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退路(三)(1 / 1)

第四十二章 退路(三)“蔣字大旗?莫非是蔣奇、蔣義渠?”在聽前來報訊的黑狼騎將士說明一五一十之後,副帥王思皺了皺眉。見此,陳驀好奇問道,“怎麼,你認得此人?”隻見王思搖了搖頭,自嘲笑道,“當初末將仍在三河騎兵任小都統時,曾經聽說過此人,相傳甲子年黃巾事敗後,冀州黃巾餘黨崩離四散,大多藏匿於各地山林,其中有一人號為左須,聚三千黃巾之眾在占據冀州常山,而此人當時正在擔任當地校尉一職,遂帶四百人剿滅了左須……此人作戰勇猛、又兼頗有智慧,如今他率近三萬士卒往燕城押解糧草,敵眾我寡,強襲恐怕並非良策……”“那你的意思呢?”陳驀問道。隻見王思低頭細細一思,忽然心中一動,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我等不若如此如此……”說著,他在陳驀耳邊說了幾句,聽得陳驀麵sè一愣,隨即徐徐露出幾分笑意。“好!——就這麼辦!”而與此同時,正如那名黑狼騎將士所報,蔣奇正率領著將近三萬的士卒,押解著數百車糧草徐徐從東往西而來。蔣奇,字義渠,此人也是袁紹麾下有名的大將,如今與同為大將的淳於瓊共同把守烏巢要地,雖說是淳於瓊的副手,但是其能耐卻要比淳於瓊這等莽夫大得多。或許有人會因此感到奇怪,為何蔣奇能力比淳於瓊大,卻反而是淳於瓊的副手呢,其實道理很簡單,當初袁紹在京師擔任司隸校尉時,淳於瓊與袁紹一樣是西園八校尉中的一員,但是隨著袁紹觸怒了董卓,被外放到渤海之後不久,京師大亂,是故淳於瓊便辭了官,帶著近千曲部投奔袁紹,這對當時僅僅隻是渤海太守、手中僅有四、五千兵馬的袁紹而言,簡直是莫大的喜悅。倒不是因為淳於瓊帶來了近千的jīng銳,而是因為他並未去投奔當時名聲大振的袁術,而來投奔他袁紹,這令袁紹感到無比的喜悅,這種喜悅就好比曹cāo在好友劉岱的幫助下得到了兗州一樣,畢竟在當時,曾擔任南陽太守的袁術在得到了長沙太守孫堅的支持後,一躍成為天下實力最強大的諸侯,而當時袁紹卻僅僅隻有渤海這彈丸之地,還要依靠韓馥、孔融等人的接濟才得以站穩腳跟,孰強孰弱,一眼就看得出來,而淳於瓊在這種情況下卻未投袁術,反而去投奔袁紹,這令袁紹無比的感動。是故,當袁紹得勢之後,淳於瓊也是平步青雲,成為了手握十餘萬大軍的一路兵馬統帥。當然了,畢竟是當年的至交好友,袁紹也知淳於瓊此人大好喜功,行事衝動,是故,他刻意安排淳於瓊總督後勤糧草事宜,說白了,淳於瓊其實就是個比顏良、文醜更不堪的莽夫,至少顏良、文醜還是威震一方、萬夫莫敵的猛將,而那淳於瓊,卻隻是因為袁紹顧念當初恩情而提拔的將領,說白了就是給淳於瓊一個手握重權的閒置,和當初陳驀對待周倉、裴元紹的態度一樣,雖然給周倉、裴元紹重權,卻不輕易叫他們踏足戰場,以免有何不測。而如今,淳於瓊便受命鎮守在烏巢,說得好聽是鎮守,其實烏巢內大多事物都是由蔣奇打理,至於淳於瓊,每rì也就飲飲酒混混rì子罷了,或許,他還在抱怨袁紹不給他戰場廝殺的機會呢。話說回來,即便蔣奇是烏巢內的二把手,肩負著烏巢內大小事物,為何會親自押解糧草前往燕城袁紹處呢,其實道理很簡單,那就是附近的袁軍將領都被陳驀殺怕了。倘若說白馬夜襲一役使得六十萬袁軍對陳驀談之sè變,那麼前兩rì陳驀假冒烏丸騎兵突襲各地守軍,更是加劇了這種現象,雖說這看起來很是可笑,但是事實上,與陳驀相遇的袁軍將領,除高覽、張頜以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這使得陳驀在袁軍將領的心中,比起呂布更加可怕,畢竟呂布沒有像陳驀那樣防不勝防的殺人手段。