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虧欠的人情(1 / 1)

第七章 虧欠的人情在折騰,還在折騰……喲,耐力不錯麼?坐在江邊,陳驀淡淡地望著那個在江水裡翻騰的家夥,自顧著坐在一塊石頭上,悠然自得地繼續垂釣。什麼?救人?對方擺明了是對這個世道不滿,投河自儘,你要救人家,豈不是壞人家好事?“救……救命……”這時,那個落入江中的人傳來了呼救的聲音,讓陳驀心中一愣。不是投江自儘麼?怎麼又求救了?瞥了一眼那個江水中浮沉的人,陳驀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鄙夷。嘁!有投江自儘的膽量,卻沒有真正尋死的勇氣麼?既然要半途而廢,最初就不要這麼做,豈不是更好?“救……救命……”那個人,依舊玩命地在江中撲騰著,而陳驀,則淡淡地望著他。救?還是不救呢?陳驀思考著這個問題,畢竟對於這種輕生的家夥,他並不是很想去搭理。說實話,陳驀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尤其是在手染無數鮮血之後,人命在他看來,太過於脆弱了,他沒有想過要當什麼懲惡揚善、拯救世人的大英雄,眼下的他,隻不過是想與唐馨兒安安穩穩地活過剩下這段所剩無幾的rì而已。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造多少罪孽,便要償還多少,多一分視為功德,少一分視為虧欠……]不經意間,陳驀腦中忽然回想起了黃州城內那位白雲道人所說的話。殺多少人,便要救多少人麼?可是自己殺了六萬,怎麼償還得清?甚至於,間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還要遠遠不止六萬這個數,倘若細算起來,那豈不是一輩都償還不清?想到這裡,陳驀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忽然,他想到了唐馨兒,想到了她為了後嗣的事每rì愁眉苦臉,憂心忡忡。“嘁!”撇了撇嘴,陳驀隨手丟下魚竿,跳入江中,將那個人拖上江岸,這時陳驀才發現,原來這個投江自儘的家夥,竟然隻是一個看似隻有十五、六歲上下的男孩。他沒有施展縮地,畢竟縮地已成為征西將軍陳驀的招牌招式,縱觀天下之大,誰不知道征西將軍陳驀的武魂是貪狼?“咳……咳……”那個被救上江岸的孩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著,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江水。而在將這個家夥拎上岸後,陳驀並沒有在管他,繼續自己的垂釣,雖說他此刻渾身濕透,在江風的吹拂下不免有些寒冷,然而對於像陳驀這樣的人而言,區區寒冷,並不算得了什麼,哪怕他不曾用戾氣去抵禦這份寒冷。四五年的征戰,四五年的殺戮,已將他的意誌磨練地比鐵石還要堅韌。“多謝……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小生孫權感激不儘……”“哼!——滾!”陳驀冷哼一聲,並沒有去搭理那小的興致。而就在那個小家夥正要轉身離去時,陳驀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一轉頭沉聲喝道,“站住!”“有……有什麼事麼?”那個小顯然是被陳驀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了一跳。“你說你叫什麼?”死死盯著那個小,陳驀瞪大著眼睛喝問道,“孫權?孫堅、孫文台,與你什麼關係?”“閣下為何這麼問?”或許是感受到了陳驀身上那份突如其來的壓迫力,那個叫做孫權的小忍不住向後退。“快說!”瞪大著眼睛,陳驀沉聲喝問道。“乃……乃家父……”小家夥怯生生地說道。“……”張了張嘴,陳驀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小家夥。孫權……孫堅的二兒麼?即便陳驀並不清楚他所處的這個時代的曆史,但是對於孫權是孫堅的第二個兒這件事,他又豈會不知?畢竟在曆史中,孫權是繼父親孫堅、兄長孫策之後,主宰江東數十年的一方霸主,怎麼可能會……“那孫策、孫伯符……”“乃家兄……”不知為何,小家夥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黯然。“當真?”陳驀一臉懷疑。隻見那個小家夥苦笑一聲,一副自怨自艾的口吻,喃喃說道,“閣下與小生此前素未謀麵,方才又救小生xìng命,乃小生救命恩人,小生為何要欺騙閣下?”“……”陳驀聞言細細一想,覺得也是這麼一回事,遂問道,“既然是孫文台將軍之,不在江東,何以要跑到這裡來?”話音剛落,就見那個小家夥錯愕地抬起頭望著陳驀,猶豫說道,“此……此乃武昌地域,何以不是江東?”被他一句話提醒,陳驀這才想起,自己為了躲避魏延,並不是在自己經常去的地點垂釣,而是沿著長江往南走了幾十裡,已到了武昌附近,而武昌,前兩年孫策攻江夏黃祖時,已將此地攻克,劃入了江東的勢力範圍。也是,倘若不是這樣,恐怕黃祖也不會在黃州西麵的三江口布下重兵,以防備江東屯紮在武昌的兵馬。想到這裡,陳驀不禁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既然你是孫文台將軍之,何以要輕生?”話音剛落,就見那個小家夥麵sè漲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哪……哪裡是輕生,小生隻是……隻是不慎落於江中……”“不慎麼?”