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迷彩塗裝的二代勇士沿著濕滑的路麵往深山裡麵駛去。輪胎加裝了防滑鏈,儘管如此,駕駛員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十分小心地駕駛。副駕駛上坐著的是李杭朋,他麵無表情,右手握著單兵電台隨意的擱在大腿上,不時的去看中控台上的顯示屏那裡顯示著導航地圖。駕駛員是一名年輕的下士,專業汽車兵,軍分區小車隊的人。李杭朋問,“小張,還要多長時間?”儘管導航地圖上顯示得很清楚,但電子預測的數據,尤其是當前的這種地形天候下顯得很不準確。經常送石彥辰下基層的駕駛員小張雖然隻是第四年的士官,但對路況非常的熟悉,是個老司機。“首長,不出意外,中午十二點之前我們能趕到阿拉圖哨所。”小張說道。他們是早上出發的,一路馬不停蹄,此行隻有一個目的地,那便是扼守三國交界處的阿拉圖哨所。如果要給各個哨所排個次序,那麼阿拉圖哨所在各個方麵都必須排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上。其他哨所是連級單位,阿拉圖哨所是副營級,由此可見該哨所的重要。阿拉圖哨所也是環境最惡劣的一個哨所,在連綿數十公裡的群山當中,與外界相連的隻有一條曲折的硬底化戰備公路,受地形的影響,公路在山巒之間蜿蜒穿行,大拐角非常的多,而同樣受製於地形,公路不寬,卡車會車勢必要有一方停下來讓行。最要命的是,阿拉圖哨所一年之中足足有一個月的大雪封山時間。到了大雪封山的時候,戰備公路會被徹底的覆蓋,而從山上滾滾下來的雪泥,會將公路切成幾段。下個月下旬,就是大雪封山的時候。李牧在軍分區參加黨委常委會的時候,李杭朋和薛猛並不是在軍分區等候,而是奉命分頭對701團的哨所進行突擊檢查了解情況。以李牧的一貫作風,不把情況全麵摸清楚,他不會輕易的實施動作。李杭朋負責的第一站就是阿拉圖哨所。二代勇士哼唧哼唧的爬上一個坡,猛加油讓屁股冒出了一陣黑煙。小張空出一隻手指了指前麵,道,“首長,過了前麵那座山就是阿拉圖哨所。阿拉圖哨所在阿拉圖山上麵,山頂較為平坦,可以看到俄國和哈國的邊防哨所。不過他們的位置要還一些,阿拉圖是的反斜麵比較平緩,下了山就是小塊的平原。”李杭朋微微點頭,“咱們這邊的地形惡劣,對麵的地形較為樂觀。”“不過他們的哨所比較寒酸,夥食也沒咱們的好。”小張說。笑了笑,李杭朋說,“你很了解情況嘛。”“石彥辰副司令經常跑哨所,我跟他來過好幾次。阿拉圖哨所的居住環境還是不錯的,就是大雪封山的時候比較麻煩。要是不小心突發個疾病,救都救不了。前年有個兵突發高燒,哨所冒險往外送,但那路根本走不動,好幾處都斷了,結果硬生生拖成了嚴重肺炎,人差點沒了。”李杭朋感歎地說,“是啊,當年我在西z,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事情。以前啊,條件更加惡劣。封山的時候,連吃的都成問題,更彆說醫療保障。現在條件是要好了許多,很多地方都可以使用直升機在必要的時候進行傷員轉運和補給。”小張說,“阿泰市區有個陸航團。不過天候惡劣的時候,直升機也發揮不了作用。”“是啊,在大自然麵前,人類的力量是何其的渺小。”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從小張嘴裡,李杭朋倒是了解到了不少情況。最起碼,石彥辰這個人與李牧之前分析的一樣,是個很重視基層工作很務實的人,這兩年被陳國富壓製,鬱鬱不得誌而已。有些當領導的,在任三兩年甚至搞不清楚某個基層單位在什麼地方。這一邊,吃過了午飯,李牧點到為止,並沒有與孔敏傑喝很多,看到時間一點整,李牧說,“孔團在,這頓就到這,我得到安鎮去了。”