鑒於這種情況,蔣奇隻能親自出馬,除了是看出手底下的將領對那陳驀極為驚懼之外,他也不放心將運糧這等大事交給他們來處理,畢竟這些糧草關乎著袁紹在燕城的數十萬大軍的生計,一旦出現何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那陳驀當真有這般厲害麼?”在押解糧草的途中,蔣奇的副將李旦閒來沒事與自家主將談論當rì陳驀夜襲白馬袁營一事。“怕是如此了……”蔣奇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若非如此,主公又何以會如此大費周章去擒那陳驀呢?”說實話,對於陳驀,蔣奇不是很了解,畢竟當陳驀率領黑狼騎夜襲袁紹大營時,蔣奇還在河內總督後勤糧草事宜,是故,他並未親眼見到黑狼騎馬踏連營,單憑三千之眾將六十萬袁軍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奇事,這些事,都是他事後從其他將領的口中得知。正因為如此,蔣奇對於那件近乎於荒誕的奇事有些難以置信,也難怪,若非是親眼所見,誰也想到,陳驀單憑三千黑狼騎便能攪得六十萬袁軍雞犬不寧?甚至於,還一度殺至袁紹麵前?但是,空穴來風,並非無因,倘若隻是誇大其詞之事,又何以會叫數十萬袁軍對那陳驀心驚膽戰?想到這裡,蔣奇心中也就多了幾分jǐng惕,畢竟在這兩rì的報訊中,那陳驀已率領其麾下黑狼騎抵達了烏巢一帶,殺敗了一路烏丸騎兵,穿著他們的鎧甲屢屢襲擊各地守軍,使得黃河沿岸一帶守軍風聲鶴唳。“傳令下去,叫眾將士小心為上,一旦發現有何風吹草動,就地列陣,聽我號令,不得擅動!”“諾!”不得不說,蔣奇的做法很是謹慎,因為在他看來,那陳驀隻有區區兩三千騎兵,而他眼下有近乎三萬的運糧軍,隻要結成陣型,即便陳驀與其麾下兵馬再是勇武,也不能將他怎樣,反過來說,他蔣奇卻可以見機行事,倘若陳驀強攻,他便死守,倘若陳驀撤軍,他便謹慎追擊。或許正是抱著這個想法,他才會從烏巢中帶來了一支三千人的騎兵。但是很可惜的,從烏巢出發至此,在經過了數十裡的路程後,蔣奇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對,這叫鬆氣之餘,未免也有些遺憾。畢竟他是後方將領,隻要曹cāo的反擊不是那麼激烈,可以說是沒有踏足戰場的機會,是故,當前些rì子張頜派人傳訊於烏巢,約他圍剿陳驀時,蔣奇竟有幾分興奮。可惜的是,從前rì的報訊中顯示,那陳驀顯然也知道烏巢防守森嚴,是故,一力要從張頜手中逃脫,更出乎意料的是,率領兩萬烏丸騎兵的張頜與高覽二人,竟然將那陳驀追丟了……鑒於那兩位自家主公麾下大將的身份,再看看他們的成果,蔣奇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不過失望歸失望,該做的事終究還得做,比如說,往燕城押運糧草,畢竟這是頭等大事,彆說出現什麼差池,就算是延誤rì期,恐怕也要受到袁紹的嗬斥重責,這是蔣奇不想看到的。大軍走著走著,忽然,蔣奇微微一皺眉,他好似發覺了什麼,抬手喝道,“全軍止步!”“將軍?”副將王旦疑惑地望著蔣奇,卻見他稍稍歪了歪頭,一邊側耳傾聽,一邊低聲說道,“你聽……”“呃?”王旦莫名其妙,學著蔣奇的目光細細傾聽了一下,忽然麵sè微變,因為他聽到,遠處竟然傳來一陣廝殺聲。“莫非是那陳驀率軍襲來?”王旦心中一急,正要叫麾下兵馬列好陣勢、保護好糧車,卻被蔣奇攔住了。“並非是衝著我等來的,”拍了拍副將的肩膀,叫他安靜下來,蔣奇眺望遠方,這時,他才注意到遠處的林背後沙塵遮天,好似隱隱有兩撥兵馬正在廝殺。“徐徐而前!”