陳驀輕笑一聲,淡淡譏諷道,“並著雙腳,閉著眼睛,投入江中,這叫不慎落於水中麼?真是長見識了!”“你……你都瞧見了?”小家夥聞言,麵sè更顯羞慚。“坐下!”隨手甩出了釣線,陳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頭,示意孫權在自己身旁坐下,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陳驀淡淡說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閣下說笑了……”小家夥孫權勉強一笑,一臉畏懼,小心翼翼地坐在陳驀身旁,多半是被陳驀方才的氣勢嚇住了,是故,也不敢違抗陳驀的話,乖乖坐下。“說說!”“啊?”“為何要輕生尋死?”“沒有啊……”“真的沒有麼?”陳驀虎目一瞪,嚇地孫權慌忙低下了頭,縮著身體,渾身顫抖,不知為何,看到孫權如此懦弱膽小,陳驀不由心中火起。“說啊!”“是……家姐……”被陳驀的重喝嚇了一跳,孫堅一臉惶恐地說道,“前些rì家姐大罵了我一通,我心中不忿,一氣之下就偷偷跑出了柴桑……”“家姐?”陳驀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孫尚香那滿臉怒意的模樣,輕笑一聲,淡淡說道,“然後呢?”“……本來我打算來武昌投奔堂兄,卻沒想到堂兄明明說好不給柴桑送遞消息的,卻暗地裡將我在此的消息派人送到了家姐手中,還把我鎖在屋裡,等家姐派人來把我帶回去……他明明答應我不說的,怎麼能這樣呢?”孫權氣呼呼地說道。“堂兄?”“姓孫名賁,字伯陽,是除了我大哥外,族中最出sè的人呢,眼下,擔任武昌太守……”“哦……那你,又從武昌逃出來了?”陳驀微微點了點頭,雖說即便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這麼一號人。“嗯……”孫權沮喪地點點頭。望著這小家夥一臉沮喪的模樣,不知為何,陳驀心中竟有些不忍,在皺眉想了想後,他問道,“為何要與你姐姐爭吵呢?唔,她為何要罵你呢?你兄長呢?”“兄長……不在了……”孫權眼中露出了幾分黯然。“不在了?”陳驀愣住了,難以置信地問道,“我說的,可是孫策、孫伯符……”“嗯……”小家夥沮喪地點了點頭。“怎麼回事?”陳驀皺眉問道。也難怪他如此驚愕,要知道自從孫堅死後,是孫策一力擔負起了江東一族的存亡,前後掃平江東,打下了那般地盤,可以說,孫策在江東的威名,絲毫不在當初的呂布之下,這樣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然不在了?“這個我也不知道,隻是有一天,兄長說要去殺一個道士,然後就失蹤了,姐姐還有公瑾大哥他們派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都說是……是……”“道士?”“嗯,一個會用妖術的道士,很厲害的,好像是叫於吉,兄長氣此人妖言惑眾,說要去殺他,可是一去就沒有回來……”“這樣……”陳驀深深皺緊了雙眉,在思索了一下後,問道,“然後呢?”“兄長下落不明後,家母與家姐召集各地文武商議了一番,還把在九江訓練水軍的公瑾大哥都請了回來,讓我接替兄長的位置……”“這不是好事麼?”陳驀疑惑問道。“是好事嗎?”孫權苦澀一笑,露出一副倍感委屈的模樣,低著頭,沮喪說道,“我江東,是父親和大哥打下來的,我什麼都沒有做……江東都在謠傳,說我沒有資格繼承江東……”“然後呢?”“然後……家母與家姐還是說服了眾人,讓我接替兄長的位置,但是,期間的大小事務,軍事,由公瑾大哥維持,內務,由張昭打理,就算在家務事,還有家姐……”“原來如此,”陳驀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是發現了這一切與自己所想的不一樣,是麼?——感覺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傀儡,是故一氣之下逃出了柴桑,是麼?”孫權臉sè漲紅,低下了頭。望著這個小家夥抱著雙腿縮成一團,陳驀不禁搖了搖頭,在暗自歎了口氣後,輕聲說道,“那麼,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孫權沉默了,在足足過了半響後,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也想像父、兄一樣,創出一番事業,可是……可是他們都不信任我,說我還太小……”“你確實還小……”陳驀淡淡說道。“我……我已經十五歲了,父親十七的時候就當了縣丞,大哥十八歲的時候就打下了江東……”“那不是還有兩三年麼?”陳驀淡淡回道。“呃?”似乎是見陳驀如此平靜,不經意間,孫權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在歎了口氣後,苦澀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在我看來,就算再過幾年,恐怕他們也不會信任我……也難怪,我隻知道讀,而父兄在我這個年紀時,已練就一身武藝,揚名在外,而我,僅僅隻是繼承了父兄的威名……”望著孫權沮喪的模樣,陳驀暗暗歎了口氣,一提釣竿釣起一尾魚,淡淡說道,“如果連你自己都這麼想,彆人又怎麼能夠信任你?”說著,他頓了頓,將釣起的魚丟入魚簍,望著孫權問道,“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回柴桑?”