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帶部隊到野外訓練剛回到營區,就接到通知,讓趕緊的到糾察隊那邊去,師長找比較急。他連著裝都沒來得及脫,放下自動步槍夾著凱夫拉頭盔上了通勤車就走。他還以為有什麼緊急任務呢。臨時禁閉室那裡,糾察在門口守著,肖華和李澤文在裡麵坐著,一個滿臉苦澀,一個一臉的憤憤不平。“行了彆氣了,算咱們倒黴。”肖華安慰著李澤文,“怪我,怪我,我不該把你拽上。讓你跟著受了這無妄之災。”李澤文嚴肅地說,“這算什麼,違反那條軍規了?就算是個死,也要整個明白。”“哎,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那個科長說咱們是流氓行徑,就是流氓行徑,他管你偷看晾衣服還是偷看洗澡。這狗日的……”肖華壓著聲音罵。李澤文道:“沒這麼欺負人的!我要上訴!”“上訴個屁啊你,彆掙紮了,認命吧。我估計,頂多就是一個口頭警告,能有什麼事。”肖華佯作輕鬆地說。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那個機關乾部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肖華知道,他們這個事情,上綱上線的話,處分沒那個機關乾部的重,也不會輕到哪裡去。想到這一點,肖華就是一臉苦相了,唉聲歎氣起來。沒一會兒,有人過來把他們帶出去,帶到了糾察隊辦公室那邊。肖華一看裡麵有個年輕的大校坐在那裡,那熟悉得不行不行的麵孔,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驚動了師座!完蛋了。兩個兵站好,李牧把手上的糾察報告放下,看過去,看到李澤文,頓時就愣了一下,“又是你這個叼兵!”眾人都愣了,什麼情況?李牧都氣笑了,站起來走到李澤文麵前,道,“我還真看不出來,你個走個行進間敬禮都能順拐的兵,有膽子偷看女同誌。”“報告師長!我們沒偷看!我們是光明正大的看女同誌晾衣服!”李澤文梗著脖子說。李牧對這個兵的印象太差了,毫不客氣地說,“你個叼兵,理由還挺多的!”肖華一聽就知道事情大條了,這老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師長,又撞到了槍口上,這一下不是屎也是屎了。李牧看向肖華,問道,“你也是特彆勤務連的新士官?”“報告師長!我是特彆勤務連二排四班副班長肖華!”肖華硬著頭皮回答,目不斜視的。“很好嘛。”李牧說著,這種諷刺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心裡打鼓。“師裡三申五令不得有此類違規行為,你們膽子很大嘛。”李牧說。誰知,此時李澤文梗著脖子,加重了語氣在那裡重申:“報告師長!我們沒偷看!我們是光明正大的看女同誌晾衣服!”“你這個兵,還頂嘴!”招世華忍不住了,斥了一句。礙於師長在場,他是控製了火氣了的。此時,石磊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征塵未洗的樣子。能夠被他抽掉出來去帶新兵的新士官,全都是特彆勤務連新轉士官中的佼佼者。作為新士官,肖華和李澤文第三年就能帶新兵,說明石磊對他們是非常的認可的。“師座。”石磊大步走來。眾人趕緊的讓開一條路,讓正營職連長石磊少校走進來,看他全副武裝的,快槍套裡還插著手槍呢。肖華和李澤文看到石磊過來,找到了主心骨,筆挺筆挺地站著,心裡也是有一些委屈冒了出來的。“你們倆怎麼回事?”石磊掃了一眼。他當然的不會是真的在問,而僅僅是一句表明態度的話。招世華一看石磊到了,臉上就慢慢掛上一些笑容,儘量的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的突出。李牧這邊,當著大家的麵,親自向石磊通報了具體情況,語氣是不太好的。師裡都知道石磊和他的關係,儘管是第三師最大的老板,李牧也不好偏向得過於明顯。以李牧和石磊之間的默契,李牧這個態度這麼明顯了,石磊肯定知道應該怎樣做,把人領走帶回連隊再好好的訓一訓。後麵怎麼處理,還不是由石磊來決定。當即,石磊表情嚴肅,在李牧麵前跟新兵蛋子似的軍姿站得好好的,挨了李牧一頓訓之後,他堅決果斷地說道:“請師座放心!我一定會深刻檢討,加強對部隊的管理,確保以後不再發生此類事件!”李牧滿意地點了點頭,其他人看見師座這般訓斥石磊,心裡還是很舒服的,尤其是招世華,儘管是表麵工夫,但是畢竟師座沒有偏袒誰嘛。招世華其實早有預估,隻要石磊出麵,李牧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抓著這種可大可小的問題不放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訓一頓,就是處理的辦法。