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意外(二)(1 / 1)

第三十九章 意外(二)初平三年六月二十四rì夜,是曹cāo準備夜襲袁紹屯紮在烏巢的儲糧的rì子。早早地,樂進便帶著麾下曲部兵馬潛伏在官渡上遊三十裡處的林中,他是夜襲烏巢的主將,畢竟曹cāo一方最善於夜襲的陳驀以及夏侯淵均不在官渡,是故,樂進便成為了此行最佳的人選,畢竟樂進勇武而不失穩重,深得曹cāo信任。為了增加樂進此行的勝算,曹cāo讓徐晃與曹純二人擔任了此行的副將。徐晃這些年來都呆在長安助鐘繇抵禦西涼的馬騰、韓遂以及漢中的白波黃巾,頗有功勞,隻是在中原名聲不顯。而曹純更是毫無名氣,聽說是初次踏上戰場,這令身為此行主將的樂進頗有些擔憂,畢竟曹純的身份不簡單,他是曹仁的親弟弟,曹cāo與曹洪的堂弟,是曹家年輕一輩中年齡最小的一位。要是這位一旦有個什麼不測,於禁不敢想象。說起來,其實早在曹cāo行刺董卓失敗,回到陳留招兵時,年僅十九歲的曹純已繼其兄曹仁之後,投入了曹cāo麾下,但是這些年來,由於曹cāo以及其兄曹仁的愛護,以至於曹純大多時候都在陳留打理曹家家業,基本上沒有出征沙場的機會,直到如今曹cāo甚至是曹家麵臨最大的危機,這位年僅二十二的曹族子弟,這才毅然拋下了家業,投筆從戎,主動請纓。或許曹純的來到讓樂進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但是實際上,曹純才識不遜曹仁、武藝不遜曹洪,是曹家中最傑出的英傑,正因為如此,曹cāo對其頗為看重,畢竟眼下曹cāo已年近四旬,而曹仁、夏侯惇、夏侯淵如今也已三十多歲,或許十年之後,他們便會因為年齡上的關係無法再像眼下這樣突殺於戰場,而曹純,便是曹cāo心中接替曹仁、夏侯惇等人的最佳將領人選,畢竟他還年輕。什麼?陳驀?嗬,說到底陳驀還是外姓將領,在曹cāo心中自然比不得曹純這等族中子弟,畢竟曹cāo之所以能打下這般地盤,所仰仗的乃是曹家與夏侯家兩族年輕一輩的鼎力支持,這也是在這個時代,世家之所以經久不衰的原因。天sè越來越暗,黃河對岸漆黑一片,不見燈火,樂進在仔細掃視了一眼黃河對岸後,朝著徐晃、曹純二人揮了揮手。“上!”徐晃與曹純二人點了點頭,悄然帶著麾下士卒趁夜摸到黃河旁,而這時,上遊已徐徐放下來不少輕舟。趁著黑夜,樂進麾下九千步卒分作三批,乘坐輕舟緩緩渡河。說實話,當坐著輕舟行駛在河zhōng yāng時,樂進的心簡直可以說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岸的林中突然竄出一支伏兵來。但是事實證明,他的顧慮實在多餘了,即便是當數百曹兵登上河對岸,附近的林中亦不曾出現。難道說,袁紹一方當真如此疏於防範麼?當然不是,就在距離樂進登岸地點的不遠處,便有袁軍大將韓莒子帶著兩千士卒藏身在林中,可以說,韓莒子是親眼看著樂進等人渡河登岸的。“將軍……”韓莒子身旁的偏將見登上北岸的曹兵越來越多,咽了咽唾沫,表情顯得有些緊張。“噓!”韓莒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說道,“此必是曹軍先行試探兵馬,休要打草驚蛇,先叫其深入我軍腹地,繼而一舉擒殺!”說著,他轉頭對身旁的傳令兵說道,“速速派人稟告主公,曹軍已逐步渡河,按計行事,我當退離此地,免得被曹軍察覺……”“諾!”傳令聞言點頭抱拳,悄悄離去。見此,韓莒子招呼了一下麾下的士卒,也悄悄撤出的那片林子。難道說,曹cāo當真如此自信樂進等人不會被袁軍發現麼,當然不是,他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要知道他突襲袁軍烏巢的奇兵,可不是隻有樂進那一路,為了保險起見,曹cāo還叫曹洪、許褚、於禁等人從陳留地段黃河悄悄渡河,夜襲袁紹屯糧之處烏巢,此乃雙管齊下之策,隻要樂進與曹洪這兩路有一路成功,這以後的仗,便要好打許多,唯一的顧慮在於,眾將相繼被派遣了出去,以至於曹cāo身旁,竟然隻有典韋、張遼等寥寥幾員將領,這要是袁紹趁機來攻,後果顯然不是那麼理想。