孔敏傑一愣,“現在?你不在軍分區多休息幾天。”“不了,還是早點到位踏實點。”李牧說。“那你應該去找一下趙喜貴副政委,他分管乾部人事,他送你上任。”孔敏傑說。李牧笑道,“這些流程就省了,我直接過去。”“這……”李牧站起來,和孔敏傑握手,道,“孔團長,以後少不了你的幫助,改天到安鎮,我請你。”“彆客氣,老領導再三交代的事情,我孔某一定儘力。”孔敏傑說,“我送你回軍分區,到小車隊挑個駕駛員。”這一點李牧沒有拒絕。駕駛員這個位置很重要,甚至有些時候比身邊的參謀乾事都要重要,因為和領導相處的時間是最多的。有熟悉情況的孔敏傑幫忙,李牧更放心一些。再者,他要現在前往安鎮的701團機關駐地,也要向司令和政委報告辭行。在後勤一名科長的陪同下,李牧和孔敏傑來到了小車隊這裡。小車隊的少校隊長把人員全部集合起來,當然除了給軍分區領導開車的駕駛員。孔敏傑低聲對李牧說,“左手第三個兵以前是炮兵偵察部隊的,軍事素質很過硬,是前任司令員的駕駛員,叫王國慶。”李牧點頭,直接就點了名,“王國慶。”“到!”一名中等個子略顯瘦弱的中士大聲答道,雙目非常的有精神。李牧微微點頭,這股子精氣神和其他駕駛員身上濃重的行政人員氣息是完全不同的,李牧有他的口味,他選什麼兵,軍事素質是首要前提條件。小車隊長指了指王國慶,說,“王國慶,給你十分鐘,收拾你的個人物品跟李團長走。”“是!”王國慶風一般往宿舍跑,沒幾分鐘,他就背著行囊過來了,速度非常之快。李牧很滿意,把手裡的車鑰匙扔給王國慶,“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駕駛員,到車上等我。”“是!團長!”王國慶敬禮離開。李牧和孔敏傑走出小車隊,站在一邊說話。“孔團在,我想了想,我就不去見司令和政委了。嗯,下午下班之前,你幫我去跟司令打個招呼,就說我已經到安鎮去了。”李牧沉聲說。孔敏傑微微吃了一驚,“這樣不行吧。老弟,你這是要搞突襲啊,初來乍到的,是不是平緩一點?”“組織流程還是要走。趙喜貴副政委那邊,你幫我去說說。我今天先到安鎮住下來,等明天他到了安鎮,我再露麵。”李牧道。孔敏傑沉思著,“老弟,你是鐵了心要對你的團機關搞一個突襲檢查了對吧?”“是的。”李牧很明確地點頭。略微苦笑一下,孔敏傑說,“李唐義副軍長還交代說,你這個人做什麼都是一把尖刀,白進紅出的,不給彆人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餘地。”“可能這就是上麵派我來的原因吧。”李牧笑著說。深深呼吸了一口,孔敏傑說,“行吧,這個忙,我幫了。但我還是要多一句嘴。”“你說。”孔敏傑壓著聲音說,“701團的情況比你想象得要複雜,高玉亮經營了十幾年,關係就跟蜘蛛網一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李牧和孔敏傑相互敬禮,最後握了握手,李牧便快步上了車,王國慶一腳油門,二代勇士就低吼著出了軍分區。看了看時間,孔敏傑目送二代勇士離去,自語了一句: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安鎮一處僻靜的院落裡,常同偉在客廳那裡喝茶,不時的抬頭去看外麵又暗淡下來的天色,心情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徐清泉從裡麵出來,一邊披上外套。他和常同偉一樣,穿的是便裝。“晚上吃什麼?”他在常同偉對麵坐下,問了一句。常同偉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常委會上沒有研究人事。”“本來就沒有這個議題。”徐清泉說。“我說的是支隊黨委常委會,不是你們軍分區。”