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世生有些遲疑的問道:“雖然無關緊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您為什麼那麼愛財啊。”“你就要問這個?”隻見幽幽道長在聽了世生的問題後皺了皺眉頭,隨後對著他不屑的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問為何我長的如此英俊呢。”你長的哪裡英俊了啊,跟個幫鹽商收賬的混混似的。世生哭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幽幽道長望了望他,又低了低頭,這才開口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笑道:“算了,告訴你也無妨,我天生愛財不行麼?我天生就喜歡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寶貝,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世生搖了搖頭,他上哪知道去。而李幽道長見他又變成了悶嘴兒的葫蘆,便說道:“因為錢確實是一件好東西啊,它可以讓一個富人在人間活得體麵,也可以讓一個窮人在人間‘活下去’,我不想過得多體麵,但是我想讓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且,這也是她所想的,她現在暫時離開了,這件事,就由我做下去,要不然的話,你以為我真會為這‘幾鬥米’折腰?”慢慢的,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感慨起來。羅九妹此人,並未出現在曆史之中,她就和這世上千千萬萬的苦命人一樣,如同水中浮萍,來時無聲無息,去時無蹤無影。但在她短暫且無名的一生之中,當真影響了整個世間的命運。她是苦命人。她的一生似乎都是在為彆人而活,跟隨三傑一同遊曆天下的這些年,她總是在默默的付出。除了要照顧三傑日常起居之外,更是想方設法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她懂得何為感恩,這一點幽幽道長是明白的。還記得那是在一年之前,就在他們前往北海之前,一行人曾路過一個荒廢了的城鎮,城鎮之中有羅刹惡鬼吞食殘餘生靈,三人順手將其料理了以後。本打算著在此暫住一宿第二天另行啟程,可就在那天夜裡,幽幽道長忽然驚醒。發現羅九妹不再破屋之中,於是便起身去尋。出了門後,隻見羅九妹一個火堆旁邊,可她本是盲女。又要火何用?幽幽道長再一瞧。原來那火堆旁除了羅九妹之外,還有一些衣著破爛瘦骨伶仃的半大孩子,此時的他們都圍著羅九妹蹲著,捧著手裡的麵餅狼吞虎咽。火光之下,羅九妹在笑,但笑得無比心酸,幽幽道長又怎不明她之心意?所以當時也沒上前,待那些孩童離開之後。羅九妹這才起身往回走來,她早就感覺到了李幽的氣息。當時她來到李幽身邊盈盈下拜,十分歉意地說道:“李幽大哥,真是對不住,害你擔心無法好好休息。”李幽性子彆扭,但他真心喜歡羅九妹,自然不會因這種小事而生氣,相反的,他十分心疼羅九妹,但心裡想歸想,嘴上確是另外一套,隻見他當時對羅九妹說道:“你也真是的,我知道你可憐那些孩子,但現在世道就是這樣,一直以來你都這樣一個一個的救,可又能救多少?”羅九妹歎了口氣,她也明白自己的的做法無疑杯水車薪,但她生性溫柔善良,遇到可憐人便忍不住相幫,因為她也是可憐人,如果沒有李幽和言淺的話,她也許和那些孩子一樣,都麵臨著要被活活餓死的宿命。於是,她當時溫柔的對幽幽道長道:“我也知道,我救不了多少人,但我還是不忍見大家受苦,我沒有你們那麼大的力量,幫不上這個世道什麼忙,但,能救一個終還是好的,隻要少一個人受苦,世上便多一個人幸福,不是麼?”她的話很對。何為亂世?世人多半苦難為亂世,正如羅九妹所說,他不像李幽他們有著莫大的力量和機緣,但她所做的一切,也與三人所做的沒有任何區彆,因為他們的目的,都隻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能安樂的生活罷了。而她的話也讓幽幽道長大為所動,當時在星空之下,羅九妹的笑容婉如溫柔月光,融化了幽幽道長的心,他當時多想同她說:從今以後我同你一起做這件事。但他的性子,還是讓他沒能將這句話說出口,而他當時也不知道,那句沒能說出口的話,如今再想說卻也難了。不,不難,幽幽道長滿懷希望與鬥誌,他堅信自己定能將心愛之人拯救回來,到時候,他便能有足夠的理由,站在她的身前,用一種聽上去很是隨意的語氣對她說:嘿,怎麼樣,還是被我救出來了吧,都說了你沒我不行,算啦算啦,亂世已經平定啦,你不是喜歡救窮人嘛,正巧,我剛發了筆橫財,以後,咱們就一起吧。