說起來,曹cāo確實要感謝陳驀,如果不是陳驀將張遼這位足以獨當一麵的將領派遣到了曹cāo這邊,恐怕曹cāo便不得不親自督戰了,畢竟像典韋這類將領,勇則勇矣,但是說到底,對於統帥兵馬並不是那樣jīng通,哪裡比得過像張遼這樣的猛將良帥?趁著黑夜,曹cāo的雙管齊下之策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但是另外一方麵,時刻jǐng惕著黃河動靜的袁紹軍,多半也發現了樂進與曹洪這兩路兵馬,然而即便如此,戰鬥依然未曾打響,因為袁紹最終的目的是擒獲曹cāo,最次也要擒殺曹cāo麾下擔任此次夜襲之事的將領。是故,在得知曹軍從官渡、陳留兩地悄然渡河的消息後,袁紹下令監視著黃河動靜的哨兵部隊悄悄撤退,借以迷惑曹軍,叫曹軍認為他毫無防備,如此一來,曹軍必然會直驅烏巢,到那時,袁紹再令眾將率兵馬將其團團圍住,豈不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其一舉擒獲?而反過來說,其實作為的主將的樂進與曹洪也提防著此事,畢竟以荀攸、陳群、司馬懿等謀士的才智,怎麼可能會想不到袁紹會在河對岸布下重兵?如果說袁紹是賭他能夠在不毀及烏巢的情況,順利將曹cāo麾下主力引誘上鉤,並且,在將其剿滅之後,迅速出兵強攻官渡,拿下官渡曹營,那麼曹cāo所賭的,便是在袁紹目的得逞之前,不惜一切代價燒毀烏巢的存糧。為此,袁軍與曹軍雙方的行事都相當謹慎,甚至於,他們多半清楚彼此的存在,隻是兼於最佳的時機未到,是故裝作不知罷了,如此,以至於在曹軍開始渡河的大半個時辰內,兩軍竟然是相安無事。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一支突如其來的騎兵,正麵撞見了撤退途中的韓莒子,以至於打亂了袁紹與曹cāo二人的全盤布局。“糟糕!”平心而論,當陳驀率領著黑狼騎悄然潛伏至烏巢附近時,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撞見一支袁軍,而袁將韓莒子更是傻眼了,他哪裡會想到,陳驀竟然在己方重重兵馬之中,直驅來到烏巢。怎麼辦?打還是不打?呼救還是不呼救?韓莒子額頭的冷汗滲了出來。且不說韓莒子是否敵得過麵前的陳驀以及他麾下黑狼騎,此刻應該考慮的,應當是仍然處在渡河之中的曹兵。倘若這裡打開,渡河中的曹兵自然會聽到這邊的動靜,如此一來,他們必然會得知北岸有伏兵,倘若其就此撤軍,自己等人豈不是白勞一場?想到這裡,韓莒子壓低聲音說道,“撤!”其實嘛,倘若他不下令撤退,而是叫麾下士卒列成方隊的話,或許陳驀也不敢過於激進,畢竟他麾下黑狼騎也隻有不到兩千之數,倘若韓莒子叫士卒列成方陣,一時半會內,即便是陳驀恐怕也不見得能夠拿下韓莒子這支兵馬。倒不是說陳驀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因為眼下他此刻身在袁紹大軍的眼皮底下,這萬一驚動了袁紹,以至於叫高覽、張頜二人率領那兩萬烏丸騎兵前來追擊,即便黑狼騎雙肋生翅,恐怕也逃覆滅。很顯然,無論是對於高覽、張頜,還是對於那兩萬烏丸騎兵,陳驀都是相當忌憚的。但是壞就壞在韓莒子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要知道陳驀並不清楚此刻曹軍正在緊鑼密鼓地渡河,準備襲擊烏巢,他還以為韓莒子隻是單純守在此地的前哨部隊罷了,倘若韓莒子下達全軍列成方陣、嚴正以待的話,或許陳驀會因為顧慮而主動撤退,然而如今韓莒子為了顧全大局、主動撤退,反而助長了陳驀以及黑狼騎的氣焰。“殺!——在袁紹援軍趕到之前,將其覆滅在此!”終究,陳驀還是下達了追擊的命令,不明就裡的他,如何會放過將背部暴露給他的敵軍。隻見那一千九百餘名黑狼騎將士大呼一聲,坐跨戰馬追了上來,韓莒子急地滿頭冷汗,但是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當即呼喝麾下士卒列陣反擊。