連隊主官在場,作為師長,李牧便不會再去訓那兩個兵。然而,正當大家都以為這個事情就這麼結束的時候,那個十九歲的小下士李澤文卻突然說話:“報告!連長!我們沒有犯紀律!我不服!”連長替他們挨了一頓訓,李澤文胸腔裡早就不忿之火熊熊燃燒了。這時大家都愣了,目光全看向李澤文。你們連長已經替你把事兒扛下來了你還不依不撓的。不懂事!李牧氣不打一處來,瞪著李澤文。石磊走到李澤文麵前,大家都認為,石磊會訓李澤文一頓,然而,讓大家意外的是,石磊盯著李澤文看了一陣子,什麼都沒說,然後居然轉身走到李牧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師座,借一步說話。”連李牧也愣了,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李牧和石磊走到裡麵的辦公室裡去,石磊這才說道,“班長,這個事情,招世華小題大做了,不就是看兩眼女兵晾衣服嘛,哪條紀律也沒犯啊。”打量著石磊,李牧納悶得很,道,“石頭,你這個情況不太對啊。師裡的高壓線你很清楚,這個苗頭,這個歪風邪氣,助長不得。”石磊不應該和李牧頂著乾的,太反常了!猶豫了一下,石磊說道,“班長,我了解那個兵,他從來不說謊,很老實的一個兵。這個兵也有點耿直,怎麼說呢,有點軸,他認為不公平,這個事我估計他會鬨大了去……”“鬨大?”李牧瞪大了眼睛,跟看外星人一樣看石磊,“石頭,你搞訓練搞壞腦子了?你怕個新兵蛋子把事鬨大?怎麼鬨大?嗨,我就納了悶了,照你這麼說,我還要給那個行進間敬禮都能順拐的兵道歉了?”這樣說話,說明李牧真的動怒了,連一個小下士都治不了,紀律的威嚴何在,師座的威信何在。然而,石磊居然認真的點頭,“班長,你還是給他道個歉吧,不然他不依不撓起來,也是個麻煩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嘛……”李牧徹底的搞不懂是什麼狀況了。很快,他冷靜下來,怒火慢慢下來李牧再清楚不過,石磊腦子沒病,他這麼說並且希望這麼做,一定有很充分的原因。“石頭,那個兵什麼情況?”李牧馬上就猜到了問題的所在,語氣有些淡淡的,“哪家的公子?”李牧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個李澤文背後靠山強大,強大到連石磊都顧忌,並且因此對他產生傾向!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石磊這個人,從入伍起到現在,除了李牧一個,他誰也不服,試圖用關係或者靠山來壓他的,那更是扯淡得很。而現在石磊居然為了一個小下士,來和他的老班長李牧說情,並且要他的老班長去向小下士道歉!這是很難以想象的!果然,石磊重重地點了點頭,說,“他要是折騰起來,會很快驚動武警總部首長。”李牧看石磊的目光就慢慢的有些冷淡了,他認為他的老兄弟變了。石磊卻是好像沒有感覺到似的,自顧的往下講,“武警總部幾乎所有的首長,包括張寧將軍,都知道他,很照顧他,怎麼說呢,差不多達到了溺愛的程度了吧。除此之外,公安總部的首長們,也都知道他,同樣很疼愛他。怎麼說呢,這小子一旦真的不管不顧的折騰起來,兩個總部的首長很快就會知道。班長,為這個小小的事情,我認為,不值得讓兩大總部的首長對咱們產生沒必要的關注。再者說,這件事情,招世華確實是小題大做了。你,班長,你的處理方式也過激了點……”儘管有所心理準備,但聽到石磊這麼說,李牧還是驚訝不少,“這小子關係這麼硬?直接說他家長是誰。”李牧還就不信了,第三師裡還有家長比他給力的人,這簡直不敢想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壓他一頭的,屈指可數。石磊的臉色卻是嚴肅起來,緩緩地說道,“他的父親是咱們武警邊防的乾部,犧牲在西南一線。他的母親是維和警察,犧牲在剛果。往上追溯,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都是我軍的先烈,分彆犧牲在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對印自衛反擊戰和對越自衛反擊戰之中。建國後,我軍經曆的每一次戰爭,都有他們家付出的生命……”完全的明白了。李牧被深深的震撼到了。滿門忠烈,往上兩代,全都死在保家衛國的最前線。正如兩顆本可以長得很高的大樹,到最後,隻留下了一個十九歲的幼苗。也許石磊是有意漏掉的,以這樣的情況來看,李澤文甚至可能在解放軍總部都是掛了號的!普天之下,恐怕真沒有關係比李澤文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