元雙眼不斷閃動,略一思索就開口說道:“莫非瀑布後麵彆有洞天?”“嘿嘿,你和俺去瞧瞧就知道了!”小聖猛的身子一躍,竟不直接走那石橋。王元二話不說,他身子飛起,瞬間穿過瀑布,可就在他穿越瀑布那一刻,一股奇異的力量掃在他的身上,但僅僅一刹那,那股力量就此消失。一頭紮進瀑布,果然一個鬼斧神工的洞穴入目,王元落在洞穴邊緣,身後的瀑布還在“嘩啦啦”的流淌,聲勢浩大。王元奇異的回過身子,他在想那股奇異的力量從何而來,“此地大有來頭,還是看一看小聖為何帶我來這裡吧。”“嗨嗨!這邊!”小聖的聲音經過回聲傳到王元耳中,王元一笑便走進洞穴。首先入目眼簾的是一石碣,石碣上有一行楷書大字,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十個大字。這十個字渾然天成,道道刻痕猶如道痕,就像那虛無中的天道提筆寫下的。除了這方大石碣,洞內還有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而小聖則翹著二郎腿躺在一個石椅中,拿著一個果子在啃食。“嗨,俺小孫的洞府怎麼樣?”小聖一拋啃掉大半的果子,蹦起身,蹲在石椅上。“是一處天地之窩,小聖果然會享受。”王元微微笑道。“唉。”小聖就像是泄氣一般,有些唉聲歎氣,他揮揮毛手,“好有甚用,俺小孫在這裡都住了數百年,早就厭倦了。”說著,小聖拿起個石子,一揮之下,扔到遠處一個水潭中,濺起無數水花和水漂,清澈的回響在洞穴內。王元看的出小聖似有什麼煩惱,便走上前,等待小聖下麵的話。果不其然,小聖單獨把王元帶來這裡,在王元看來是為了免遭大黑牛的嘲笑,上天入地的小聖還需要請教彆人問題嗎?“王元兄弟,實不相瞞,祖猴曾經對俺說過,讓俺等一個人出現,而且他老人家還著重說是一個人。”小聖的金睛眨了幾眨,神采奕奕的看著王元。王元對此聽到祖猴二字,當下就暗道:“若有機會,必將去拜見一下這位祖猴,如果這有小聖和群猴說的那般神奇,能知曉未來,那麼……”想到這裡,王元神情明顯激動起來。小聖又接著說道:“俺和蠻牛修為相當,可最近卻半步不得前進,俺小孫希望王元兄弟能幫俺指點迷津。”看著小聖焦慮的樣子,王元苦笑起來,“小聖,王某修為甚至還不如你,但王元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小聖的瓶頸很快會突破的。”“嗨,俺的疑惑與修為沒有關係,俺隻想聽一聽王元兄弟對‘生’之一字有何看法。”小聖毛手在空中比劃起來,以金銳的法力在空中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字,正是“生”字。王元略感詫異,詫異的是小聖竟然迷茫的是一個字,又詫異的是,他本以為群猴修煉不需要領悟,但看來他的猜想有誤了,小聖現在的修為相當於仙道中的元嬰大圓滿,甚是恐怖。所以,才需要領悟“道源”,而小聖的“道源”又與“生”有關。王元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他之一生,似乎都沒有離開過“生死”二字。而王元的打算則是在修為達到元嬰期之後,也要領悟“生死源”,因為他有幸目睹過由“生死源”以問題形式引出的大門,領悟起來或許會輕鬆許多。漫漫兩百餘年,王元修道至今,不想去領悟天道之下的“道源”,可即使以自身為道,也很難打破這種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