這一打不要緊,那陣陣兵戈廝殺之聲,卻在寂靜的深夜傳到了遠方,令埋伏在各地、等待著曹軍上鉤的眾袁軍將領麵麵相覷。開打了?不是說要將曹軍引到腹地再將其圍剿麼?眾袁軍將領一頭霧水,在細思了一下後,紛紛去掉了偽裝,襲擊登岸的曹軍。而登岸的樂進與曹洪等人顯然也防備著袁軍的埋伏,如今見其出擊,當即予以還擊。一時間,官渡至陳留一帶水域喊殺聲大作,袁軍與曹軍,均在不明就裡的情況陷入了亂戰當中。“何……何人壞我大計?”聽說了此事的袁紹勃然大怒,要知道,他的目的可是要將那些曹cāo麾下的猛將都誘到北岸,如此一來,一旦其陷入包圍,遠在黃河南岸的曹cāo,顯然是之遠不及的,如此,他便可輕鬆收割那些曹軍,並將那些將領或擒或殺,而如今曹、袁兩軍在黃河邊展開戰鬥,一旦曹軍力有不逮,那些曹將勢必會撤退。除惡而不能儘,這樣的戰鬥,又有什麼意義?但是事已發生,再說什麼也是無用,見此,逢紀皺眉思忖了一下,拱手說道,“主公,事以敗露,不若就此展開猛攻,強行渡河襲曹cāo所在官渡,想來他此刻麾下大將皆用於渡河偷襲我軍,如此一來,官渡守衛必然空虛……”“怕是不能儘全功啊……”袁紹聞言歎了口氣。見此,郭圖輕笑地寬慰道,“事到如今,恐怕也隻有儘人事,看天意了……”“也隻有這樣了……”袁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隨即麵sè一變,朝著身旁傳令兵說道,“傳令下去,叫文醜強攻官渡,勢必要將官渡給我拿下!”“諾!”那名傳令兵緊走幾步離去。而另外一方麵,在官渡一直密切注意著河對岸動靜的曹cāo,此刻亦是滿臉驚訝。說實話,按照對袁紹的了解,曹cāo顯然猜到了他會在北岸布下重重防備,但是對於戰鬥這麼快就打響,曹cāo感覺很是意外,他哪裡會想到,袁紹又何嘗希望這樣呢。“或許是樂進將軍不慎撞見了敵軍,不得已而交兵吧?”陳群謹慎地猜測道,畢竟在他看來,倘若不是出於意外,無論袁軍還是己方將士,都不會選擇在黃河沿岸便展開攻擊,畢竟那樣沒有任何意義。“或許吧……”曹cāo聞言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見荀攸拱手說道,“主公,在下以為,此事對於袁本初而言恐怕也是出於意外,然而,需要防備其將計就計,順勢來強行攻打我官渡,此刻我軍中大將皆用以偷襲之事,這萬一……”“我幾乎忘卻!”曹cāo聽聞麵sè一驚,急忙回顧身旁心腹將領道,“快,速速叫張遼率兵馬於營中戒備,以防袁紹來襲!”“諾!”果不其然,正如荀攸所料,就在黃河沿岸的戰鬥打響沒有多久,文醜便帶著數萬人強行在黃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橋,猛攻官渡,而早已得到這個消息的張遼,亦早早地率領兵馬在營外嚴正以待,兩軍撞見,一場廝殺。這一場戰鬥,一直從戌時時分一直殺到寅時天蒙蒙亮,直至天sè漸漸轉亮,雙方這才緩緩撤軍。在這場戰鬥中,袁紹一共投入兵力二十萬,而曹cāo亦投入兵力達十萬,這三十萬人在官渡附近展開了一場至今為止雙方最為慘烈的戰鬥,陣亡人數竟多達十萬,而其中有六成乃是袁軍士卒。雖說此戰袁軍在兵力的損失上要遠遠高於曹軍,但是比較起兩軍的數量,卻反而是曹cāo更為吃虧,但是最關鍵的一點在於,無論是袁紹也好,曹cāo也罷,他們都沒有達到彼此的目的。袁紹既沒有借此殲滅曹cāo的主力,亦不能拿下有張遼死守的官渡,而曹cāo也不曾燒毀袁紹屯於烏巢的軍餉。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遭遇戰,因為它不能給任何一方帶來勝利,它所帶來的,僅僅是兵力損失上的慘痛罷了。“是誰?究竟是誰無視我將令,擅自與曹軍交兵?!”次rì,袁紹甚至顧不上統計損失,便將麾下各個將領都叫到了帳內,他迫切想要找出破壞他大計的罪魁禍首。望著袁紹那勃然大怒的模樣,韓莒子死死低著頭,額頭冷汗直冒,他哪裡敢承認是出於自己的過失。