“…………到時我就這樣跟她說,嘿,爺有錢,以後咱們就一起做這傻事吧。”隻見幽幽道長滿懷希望的對著世生聲情並茂的說道:“你說,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很有英雄氣概?”就為了這句話,幽幽道長變得更加貪婪,他需要錢,需要錢去同她一起去救更多的人。而世生明白的,他的這個理想也許,也許永遠無法達成了,因為世生就是最好的解釋,因為這個正在推向**的亂世曆史,其實早已注定了。想到了此處,世生心中一酸,望著幽幽道長,他不忍心說出結局,因為關於李幽後半段的人生,隻出現在模棱兩可的鬥米傳說中。傳說到後來他升仙而去,可升仙意味著消失,又怎能意味著結局?而曆史,也許也沒有結局。更況且,見他如今信心滿滿意氣風發的樣子,世生則能剝奪這也許是屬於他最後的青澀時光?於是,世生還是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並且對著他十分認真的說道:“嗯,很有英雄氣概,因為您。本來就是一位英雄。”“算你小子臨走前還說句人話。”隻見幽幽道長笑嗬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那成了,反正也沒什麼事,你早點走吧…………啊對了,還有件事,你之前說我在海螺裡留下的那粒神穀叫化什麼來著?”“乾坤化生石。”世生說道。“乾坤,化生。石…………”幽幽道長念叨了兩句,之後笑道:“成了,我明白了。”世生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這句話,再次也是最後一次影響到了屬於他的,且十分關鍵的曆史。兩人自樹林中回到營地,此時渦旋越來越大。帳篷被刮得不住打晃。而少彭巫官與言淺和尚還有那異小鬨早就在營前等候,見兩人回來了,他們便再次對世生作彆,世生對三人抱拳施禮,隨後來到了那渦旋之前,回頭望去,隻見幽幽道長對著他擺手笑道:“快走吧,祝你馬到功成。”世生點了點頭。就要告彆這個千年前的世界了,世生望著這三位神話。心中滿是感慨,尤其是對自己的那位祖師爺,隻見他對著幽幽道長誠懇的說道:“嗯,也祝您能夠馬到功成平複這個亂世,無論之後發生什麼,還請您莫要忘了您的初心,莫要忘了,您乃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當然啦!!”那一刻,隻見幽幽道長豪情萬丈地對著世生笑道:“臭小子,還用你說?”世生眼中泛著點點淚花,隨後對眾人深施一禮,這才縱深躍入了實相圖的渦旋之中,入了渦旋之後,千年前的光景不負存在,伴隨著世生一同旋轉下墜的,是方才幽幽道長那番豪氣乾雲的話。李幽此人一生坎坷離奇,自幼獨身於昆侖煉道,隨後下昆侖拯救亂世,他與羅九妹的愛戀也許注定無法修成正果,這一點世生是知道的。而世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要與惡意化身之鬼母在太白山,也就是長白山脈進行最後的決戰。在那時,他們會麵臨‘命運之擇’,命運的選擇內容我們不得而知,不過這個選擇,會讓他們各自付出不同的代價,間接地決定了幾人之後的命運。曆史早就給了世生不忍說出口的答案,李幽成功平定了亂世,但卻沒能救回愛人,然他當時的‘選擇’是否於此相關我們便不得而知了。我們隻知道,從那一刻開始,錯亂的天道再次恢複正常運作,世間之人得以休養生息。而那終極一戰之後,亂世三傑各奔前程,言淺和尚雲遊傳教,少彭巫官回到了鄭台,而李幽自那之後,則銷聲匿跡了數年,在他失蹤的這些年裡,江湖之上關於他的傳言紛紛出現,有人說他與鬼母一戰受了重傷,結果在下山的途中死去,也有人說他在勝利之後得到了上天贈與的秘法,此時正在某處深山潛心修煉。傳聞中說什麼的都有,但等到三年之後,李幽道長領著一群道士打扮的孩童出現在長江一帶的時候,那些謠言儘數被破。原來,他這些年一直在世間遊曆,在遊曆的途中,他救了許多即將餓死或病死的孩童,跟隨著他的,一共六十三名,而這些孩童,便是日後李幽門下第一代的弟子。中年的李幽身上,已經看不見當年的痞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宗師風範,他與巴蜀一代尋了一處被邪惡妖魔占據的高山,此後李幽斬殺七頭惡蛟,就此創立了自己的‘修真’門派‘化生鬥米觀’,而這個名字中,‘化生’一說正是出自世生所言的‘乾坤化生石’。光陰飛逝,如白駒過隙,後世相傳數十年後,鬥米觀祖師幽幽道長窺天命得天道正法,大徹大悟後飛升而去,成為‘修真’飛仙第一人,至此在人間留下了不朽之傳說。然而,在李幽飛升之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到底又是怎麼樣的情感?是喜悅,還是遺憾?沒人知道,這也許是個永恒且不解的謎團。李幽飛升之後,曾經的亂世已經完全平定了下來。