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明的天空是灰色的,儘管今天冬日高掛萬裡無雲。口號聲彼起此伏,震天徹地,但在黃承明聽來,是一陣比一陣的厭惡。“站好了!向右看——齊!”耿帥整理隊伍,準備帶出操課,此時已經到了上午操課時間。“向前——看!報數!”耿帥鏘鏘有力地下達口令。“一!”“二!”“黃承明!”耿帥走到排第二的黃承明跟前,盯著他,“早飯沒吃飽是嗎!重報!”“一!”“二。”黃承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抵觸情緒一下就爆發了,聲音更小了。耿帥眉頭跳了跳,往後退了一步,盯著黃承明,他反而冷靜下來,吐出兩個字:“重報!”“一!”“二。”黃承明目不斜視,聲音卻是更加的淡了。其他班的隊伍從邊上帶過,其他班長都拿眼看過來,落在黃承明臉上,笑了笑,拍了拍耿帥的肩膀,隨即讓自己的班喊著口號行進,聲音震耳欲聾。耿帥反而微微地笑了,這是發飆的前奏。“重報十遍。”耿帥下達指令。“一!”“二。”……一二在重複著,到了“二”,就好像高漲的潮水一下子褪了個乾乾淨淨,非常的明顯。徐岩聽到身上,走出連部,站在三樓走廊上往下看。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耿帥帶新兵的能力還是需要改進的。新兵們來自五湖四海來自各不相同的成長環境,帶新兵要講究辦法,有些時候,要以攻心為主,說句難聽的,當班長的,有時候是要哄著新兵訓練,要想辦法讓新兵對自己的話唯命是從。很顯然,耿帥首先是遇到了一塊骨頭,然後自己的牙口還不是很好,因此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但帶新兵這個過程,同樣也是新士官新骨乾成長的一個重要過程,因此徐岩並不打算插手,且看耿帥怎樣來處理。十遍過了,耿帥沒有絲毫的擔心,再一次下令:“重複報數,一直到我滿意為止!”排頭兵餘光狠狠地瞪了黃承明一眼,張開嘴巴大吼:“一!”“二。”黃承明依然是淡淡然然的,一點報數的力量都沒有。“一!”“二。”“一!”“二。”“黃承明你-媽-的能不能大點聲!”排頭兵忍不住了,也不管隊列紀律的開口就罵,“你要是不想乾了就滾你-媽-的回家彆在這裡影響彆人!”排頭兵也著實是被氣瘋了,自己好端端的,因此黃承明這貨被連累,擱誰誰也受不了。黃承明扭頭看向排頭兵,目露凶光!“你再罵一遍試試!”“草-泥-馬-的!”黃承明動手了,用力地推了排頭兵一把!排頭兵怒起,揮拳就出去,砸在了黃承明的臉上!黃承明吃疼地下意識地一躲,隨即抬腳就踹了過去!短短幾秒鐘兩人已經交手幾招,下一步估計就是跟娘們似的抱在一起玩摔跤了。耿帥冷冷一笑,突然啟動,躍起照著黃承明就是一腳!黃承明慘叫一聲飛出去摔在那邊的草地上。耿帥拉開拳頭揮向排頭兵,中途卻是化拳為掌把排頭兵推了開去。“我看你們是想卷鋪蓋滾蛋了!”耿帥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指著黃承明和排頭兵怒道。樓上的徐岩坐不住了,這一旦動手了,他就不得不出麵了,“乾什麼!”他在樓上大喝一句,隨即腳步匆匆地下樓。連長的威懾力還是杠杠的,而且徐岩還是新兵營的營長,職務決定一切。黃承明敢不把耿帥當回事,但絕對不敢在徐岩麵前造次。徐岩大步走過來,耿帥側身讓到一邊。排頭兵急忙站起來,緊張地把軍姿站得筆挺筆挺的。而黃承明卻是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徐岩走到黃承明跟前,看著他。“站起來!”徐岩突然喝道。黃承明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的站起來,餘光看到耿帥在看著他,黃承明頓時就咬著牙強打精神讓自己顯得叼一樣,不能在耿帥麵前露出膽怯的神態。“黃承明。”徐岩叫了一聲。“到。”黃承明低著腦袋答到。徐岩兩眼一瞪:“頭抬起來看著我!黃承明!”黃承明心裡哆嗦著抬起頭來看著徐岩,大聲答到:“到!”“你知道不知道你在違抗命令?”徐岩沉著聲音,盯著黃承明說。黃承明不敢和徐岩對視,低下腦袋。徐岩轉身看向耿帥,“七班長!”“到!”耿帥挺了挺胸脯。“先帶出去訓練,回頭我再處理這件事情!”徐岩說道。“是!”耿帥答到敬禮,隨即開始整隊,“入列!向右看——齊!向前——看!向右——轉!齊步——走!”在徐岩麵前,黃承明不敢造次了,乖乖的跟著指令走。目送耿帥把部隊帶出去,徐岩心裡暗暗歎了口氣,現在的新兵是一年比一年的有個性,而且在這信息爆炸的時代,懂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是一年比一年難帶了。徐岩沒有當場處理這件事,這個決定非常的正確。因為他可以從黃承明的眼睛裡看到了他對耿帥的恨意非常的濃厚,如果當場處理,那麼黃承明和耿帥之間的矛盾對抗就會完全的公開化。這不是個人對個人的,而是新兵對帶兵骨乾發起了挑戰!這是徐岩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帶兵骨乾如果沒有了威信,那麼新兵就難帶了,其他新兵會有樣學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冷處理一下,然後晚上再以談心的方式和黃承明談一談,這種活,作為資深連長,徐岩太手到擒來了。如果不是方鶴城到集團軍學習了,那麼這個活是會交給方鶴城來做的。徐岩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黃承明不僅是一個叛逆心理非常強的兵,而且是一個既膽小又膽大包天的兵。徐岩更沒有想到,耿帥沒有完全的理解他的意圖,在接下來的訓練中,終於還是和黃承明乾了起來。最終的結果是非常嚴重的,導致新兵二營新兵五連出現了十年以來的第一名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