蔣奇下達了將令,領著麾下三千運糧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林子,隨即在距離林子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這才發現,在林後廝殺的,竟然是兩撥穿著一樣服飾的烏丸騎兵,其中一支由一名身材魁梧、滿臉胡須的莽漢率領,另外一支卻由一個長相剛毅,卻又顯得有幾分俊秀的年輕將領率領。“這……發生了何事?莫非是內訌?”王旦見此大驚,正要上前喝退那兩支烏丸騎兵,卻發現自家主將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低聲說道,“你去找死麼?——其中有一支必定是黑狼騎!”“啊?”王旦滿臉驚愕,他這才記起,在前兩rì的報訊中顯示,那陳驀已從他擊敗的烏丸騎兵手中得到了一批鎧甲,假冒烏丸騎兵頻頻襲擊附近袁軍。“那……那怎麼辦?”“靜觀其變!”蔣奇皺了皺眉,倒不是說他不想去幫,隻是在這種情況下,誰知道那一支才是那黑狼騎,這要是幫錯了……就在蔣奇遲疑不決之時,忽然遠處有一員小校帶著幾個人殺出了重圍,往蔣奇這邊而來。“來人止步!”還不等蔣奇說話,副將王旦上前一步,嗬止了那員小校,在他說話的同時,其身後袁軍士卒已當即抽出了兵刃。而就在這時,卻見那員小校與身旁同行士卒翻身下來,叩地急聲說道,“幾位將軍乃何處兵馬,那陳驀率軍襲我軍,望幾位將軍相助拒之!”蔣奇聞言皺了皺眉,忽然手指那小校,沉聲喝道,“拿下!”話音剛落,便有不少袁軍士卒上前,將那小校拿下。“將……將軍?”那名小校滿臉詫異之sè,莫名其妙地望著蔣奇,卻見蔣奇冷笑一聲,沉聲說道,“烏丸之兵,竟口吐我國之語……”話音剛落,卻見那小校愣了愣,急忙說道,“將軍明鑒,小的並非是烏丸騎,小的乃平南張將軍麾下將士……”他手中的平南將軍,指的便是張頜。“唔?”蔣奇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尷尬,隨即細細瞅了瞅那員小校,見此人滿身血汙,在被數員士卒束縛下雖急地奮力掙紮,卻始終掙紮不脫,似乎並不像是作偽。見此,蔣奇揮了揮手,叫那些士卒散開,沉聲說道,“哪支是張將軍麾下烏丸騎?”隻見那小校聞言轉過身去,指著遠方的林後,急聲說道,“那、那一支……不不不,那一支……呃,不對,是左手邊那支……也不對……”說來說去,那員小校竟然連自己都弄混了。說實話,蔣奇起初問話時,心中還有幾分懷疑,但是在見到那員小校竟然如此驚慌失態,他心中的jǐng惕反而稍稍小了幾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倘若那員小校還能那般冷靜地指出敵軍所在,那才有問題呢!“莫要著急,慢慢說!”蔣奇策馬上前,和顏悅sè地說道。隻見那小校平舉著手望了半天,忽然說道,“將軍,殺過去的那一支是我軍烏丸騎……”“殺過去的?哪支?”蔣奇抬起頭望向遠處,卻隻林後兩支烏丸騎兵混成一團,哪裡分得清彼此?“就是那支殺過去的……不不不,現在又敗下來的那支……”“……”蔣奇一臉莫名地望了一眼那小校,即便是他此前耐心不錯,但是到了這會兒,顯然也有些耐不住了,沒好氣說道,“你就說哪個是陳驀!哪個是烏丸的將軍!”那小校聞言恍然大悟,指著遠處說道,“那個大胡子的是烏丸的將領嚓烏刺,追著他的那個白麵將軍正是那陳驀!”“唔?”蔣奇聞言細細望去,終究漸漸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實際上,那兩支都是黑狼騎所假扮,由一臉胡子、長相粗獷的劉辟在扮演烏丸將領,由稍稍有些英俊的龔都來扮陳驀,而其餘王思、王充等將領,則牽著無人的馬在林後製造聲勢,畢竟黑狼騎在殲滅了那支烏丸騎兵後,得到了不少戰馬,幾乎是一人兩乘,這也是這幾rì黑狼騎能夠往返於各地袁軍的原因所在。由於有著樹林的阻隔,以至於在蔣奇等人看來,林後的兩支兵馬都好似人數眾多,但是實際上,無論是哪一方,都隻有寥寥數百人罷了。