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世生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幫她,因為她們才隻是剛剛認識而已。按照常理來說,他本不應去做這等閒事。但是他卻做出了這個決定,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是為了什麼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事實上那時的世生並沒有那麼大的抱負。也許隻是因為這個叫小白女子的眼神,僅此而已,世生似乎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個孤身一人為了果腹闖蕩天涯做著一些自己並不願意做的事情。他了解那份孤獨,雖然他不說。所以他願意去相信這個女子,這個和他同是孤兒的女子。反正他對那‘琉璃百寶屋’並沒有多大興趣,與其明天和他們去往馬城,倒不如用這些時間去幫這個女孩子解決她有可能一輩子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世生覺得自己這樣做似乎很有意義。但他又不是一個喜歡給彆人添麻煩的人,這時他自己決定的事情,不想因此而耽誤了大家的行程,所以他脫下了道袍外的披風,然後用隨身的小刀在上麵刻了幾行字:我去幫人除魔了,諸位安心,日後馬城集合,世生留。他托小白用貓將這披風送到蕭家,然後便同小白趁著夜色上路了。而小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到了一個肯幫自己的人,她本性純良,最初的時候怕這個熱心的人受到牽連,但在看見世生使出了幾手風身之法後才反應過來,這個青年人居然是個身懷絕技的獵妖人。於是她感激涕零的朝著世生下拜感謝,世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人都這麼喜歡跪著。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咱們閒言少敘,直到天亮的時候,兩人已經出了鎮子,前往南邊的叢山之中。前文書提到過,這小白的故鄉是個小山村,名為避秦村,相傳那裡的人是早年先秦滅亡時的逃民,他們逃到了山中避世隱居,由於逃民中有人懂得戲法,所以這種古老的馴獸之術便在村中傳了下來。而一路之上,世生想更多點了解那妖僧以便到時對症下藥,於是便詢問小白那妖僧什麼來曆,平時都有些什麼手段?小白對世生講:那和尚來的時候說自己從東邊而來,他在求雨的時候則要趴在法壇之上好像死掉了一樣,每次都要趴上半柱香的功夫,等雨停的時候才會起身轉經筒,而他平時和尋常和尚無異,隻不過這半年來群村人都待他如神明般,他自己一人也忙不過來,所以後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徒弟幫忙打理一切。“那他那個徒弟也吃人麼?”世生問道。看來這和尚一定是妖怪沒錯了,一共有兩個,一大一小。小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的,他那個徒弟的臉白的嚇人,一雙眼睛賊溜溜的,每次我偷回錢去都要給他過數,然後他才肯放過我的叔叔嬸嬸們,不讓他們去‘極樂’。不過他要的錢越來越多,如果不是世生大哥你出現,我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說完這話之後,她又滿臉感激的看了看世生,搞得世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見這小白的眼淚又要冒出來,於是世生忙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都說不用謝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唔,替天行道,道,道法自然…………對,所以這是自然,應該做的。”小白聽他說話有趣,便被轉移了注意力,她問世生:“什麼道法自然,這是誰說的呀?”“我山上的師傅說的。”隻見世生笑了笑,然後眯起了眼睛用手捅了捅鼻子,然後對小白說道:“他大概長這個樣子,每天都喝酒唱歌,哈哈。”說完後,世生便對小白講了自己在鬥米觀的那段生活,小白聽完後似乎不敢相信在這世道上居然還有這種仙境存在,以至於聽得入神,在聽到那隻叫仙鶴道長的猴子時,她咯咯直笑,然後對著世生說:“真逗,猴子就是猴子,為什麼要叫仙鶴呢?不過你說的這裡真好,真想去看看。”“成啊。”世生說道:“等我們找到要找的東西後,我帶你上山,我那個師父人很好的,一定會很喜歡你。”小白低下了頭,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再說吧,我真有些離不開我的叔叔們,雖然他們現在不喜歡我了,但是我不能不管他們…………到了,世生大哥,那裡就是我的家鄉。”說話間,隻見小白伸手去指,世生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叢山之中依稀有些許炊煙升起,那應該是個小村莊。此時天色已是下午,世生跟著這小白來到這村莊的時候,卻發現這村子裡並沒有多少人,小白說以前這裡人很多的,但自從那和尚來之後便越來越少,他們隻依靠著僅有的那點存糧和她偷回來的那些糧食度日,餓了就念經,希望‘幸運’能早日降臨到自己的身上,能夠早日進入那寺廟的牆上而登‘極樂’。他越想越有些無奈,而就在這時,隻見村口走過一個身著破爛的老頭,這老頭骨瘦如柴,眼眶都往裡凹著,顯然是餓的,他一邊走一邊撚著佛珠,而小白見此情景,慌忙從包裡摸出一個麥餅上前攙扶著那老者說道:“田叔,我回來晚了,您快吃點東西吧。”那老頭看見了小白後,接過了麥餅竟然對著她大罵道:“死丫頭,你老是往外跑什麼?都是因為你不信佛所以佛爺才不接我,吃吃吃,我吃這餅子何用?今天吃飽明天還不是一樣會餓?哪有去極樂世界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小白見那老者罵她,也沒說什麼,隻是苦苦哀求他吃點東西,而那老頭拿著餅子氣呼呼的一邊走一邊吃,還一邊念佛。村中所見的幾人都如同這老人一般,隻見他們手裡或是捧著經書或是轉著經筒,似乎這就是去往極樂世界的唯一途徑一般。世生搖了搖頭,心裡麵想著這是哪門子的信佛?要知道佛渡蒼生也不是這麼個渡法啊?不知為何,這些人的行為讓世生想起了他故鄉的那些人,那些人冒著風雪去祭拜山上破廟中的菩薩,但他們卻不知道為何去拜。善人也拜佛惡人也拜佛,因為他們不明白拜佛的用意。一味的所求,一味的幻想,但自己卻從不想著要從自身上改變什麼。想到了此處,世生便歎道:“這樣虔誠又有何用?縱然靈山就在眼前,但也要靠著自己兩條腿走過去啊。”這話,是他的和尚師父對他說的。世生依稀記得和尚曾經對他講:世人拜佛,多數不知佛意,隻是盲目絲毫無用。世生當時年幼不知此話深意,此時再次想起,心中卻早已另外一番滋味。是啊,佛雖好,人人都想成佛,所以人人心中皆有佛性。人人都可以是佛,因為佛性即是善性,如果心中不善的話,那縱使信佛又有何用?該死的妖怪。世生見到此等情景,心中莫名的惱怒,他惱的是這些妖怪接著佛法的旗號蒙昧眾生,打著善良的幌子殺人,遠比那些直接作惡的人更惡!想到了此處,他便同那小白說道:“先彆發餅了,帶我去那寺廟。”小白點了點頭,然後便帶領著世生朝村後走去。那廟宇修建在村後的一塊空地之上,廟前一座大香爐上麵煙霧繚繞,但是在這香味之中,世生卻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世生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而是同小白一起邁進了山門。那寺廟中此時聚滿了村民,他們一個個瘦骨粼粼的跪在殿前叩拜,由一個老和尚陪著念經。“就是他了。”小白對世生小聲的講道。小白的聲音有些打顫,而世生點了點頭。那乾瘦的老僧此時也發現了小白,隻見他抬起了頭,然後對著小白有些警惕的說道:“你怎麼這時才回來,這人是誰?”(兩更完畢,未修改版,求票求推薦,給點動力,拜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