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還是老的辣,確切地說,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打擊多麼大的事情,老一輩人總是能夠沉得住氣的。在飛機上的陳韜還沒接到最新的消息,李牧還活著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馮老總這邊。他感歎的同時,也為李牧的傷勢擔心。根據報告的描述,李牧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最要命的是,他極有可能再沒有辦法站起來。最終的結論,要等到把人接回國,組織專家組會診才能得出來。隻要人還活著。就連馮老總這個當父親的,都沒有辦法預估,如果李牧死了,馮玉葉會鬨出什麼事情來。他可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她就真的能把天都給捅破了。消息傳出去需要一段時間,和大多數小道消息一樣傳播,隻是這個消息比以往的消息傳播得更快。確切地說,王明發回來的關於李牧犧牲的報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傳播了出去。而王明隨後發回來的更正報告,卻因為各種原因,在到了總部幾位首長手裡之後,沒有很快的傳播出去。這就導致了這樣一種局麵很多人知道李牧犧牲,但極少人知道那是一個有誤的消息。各路牛鬼蛇神跳了起來。國內淩晨六點左右,急促的電話聲把鄭凱韻叫醒。本來就有神經衰弱睡覺質量極差的他,非常的惱火。不過,接了電話之後,他一點怒火都沒有了。“真的?你說的是真的?”鄭凱韻連續問電話那頭的人。那人說道,“千真萬確!武警總部有我的同學,他親眼看到了電文!張寧將軍已經連夜趕往第三師了。老鄭啊,你這叫什麼,守得雲開見月明。李牧是什麼人啊,明星指揮官啊,武警係統重點培養的年輕乾部,三十歲的大校正師乾部,嘖嘖,英年早逝啊!”鄭凱韻足足愣了有一分鐘,隨即才不管自己的樣子有多嚇人,坐在床上就哈哈哈大笑起來,“老天開眼!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爬得越高摔得越重!這下踏實了吧,直接摔死了!哈哈哈!說得好!守得雲開見月明!”他的老婆顯然被吵醒了,揉著朦朧的雙眼,嗔怪,“你乾什麼,大清早的發什麼神經。”此時,有先天性殘疾的老婆在鄭凱韻眼裡也不那麼討厭了。鄭凱韻放下話筒,翻身壓到了老婆身上,挺槍上陣強行進入,十多秒後他心滿意足的翻身下來,開心得不得了!他老婆剛被他撩起了一些性趣,是不願意就此罷手的。主動的上去,鄭凱韻推開她,道,“不行,我要馬上趕往第三師,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說完急忙下床,穿戴整齊便叫機要參謀準備車子。也許並不是為了第三師師長的寶座,可能隻是為了在這樣的時候出現在第三師,以一個他認為合適的姿態出現,讓第三師全體官兵知道,他鄭凱韻是要殺回去的。或者根本就是為了出現在傷心欲絕的馮玉葉麵前,讓她後悔當初的選擇。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強烈的動力是什麼,他隻是直覺必須要馬上趕到第三師,不管如何。半個小時後,起床號吹響,遠在東南的第107試驗步兵團的官兵們和往常一樣出早操。官兵們快速集合,在指揮員的指揮下原地踏步喊番號,讓精神頭起來,然後再整隊向連隊值班員報告集合情況,借著就是出早操。每天固定一趟五公裡是跑不掉的。徐岩和張以陌和往常一樣,從各自的房間出來,同樣穿戴整齊,他們會跟著團部機關的隊伍出早操,把自己當成普通一兵,同時兩人還能進行交談,說一說今天的工作。但是,當他們在樓梯口那裡會合才說兩句話的時候,團部值班室的值班參謀風一般跑過來報告:“團長!政委!軍區電話!”“哦?”徐岩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小興奮,對張以陌說,“這麼早來電話,可能有任務了。”兩人就快步到值班室。徐岩拿起了話筒,聽了一句就哈哈大笑起來,“是老趙啊,怎麼,趙大參謀大清早的,有什麼好關照。”說著擺頭看了看張以陌,抬了抬下巴。張以陌背著手也笑了。他知道是打來電話的是趙旭,從107團走出去的乾部,在軍區司令部擔任軍訓部的一名副處長。趙旭卻是絲毫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緩緩的說道,“團長,咱們的老團長……”電話那頭的趙旭,死死咬住了牙齒,後麵半句話無法輕易的出口。徐岩聽出了不對勁來,那顆心慢慢的沉下去,卻依然存在最後一絲希望,“他怎麼了?”張以陌看出不對來了,“怎麼了?”“說話!”徐岩提高了聲音。趙旭艱難地說道,“老團長犧牲了,在中東。”107團的官兵們以及軍區機關首長們以及所有的乾部都知道,107團隻有一個老團長,他叫李牧。徐岩瞬間呆住了,雕塑一般站在那裡。張以陌急得不行,把話筒從徐岩的耳邊拿過來,“趙旭,出什麼事了?”趙旭哭著說,“政委,老團長犧牲了。”手中的話筒滑落,重重的砸在了桌麵上。值班室的乾部骨乾不敢去扶,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團長和政委這個模樣。“他怎麼會死呢,李牧怎麼會死呢?”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岩像是暫停恢複播放一樣,然而卻是哂然一笑,禿自不知道聲線已經在顫抖,拿起話筒說,“李牧怎麼會死呢你說,老張,我看一定是誰在開玩笑。我打個電話問一問。”徐岩的動作並沒有什麼異樣,他拿起話筒,然後去撥號,動作很慢,前麵兩三個數字撥得很順利,慢慢的,動作越來僵硬,雙手在顫抖,渾身都在顫抖,手指顫抖著根本無力摁下下麵的號碼。他死死咬著牙,要撥完號碼。張以陌心裡難受得要裂開一般,“老徐……”徐岩停下了動作,慢慢的放下話筒。是啊,軍區司令部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嗎,趙旭會在這件事情上開玩笑嗎?徐岩感覺身子有些癱軟,他慢慢的走到行軍床那邊去坐下,兩個胳膊的肘部支在大腿上,慢慢的兩個手蓋住了臉,頭慢慢的埋了下去。值班室裡的乾部骨乾看到了他們終生難忘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的一幕他們的團長像個小孩似的坐在那裡抱頭痛哭,死死壓抑著的哭聲讓天地為之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