但遺憾的是,這次袁紹似乎顯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他竟逐個詢問起來,當問到韓莒子時,韓莒子實在忍受不住那份壓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地麵。“末、末將有罪……”“是你?!”袁紹瞪大眼睛瞅著韓莒子,隨即大手一揮,怒聲說道,“拉出去斬了!”帳內眾將一聽麵sè大驚,他們哪裡會想到,此刻的袁紹究竟有什麼的憤怒,要知道,他可是用了近乎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這次伏擊,為的就是一鼓作氣拿下曹cāo,但是卻沒想到,最後竟然徒然無功,虛耗兵力,這如何能叫他不勃然大怒。“主公息怒!”見袁紹竟要斬韓莒子,素來與後者交好的張頜、高覽當即出列為他求情,至於文醜一係將領,倒是一臉幸災樂禍之sè。“主公且聽聽韓將軍的說辭再做定奪吧……”在猶豫了一下後,逢紀也替韓莒子說了一句好話,畢竟文醜的到來,給他帶來了莫大壓力,再者,他也有些懷疑韓莒子為何會貿然出襲,擾亂了袁紹的布局。“哼!”袁紹輕哼一聲,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韓莒子,倒也沒說話,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辯解,畢竟韓莒子也是他軍中大將,不聽其辯解便將其斬殺,無疑會降低眾將對袁紹的信任。“多謝主公!”見事情好似有些轉機,韓莒子又驚又喜,慌忙將他路遇陳驀以及黑狼騎一事告訴了袁紹,聽得袁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麼?陳……陳驀那家夥到了燕城、烏巢一帶?”“是、是的,主公,末將萬不敢有絲毫欺瞞!——當時末將路遇陳驀,考慮到主公大計,末將主動撤退,卻不想那陳驀不依不饒,率軍追趕,末將無奈之下,唯有與其交兵……”說著,韓莒子悄悄探起頭來望了一眼袁紹,卻見他滿臉驚訝之sè,仿佛怒氣已退。“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袁紹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隨即回顧韓莒子說道,“你是說,那陳驀如今還在黃河北岸?”“是,主公,末將麾下曲部被其狼狽擊潰時,曾注意到他望烏巢而去,多半是去襲我軍儲糧之地!”“嗬,真是意料之外……”袁紹聞言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莫名笑容,喃喃說道,“我設此陷阱本為釣曹孟德這條大魚,卻不想誤獵一虎,這實在是……”說著,他轉頭望向張頜、高覽二人,沉聲說道,“張頜、高覽,命你二人速速前往烏巢,追擊陳驀,勢要將他或擒或殺,休要放他再回曹孟德麾下!”“諾!”張頜、高覽二人領命而去。而與此同時,在官渡的曹cāo,也在與袁紹一揚詢問此事經過……“什麼?並非是你?”見樂進直搖頭,曹cāo愣了愣,要知道,最初的喊殺之聲,便是從樂進所在區域的黃河對岸傳來,但是樂進卻說他並沒有主動與袁軍交兵。“這就奇了……”見徐晃、曹純二人紛紛為樂進作證,即便是荀攸,一時之間也弄不明白,踱步在帳內,喃喃說道,“倘若不是樂將軍,那會是誰呢?北岸又再無我軍兵馬……”正說著,忽然陳群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臉驚駭地說道,“荀、荀司馬,主公,北岸還有一支我軍兵馬……”“什麼?”曹cāo愣了愣,在與荀攸對視了一眼後,眼中逐漸露出了濃濃驚駭之sè,他仿佛明白了什麼。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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