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偉這幾天都恍恍惚惚的,誠然,他忘了手裡有一杆槍,而孫塔山沒有忘記手裡有一把刀,而他們倆是同齡人。他覺得很羞恥,越想越羞恥!怎麼能夠呆住了呢,怎麼能夠有強烈的尿意呢!他不敢說,不敢對戰友們說媽-的老子當時差點嚇得尿褲子!不管怎樣,他總心神不寧的,好幾天都沒能緩過神來,或者他不知道,這種感覺跟第一次殺人差不多。不過他好歹也是整個新兵團裡唯一一名也是第一名“參加過實戰”的新兵了,李牧沒說,其他人看到的就是莫家偉和李牧連長聯手製服了可疑分子。彆看他的目光越羨慕和佩服,他心裡就愈發得到覺得羞愧,而表麵卻要裝作“老子當時多麼勇猛”的樣子。苦也。李牧顧不上一個新兵蛋子心裡的想法,新兵團的訓練進入了關鍵階段,而這個關鍵階段又是新賓們承受能力接近極限的階段,非常的容易造成私自離隊這樣的事件,因此新兵團從他開始到下麵的班排長都精神高度緊張。現在的新兵們敏感得很,也許隻差一根稻草那麼重的壓力。一句稍微重一點的話,甚至一個不太友好的眼神,都有可能壓過某個新兵的心理承受極限線,從而促使他腎上腺素飆升想儘一切辦法逃離部隊。莫家偉這種類型的是不會出問題的,他巴不得猛搞來證明自己彆人認為他牛-逼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家事啊,不猛搞心裡不安啊!李牧是真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他大概是個帶新兵的衰神。他還是上等兵的時候,連隊有新兵私自離隊,等他當了107團的副團長,又出現跑兵的事情,到邊防團那邊工作,也出現了跑兵的事情,當年武警第三師在他的治下倒是沒有出現跑兵的事,但新兵訓練那會兒他是參謀長,理論上話事人不是他,也就被自動忽略了。這麼看,新兵蛋子們還真是他的克星。而這似乎又是必然的他主導的訓練強度總是倍於其他部隊。沒有哪個新兵部隊敢剝奪周六的休息時間,沒有哪個新兵部隊敢增加每天的訓練時間。他就這麼乾了,那就意味著要承擔更大的風險。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兵訓練出來,那是遠遠要強於其他新兵部隊的。這樣帶來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那意味著這些新兵分配下連之後,可以更快的和老兵部隊磨合更快的進入狀況,也就意味著作戰部隊恢複到滿血狀態的速度更快!另一個促使新兵意誌動搖的,是臨近的春節。每逢佳節倍思親,越來越嬌生慣養的新時代新兵情緒上來那可不了得。在全團交班會上,李牧不得不出台了“綏靖”政策,要求乾部骨乾尤其是班排長要對新兵多關心,多噓寒問暖,多談心,同時改進一下訓練方式。李牧打著手勢配合著嗬嗬說,“完全是可以寓訓於樂嘛。你比如說,俯臥撐一百個,你班長乾巴巴的下口令說做一百個,那兵們是有抵觸的,本來就對你有抵觸。如果換個方式,你比如說采取獎勵的方式,哪個最快做完獎勵一個泡麵,一根火腿腸,你哪怕給根煙抽抽也是可以的嘛。但是現階段不能搞懲罰,你比如說最後一名罰這那的,那不行的嘛,兵們豈不是更加抵觸。”參加交班會的乾部們都麵麵相覷,同時心裡把李牧給鄙視了一萬兩千多遍哎喲什麼都讓你說了我們還能怎麼辦,我們也很絕望啊!之前說猛搞猛搞往死裡搞哪來那麼多毛病,大家拚死了去做了,一邊還得苦思冥想想儘辦法安撫新兵脆弱的心靈,這才勉強的把強度維持著。哦,現在搞得太猛了,你知道怕了,你居然他-媽-的甩鍋了,你反過來怪我們下手太狠,這個鍋我們不背!心裡的不滿歸不滿,但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是領導,上麵一句話下麵一團乾,老老實實聽著,不但要聽著,還得繼續絞儘腦汁想辦法落實。不落實?那不好意思了,先進集體先進個人是肯定沒的,沒準還得挨頓批。“你彆看他年紀輕輕的笑嗬嗬的,狠起來鬼都怕,我可都打聽過了,他到哪個部隊哪個部隊遭殃。他之前是海警第一師的第一政委,到任沒一個月把海警第一師攪得天翻地覆,據說現在都沒能完全平複下來,撤了十幾名乾部。你說這不是瘟神呢麼,唉,攤上這麼個領導倒八輩子血黴了。”有乾部低聲和旁邊的人嘀咕著,唉聲歎氣的。他邊上的乾部就說,“難怪被貶到咱們基地,降職這麼厲害,該。忍忍吧我說,還有一個多月就徹底結束了。說起來也奇怪,司令和政委就什麼都不管,任由他折騰,新兵團的團長和政委不還是司令和政委呢麼。”那乾部壓著聲音說,“不是不管,是不敢管。據說他的後台贏得很,你沒發現司令政委每次和他說話都笑得臉都能掐出水來。看著吧,折騰出亂子來,司令政委還得出來替他擦屁股。”“噓噓彆說了。”他邊上的乾部看見李牧的目光掃過來,連忙了撞了撞他的肘部壓低聲說。李牧在講台上掃視著,目光落在這邊,他是聽不到這樣的嘀咕的,但是能夠看到動作。“有些同誌看樣子是有意見的嘛,來來來,到台上來講,我來聽聽你們的高見。”李牧打著手勢說。誰聽不出是反話,趕緊的挺直腰板坐好了等著挨訓。果然,李牧板起臉來,“台上開大會台下開小會,還有沒有一點會場紀律了,這是交班會,不是畢業晚會!你們都是軍官,都是軍隊的乾部,什麼叫做以身作則,你這個樣子,怎麼帶好兵!”他頓下話頭站起來,一眾乾部噤若寒蟬,他敲了敲桌子,每一下都讓乾部們心臟劇烈跳動一次,道,“我們有些同誌,這個紀律意識是有待提高的。我堂堂一個大校杵在這裡講話,你幾個小尉官在下麵交頭接耳,給我幾年前的脾氣我正反的扇你耳光。”“這像話嗎?在新兵訓練進行到最關鍵的階段,我們有些同誌的紀律意識還這麼的薄弱,你要是不出問題那就怪了!”李牧手指指著一眾乾部不斷地點著,“我看,這新兵訓練結束之後,你們這些人也是要回爐搞一搞,你就這個工作態度是要出問題滴我的同誌們!沒有不好的兵,隻有帶不好兵的班長。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傳到每個班的班長副班長那裡,你們這些連隊乾部也好好想想對號入座。”“我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你說我李牧說話難聽也好不講道理也好,我站在這裡不是跟你們講道理的,我是在給你們下達命令指示!搞搞清楚情況啊同誌們!我醜話說在前頭,哪個連隊出現私自離隊現象的,我收拾你們連長指導員。你哪個連隊結訓考核總體成績排最後的,我收拾你們連長指導員!散會!”一眾乾部趕緊的起立,心裡已經把剛才交頭接耳的倆乾部給-操-翻-了幾百遍。沒事你招惹他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