四海之內少有妖邪為禍人間,漸漸的世間百姓得以安樂太平,每一年的花朵都會如期的綻放凋零。周而複始,時間沒有停下腳步,光陰觀察著時代的更迭,記錄著世人的繁衍生息,一年,十年,百年。直到儘千年之後的某一天,一顆醞釀已久的妖星劃破了平靜的夜空,打亂了安定的星圖。就像一個輪回。在化生鬥米觀發展到了第十四代之後,屬於鬼母,也屬於太歲,更屬於獵妖人爾虞我詐的第二次亂世再次拉開了序幕。光陰飛速向前。曆史的畫麵如同飛速翻動的書本。那書的每一頁上都記錄著亂世中一個又一個有血有肉的英雄,也記錄著亂世裡一幕又一幕驚心動魄的瞬間。光陰如流水不知深淺,潮起潮落如此這般,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時間定格在了‘太歲亂世’的第三十一年,在這一年,這一代的亂世三傑為了對抗妖星太歲聚集在了中原以北的土地之上。這一天。是個陰天。天幕之下儘是陰霾,即便寒冷的北風也吹不散。它一直籠罩在天空之上,不知何時才會晴天。陰霾的天空中,一隻落了單的鳥兒受到了某種驚嚇,匆匆自一處廢墟焦土中飛過,那滿目瘡痍的地麵上,有二人正背靠著背而坐。這二人,便是這個時代的‘亂世三傑’,左手邊的那一個中等身材,披頭散發麵色憔悴,看似將要睜不開的眼皮下生著濃重的黑眼圈,一身的袍子破破爛爛,背上背著一卷由破衣包裹著的畫軸,手中持著一把多出崩壞的鋼槍,眉心一點藍光時隱時現。他的名字是李寒山。而右手邊的那一位,光著膀子渾身淤青且多處擦傷,一副俊美且剛毅的麵容,嘴角掛著的血絲都來不及擦,便從身邊拾起了一隻葫蘆,仰著頭咕嚕嚕喝了好幾口烈酒,他的名字,是劉伯倫。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受了很重的傷,此時背靠著背坐在地上,劉伯倫喝了好幾口酒後,這才用手背胡亂的抹了抹嘴,酒水和血跡混合在了一起,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沒有在意,隻是抬著頭,望著天空漸行漸遠的鳥兒說道:“寒山,你說那是什麼鳥兒,是不是喜鵲?”“什麼眼神啊你。”李寒山有氣無力的苦笑道:“那是烏鴉。”劉伯倫有些好奇的說道:“這裡怎麼會有烏鴉?”“哪沒有烏鴉。”隻見李寒山歎了口氣,隨後說道:“隻怕是被屍體的血腥引來的吧。”說罷此言,李寒山回頭望去,隻見身後橫屍遍野,殘肢碎肉隨處可見,那些碎肉有人的也有妖怪的,妖怪的屍體用不了多久就會化成飛灰,飄蕩天空形成陰霾,而人的屍體,會一直在,直到被烏鴉野獸吞噬,直到腐朽成枯骨碎末滋養大地。“等來年。”李寒山無力的笑了笑:“如果還有來年的話,這裡的花應該會生的特彆豔吧。”“也不賴。”聽完他的話後,劉伯倫又喝了口酒,然後說道:“死了還能喂飽烏鴉,也算是辦了最後一件正經事了。”說到了此處之後,隻見他猛地抬起了頭,麵對著麵前天空中漂浮著的那些數不儘的妖兵大吼道:“來啊,我曰你們祖宗的,還敢下來麼!?”上回講到,在世生進實相圖的時候,劉伯倫等人正在北國之前抵擋喬子目喚出的巨魔立像,但此時此刻,那惡賊喬子目已經沒了蹤跡,隻有兩人處在一片焦土之中獨自麵對著太歲妖兵。距離世生進入實相圖到底過了多久?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隻知道此間的二人已經身心疲憊滿身的傷痕,從戰場上來看,他倆已經消滅了數不儘的妖兵,此時激鬥剛過,天上成群飛舞的妖邪尚不敢立刻發起猛攻。“真他嗎沒勁。”隻見劉伯倫咬著牙站起了身,瞪圓了眼睛無比憤怒的向天大吼道:“你們以為不下來就沒事了麼?!惡賊!你聽見了麼?今天你不殺了我們,我縱然用儘世上一切手段,也要將你碎屍萬段!”話音剛落,那些妖兵這才受到了刺激,紛紛怪叫著朝他們如雨點般撲了過來,而就在那時,劉伯倫晃了晃脖子,身上青筋皺起,隻見他緊握雙拳,一邊用最後的氣力使出‘三遁納身’之術,一邊對著李寒山說道:“寒山,你走先,保住實相圖,等著世生回來。”“彆開玩笑了醉鬼。”隻見此時李寒山也站起了身來,他將長槍往地上一磕,隨後從袍子上扯下了一條布,將自己散亂的頭發重新紮起,之後沉聲說道:“現在要逃,還能逃到哪去?而且身後死了這麼多人…………你以為我還能控製的住麼?”說到了此處,一向心平氣和的李寒山猛地將睡眼蹬圓,眉心光點憑地閃爍,爆出了一道耀眼的藍光,而就在這靈子術發動之時,隻見李寒山仰著頭嘶吼道:“我早就無法忍受了!來吧,這點雜碎,還不夠看啊!!!”話說在世生走後的這段時間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兩人居然會如此的震怒呢?(兩更並一更完畢,最終篇正式開始展開,未修改版,一切因果一切答案都會有完美的解答,在此求票求推薦求打賞,感謝大家的支持,拜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