“不回去!”孫權氣呼呼地連連搖頭,好似賭氣般說道,“我已發誓,一定要讓家姐刮目相看,在變得堅強之前,絕不回去!”“堅強啊,”陳驀聞言輕笑一聲,淡淡嘲諷道,“這麼說,你方才在江中折騰,這也是令你變得堅強的途徑麼?”孫權聞言麵sè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身上又沒有錢……餓了好幾天……我怕堂兄派人來抓我,想過江到荊州呆段rì,所以……”“所以打算遊過來?”“嗯……”孫權羞慚地點了點頭。“哈哈哈,哈哈哈哈!”陳驀笑了,笑聲中,似乎隱隱有種如釋重負的意思。終究是孫文台的兒啊……是自己誤會了呢!不知為何,在了解到孫權並沒有投江自刎的打算後,陳驀的心情頓時轉好。“笑……笑什麼?”孫權有些畏懼地望著陳驀。“沒什麼……”伸出手拍了拍孫權的腦袋,陳驀輕聲問道,“說起來你膽可不小啊,荊州與江東,世代死仇,要是被人知道你乃孫文台將軍的二,你以為,你還有活命的機會麼?”“我隻是感覺,大叔雖然看上去很凶,但是並不像是壞人,況且方才還救過我……”孫權縮著腦袋解釋道。“大叔……”陳驀忍不住眼睛一縮,表情頓時變得異常古怪。也難怪,畢竟他今年才不過二十三歲,卻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家夥喊大叔,這實在是有些……不過話說回來,陳驀當初與孫堅不打不相識,好幾次沙場相見,甚至於,更是將孫堅這位江東猛虎逼到絕境,是故,除開個人恩怨外,陳驀倒是也受得起孫權這一聲稱呼,畢竟,如今的陳驀,也是一度踏足過武神境界的人,無論是實力與名望,基本上已不遜sè孫堅幾分。或許是因為孫權乃故人之,或許是因為當初逼死其父孫堅的愧疚,不知為何,陳驀很是在意這個小家夥。“沒有想過回柴桑?”“不回去!”“武昌呢?”“堂兄和家姐串通一氣,還把我鎖在屋裡,也不回去!”“真打算去荊州麼?”“也不是荊州,隨便哪裡都行,隻要不被家姐發現就行……”“嗬,那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呢?”“唔……在令家姐刮目相看前,絕對不回去!”“刮目相看啊,”望著孫權信誓旦旦的模樣,陳驀長長吐了口氣,輕笑說道,“怎麼樣才算是刮目相看呢?”“唔……”孫權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即正sè說道,“公瑾大哥說,學武能讓人變得堅強,我要去學武藝!”正說著,他的肚忽然傳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讓他好不容易營造起的幾分氣勢頓時蕩然無存。“嗬!”微微一笑,陳驀站起身來,拎起魚簍,在望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孫權後,淡淡說道,“在此之前,先解決最實際的問題!——跟我來!”“呃……哦!”或許是迫於身上毫無分文,或許是因為陳驀方才救過自己,是故,孫權在猶豫了一下後,終究跟了上去。三個時辰後,陳驀終究帶著孫權回到了黃州縣,以至於當唐馨兒注意到自己丈夫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小家夥時,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驚愕。畢竟在她看來,以陳驀如今的xìng格,要他主動去與他人接觸,這實在是有些令她難以置信。不過她並沒有多問,按照陳驀的吩咐,替孫權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後,便去廚房做了幾道菜飯。一直到孫權吃飽後去後院洗漱的期間,唐馨兒這才悄然詢問丈夫。“夫君,這孩是……”“孫堅、孫文台的兒!”說著,陳驀便將孫權的事都告訴了妻。“原來是孫討虜之……”聰慧過人的唐馨兒當即便明白了陳驀的想法,低聲問道,“夫君,打算教他武藝麼?”“唔!”陳驀點了點頭,說道,“武藝倒在其次,至少,至少要把這小那懦弱的xìng格糾正過來!”唐馨兒聞言輕笑一聲,揶揄說道,“前幾rì某人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教人武藝呢!”陳驀麵sè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後,喃喃說道,“他不同,他是孫堅的兒!”啊,孫權,是孫堅的兒……而孫堅,恰恰是陳驀除波才外最尊敬的人,無論是武德還是武藝,不得不說,陳驀之所以能成為萬人敵、甚至與武神,與當初孫堅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孫堅,將陳驀帶入武人的世界,叫他明白了天下之大,明白了什麼叫氣,什麼叫斬鐵、什麼叫剛體,以及,什麼叫武魂……倘若換做其他人,恐怕陳驀絕不會如此在意。就當是換孫堅一個人情……想到這裡,陳驀舉杯飲了一口茶水。就在這時,唐馨兒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既然要教,夫君想必也不在意多教一個?”陳驀愣了愣,順著唐馨兒的視線望向屋外,卻發現在屋外,魏延正探頭探腦地望向屋內,望著自己嘿嘿笑著。回頭望了一眼唐馨兒那溫柔可人的笑靨,陳驀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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