至於陳驀本人……蔣奇怎麼也不會想到,一開始被他部下擒住的那員小校,便是陳驀!“那就是陳驀麼?”在盯著遠處的龔都看了半天後,蔣奇嘀咕了一句,隨即轉過頭來目視了一眼王旦,對他點了點頭。王旦頓時會意,當即帶了幾千士卒朝著遠處的林子而去。或許是注意到了王旦帶人接近,龔都按照計劃退去了,而他一方的黑狼騎,則趁機混入了劉辟麾下,使得劉辟的人數看起來有千餘人之多。“那陳驀身在何處?”到達林中的王旦詢問劉辟,卻見劉辟抬手指著龔都離去的方向嘀咕咕嚕說了幾句。說實話,對於劉辟這個家夥究竟在說什麼,王旦一點都沒有聽明白,但是他所指的方向,王旦卻是瞧見了。“跟我追!”王旦大喝一聲,帶著麾下兵馬追了上去。而就在這時,劉辟卻裝作要向蔣奇感謝的意思,率領著黑狼騎徐徐向後者靠近。或許有人會說,難道蔣奇真的沒有發覺那是黑狼騎在演戲麼?是的,他沒有發覺,因為在他看來,方才那兩支兵馬分明是在真刀真槍地拚命,幾乎是刀刀見血、拳拳到肉,倘若是演戲,能夠做到如此逼真麼?答案是,能!至少全員掌握著氣的黑狼騎將士能夠辦到,對他們這等jīng銳中的jīng銳而言,區區皮外傷算得了什麼?而另外一麵,望著劉辟帶著千餘騎兵向自己靠近,蔣奇起初也沒有在意,但是漸漸地,隨著劉辟等黑狼騎士卒逐漸加快的速度,到最後已如同衝鋒一般,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停下,停……”蔣奇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好似抵上了一柄利刃。“你……”蔣奇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著那小校,卻見那小校臉上露出幾分不合他身份的笑意。一時間,蔣奇好似明白了什麼,驚聲說道,“你……就是陳驀?”“不錯!”輕笑一聲,陳驀反手一記手刀打在蔣奇脖子後,將他打暈,這使得蔣奇身後部將錯愕不已,還沒等他們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劉辟已帶領著黑狼騎殺入了軍中。“大哥!”劉辟將陳驀的佩劍丟了他。一手接住劉辟丟來的佩劍,陳驀吹了一聲口哨,當即,戰馬黑風聞聲而來,隻見陳驀一手抓起昏迷的蔣奇放上馬背,隨即翻身上馬,抽出寶劍握在手中,沉聲喝道,“殺!”一聲令下,千餘黑狼騎殺向蔣奇兵馬,彆看黑狼騎人數不多,但是其殺傷力,卻在一個照麵的工夫內將這三萬袁軍打得節節敗退,也難怪,畢竟作為主將的蔣奇在一開始就已失手被擒了。雖說蔣奇麾下部將也曾想過重組陣勢,並借機奪回自家主將,但遺憾的是,這條計策在陳驀身上卻行不通,當陳驀依靠縮地這招神乎其神的招數殺儘了蔣奇軍中的將領時,即便這裡尚有兩萬多袁軍士卒幸存,卻也難以阻擋黑狼騎的鋒芒。不出意外,袁軍大敗,當半個時辰後,追擊龔都不果的王旦帶著那數千追兵回到這裡時,卻發現眼前一片狼藉。數百糧車大多被燒毀,地上儘是被剝去衣甲的運糧軍士卒屍骸,以及那遍地的烏丸騎兵鎧甲……“將……將軍?”王旦麵sè大變,急忙領命麾下士卒收攏敗軍,詢問事情經過,當從那些敗軍士卒口中得知前因後果之時,他驚住了。“黑狼騎……黑狼騎帶著蔣將軍往何處去了?!”王旦厲聲喝道。隻見那些敗軍士卒驚慌失措地對視了一眼,隨即指了一個方向。“這是?”順著那些士卒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旦麵sè大變。難道是……烏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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