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春節還有七天，阿拉圖哨所，連部，下午三點。李牧裹著軍大衣坐在沙灘椅上卷縮著身子，雙手捧著茶壺，茶壺口冒著熱氣，眯著眼睛，小聲哼著軍歌。連部文書和好幾位軍官參謀和士官參謀在小小的連部裡忙活著。自從半個月前李牧到阿拉圖哨所蹲點，這裡就成了他的指揮部。之前要傳送到團部去的必須要他簽署的文件命令什麼的，全都要轉過來這邊。為此，李牧帶了一個參謀工作小組，就是他的臨時班子了。所有的團領導，除了留下肖鐵宇在團部看家，其他人全部下基層蹲點，沒有緊急情況，是要在基層部隊過了年才能回團部。算了算時間，再過三天，李牧就要挨個哨所地跑，一個個哨所的去陪官兵們過年。王國慶捏著一張電文走過來，“團長。”李牧張開眼睛，長長出口氣，像剛睡醒的似得。王國慶說，“參謀長來電，最後一批老兵送走了，他馬上安排迎接新兵的工作。”李牧點頭，說，“回電，馬上要過年了，咱們這邊的環境惡劣，注意新兵的情緒。”“是！”王國慶馬上回身去回電。他是三級軍士長了，破格晉升，但他走的是參謀士官這條路線，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李牧的機要參謀兼機要秘書。李牧再一次微微眯起眼睛養身，百無聊賴的下午，團長在這裡一坐，哨所每一個人都打了雞血似的工作。跟著團長走有肉吃。演習回來之後，701團全團有三十多人立功受獎，十幾個集體立功受獎，數量遠遠超過了12旅。包小剛成了人生贏家，一等功，同時他也獲得了療養院一個月的療養資格，對一個大頭兵來說，這種待遇，不敢想象。誰都知道，這是團長力爭過來的。團長不是一般的團長，他說要這樣做，上麵就極少會拒絕。這位把演習當成了真實戰場來對待的上等兵，因為一句“死我也不當俘虜”而聞名全軍。若不是李牧不惜動用關係拒絕，包小剛一定會讓蜂擁而至的軍媒給整成新時代革命軍人典型代表，然而這個兵就毀了。征求過包小剛的意見之後，李牧上報的提乾名單裡有他。以他的年紀以及接受能力，上軍校最合適。方文華官複原職了，一個月內上上下下，讓人感觸。在主要陣地防禦戰中，他表現勇猛，被打斷了胳膊，因此立功，官複原職，此時還在醫院養傷。三名勇闖敵縱深的女同誌，牛軍、高麗娟和陳淑芬也分彆榮立了二等功，後麵那兩位女上等兵，最終選擇了留隊，並且決定憑自己的能力參加考學。這個舉動讓李牧很意外，因為空出了兩個提乾的名額。所有受傷住院的官兵，每人一個二等功，輕傷的一律三等功，沒有受傷但表現突出的，視情況給予二等功三等功表彰。這也是李牧當這個團長，否則一下子表彰這麼多個人和集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701團成了演習典範，最後那場千人刺殺操的視頻，震撼了軍區領導之後，被送到總部，觸動了老領導們記憶中最深刻的記憶。至此，701團從不好的典型轉變成好的典範，僅用一個月。石磊的陸軍上尉身份也終於得到的落實，隻是缺下的陸院的課程，李牧主張延後了。李牧現在手裡急需用人，尤其是石磊正在負責組建偵察連，怎麼也是不能夠讓他此時去陸院學習的。趙大康提出的邊控智能化係統也有了眉目，李牧跑了好幾趟省軍區，還找了李唐義，趁著對抗演習表現搶眼這股風，生生的從上麵要了一千萬專項經費，終於是可以動手建設了。千頭萬緒的工作一件件的都順利地展開，一下子李牧就覺得無事可做了，乾脆就跑阿拉圖哨所這邊蹲點，這也是他聯係的基層單位，也是團裡最重要的哨所。不過，李牧心裡依然有兩個心梗，第一個是從701團防區阿拉圖哨所責任區跑出去的紮買提，第二個是，701團的政委空缺了很久，一直沒有下文。前麵一個是整個701團的心病，尤其從演習場回來之後，官兵們更加的明白什麼叫做恥辱。知恥後勇，但誰都忘記不了曾經的恥辱。隻要有機會，官兵們一定會親自把紮買提抓到。至於團政委空缺一個多月，這種情況，李牧印象裡，是很少見的。一些情況是，政委到院校去學習參加培訓什麼的，不在位幾個月，這很正常。但是701團現在的問題是，壓根就沒政委。上麵不可能讓李牧兼任政委的，這種情況恐怕隻會發生在戰時。遲遲沒有新的任命，讓李牧覺得很奇怪。要知道，701團不但沒有政委，連副政委也沒有了自從徐清泉被軍法處置。日常管理上麵，政工這條線隻有一個肖鐵宇在撐著，李牧是感覺到了壓力了的。部隊的建設離不開政治工作，他幾乎是個純軍事乾部，規範化的政治教育工作，壓根，他就沒那個細胞。但是沒有辦法，沒政委，哪怕沒有任命他兼任政委，他都要一件兩挑，誰讓他是團黨委副書記。要不怎麼說李牧現在喜歡靜靜的半躺著，實在是用腦過多了。政治工作確實不是那麼好做的。王國慶又過來，手裡捏了一張電文紙，遞給李牧，說，“團長，關於劉飛的處理意見，軍分區批準了。”李牧接過電文紙，看了一眼，點點頭，說，“讓趙一雲去辦。唔，讓當地武裝部的來接吧。”“明白。”王國慶馬上去轉達指示。劉飛的行徑終於還是被查出來了，事實擺在李牧麵前的事情，他很震驚，因為不敢相信部隊裡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演習場換成戰場，這樣的行為就是叛國。以李牧的脾氣，一定會把他送上軍事法庭。最終，經過黨委會研究，做出了開除軍籍遣送回地方的決定。處理意見上報軍分區，趕在春節前，軍分區批準了。至於12旅文少兵當時對劉飛的承諾，完全是個笑話。也許隻有劉飛這樣的腦子才會相信。背叛了原部隊的兵，12旅會要？劉飛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最後一件爛事也結束了。李牧從軍大衣裹成的被窩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無所事事地問了一句：“今晚吃什麼？”眾人滿頭黑線。注：平緩過渡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