常同偉說,鬱悶非常,“我這個副團已經乾了四年了,怎麼著也應該往上走一步。原本計劃研究的人事,卻沒有進行。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麼?”徐清泉皺眉說,“這一次不研究,下一次研究,這又什麼,你不要太敏感。”“我不得不敏感。今天是新團長到任的日子,你們軍分區要召開黨委常委會。支隊黨委常委會本來是在下周召開的,提前到今天召開。你覺得是巧合?”常同偉說。徐清泉擺手道,“我看你是想太多了。軍分區影響不到你們支隊,根本就是兩個人事係統嘛。再說,安鎮武警邊防大隊是副團級部隊。你要上正團,就得調離這裡。”“我收到風,我大隊明年要升格為團級單位。”常同偉說。微微一愣,徐清泉有些意外地看著常同偉,陷入了沉思。武警邊防大隊升格為團級部隊,這對常同偉來說,存在著兩種各一半幾率的可能性。要麼就地晉升,隨部隊升為正團職乾部,要麼調離這裡,也許可能還是中校副團。“這麼說,情況是有些不對勁了。”徐清泉沉聲說。常同偉道,“你還有心情吃飯嗎?”“怎麼沒有。”徐清泉說,“你我一不貪腐受賄,二不違法亂紀,出問題的是他高玉亮。不做虧心事,我徐某人不怕鬼敲門。他李牧的鍘刀,怎麼也砍不到我的腦袋上。”常同偉指了指裡麵,略帶嘲諷地說,“哈國的俄語老師水平如何?”“嗯,挺不錯,比俄國的要更勝一籌。”徐清泉說。“老徐,你早晚死女人手裡。”常同偉說。徐清泉說道,“你嫂子身體一直不好,我在這裡孤家寡人的。不像你,家裡藏了那麼一個嬌妻,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哎,往後還是小心點吧。”常同偉說。徐清源道,“上午你怎麼說來著,都包在你的身上,現在怎麼就變了。”常同偉望著外麵越來越陰沉的天色,緩緩說道,“我總感覺新來的團長不好對付。我找了不少人,硬是打聽不到多少他的情況。”說到這裡,常同偉問徐清泉,“老徐,你能不能給老領導打個電話,問一問這個李牧的情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總是要把對方什麼來頭搞清楚的。”徐清泉考慮了一陣子,慢慢點頭,“晚上我向老領導彙報彙報工作。同偉,你說得沒錯,咱們以後是要小心一些了。據說這個李牧是帶著尚方寶劍下來的。剛剛我得到消息,今天的軍分區黨委常委會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石大炮沉寂了一年多,再次開火了。”“石大炮?那個石彥辰?”常同偉的眉頭猛跳。“就是他。”常同偉問道,“常委會上發生了什麼?”“司令員和政委提議搞專題教育,落實上級通知指示精神。新來的李大團長倒好,喊出了處分一批調離一批的號子,一定要從嚴從重的搞整頓,在常委會上公然的和司令員政委對著乾。石大炮更是全麵開火,不但支持李牧的看法,還在會上點名道線點了孔敏傑的痛腳。據說,現場的情況非常的激烈。”徐清泉說道。常同偉很吃驚,“和兩位主官對著乾,這個李牧看樣子來頭不小。最後的決議是什麼?”“先在701團裡搞,總結經驗教訓再全麵鋪開,總之,大力整頓軍紀這個調子是定下來的了。”徐清泉指了指常同偉,“同偉,你的大隊也要注意,你們武警邊防支隊,恐怕也會跟上這股風。”“肯定的。”常同偉的心情更加的鬱悶了。陸軍邊防部隊和武警邊防部隊共同駐紮在一個區域裡,唇亡齒寒的關係,彼此互相影響著。上級對陸軍邊防部隊某些基層連隊的風氣不滿,也就肯定會關注到在同一個區域的武警邊防部隊,一貫如此。事實上,常同偉知道,既定的常委會議程取消,已經說明武警邊防支隊領導機關那邊,已經收到了影響。“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