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屯兵之處北大營,後營--“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竟讓我三河jīng騎為他華雄守糧,豈有此理!”在一間小帳中,王思、王充、李揚、吳昭四位三河騎兵中的將領彙聚在陳驀帳中,述說著心中對於華雄的憤慨。看他們怒氣衝衝的模樣,簡直就恨不得去找華雄拚命,尤其是四人脾氣最烈的王充,竟一怒之下把出寶劍將燭台攔腰砍斷。“快住手,擺著將軍在此,竟能如此放肆?”年齡最大、xìng子也最沉穩的副將王思一把奪過王充手中寶劍,對他使了一個眼sè,要知道身為三河騎兵主將的陳驀此刻就在帳內挑燈看書。被王思提醒的王充這才驚覺過來,連忙向陳驀告罪,抱拳說道,“末將一時失態,還請將軍恕罪!”“唔!”陳驀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不渝表情,他也不看王充,伸手翻了一眼書卷,顯得十分鎮定。他此刻所看的書卷,乃是與他關係不錯的汜水關守將徐榮贈送給他的兵書,雖說陳驀本身對於兵法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既然他如今已經是一支五千人騎兵的主將,那麼自然要為部下的安危考慮。不得不說,潁川黃巾渠帥波才給陳驀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都被侮辱到這份上了,將軍您倒是說句話呀!”王充有些氣急地說道。也不知道怎麼著,自從那rì與孫堅交手之後,陳驀的身份仿佛一時間提升了許多,不但徐榮對他格外看重,就連他麾下的部將也對他更為尊敬,有時候就連陳驀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當初讓自己吃儘苦頭的三河騎兵,眼下竟然會成為自己的麾下曲部。“說什麼呢?”陳驀放下手中書卷,望著猶自帶著幾分憤憤之意的部將,輕聲說道,“錢糧軍餉,人家華將軍未克扣我們半分,甚至將糧草輜重交予我等守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王充氣結,張了張嘴,啞然無語,身旁李揚抱拳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將軍,那華雄把將軍安置在後營,未必是出於好意……”“唔,”陳驀點了點頭,望著案上書卷搖頭說道,“徐將軍曾說,華雄此人,貪功趨利,剛愎自負,但也不是個傻瓜,徐將軍為何將我派來這裡,我想華雄應該也清楚,所以呢,為了避免我去煩他,就將我等安置在後營……”“正是如此,”副將王思抱了抱拳,低頭說道,“那將軍您的意思是……”見幾名部下似乎還想說什麼,陳驀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天sè不早了,你們都下去歇息吧,明rì一早,隨我去營中帥帳……”王思等部將一聽,頓時意會,對視一眼,笑容滿臉地抱拳而退。第二天,王思等將早早等便來到了陳驀處,隨陳驀前往營內主帥之帳。當看到陳驀以及麾下四將從帳外走入,不請自來時,坐在主位的華雄表情顯然愣了一愣,他也沒料到陳驀竟然如此不識趣,見陳驀一聲不吭走入帳內,站到下首,帳內的氣氛一時間滯住了。見陳驀不顧帳外護衛阻攔,強行闖入帳內,華雄的眼中隱隱浮現出幾分怒容,或許是見陳驀年幼,亦或是此刻帳內猶有李肅、胡軫、趙岑旁觀,華雄也不想和陳驀一般見識,咳嗽一聲,回顧左右說道,“那就這麼辦吧,有勞胡、趙兩位將軍隨本將走一遭,滅滅叛軍氣焰!”說著,便開始分派任務,帳內諸將,皆有分派,唯獨漏下了陳驀。就當一切準備就緒,華雄準備離座時,站在陳驀絲毫不顧帳內氣氛,抱拳說道,“末將奉徐將軍之令前來背影,還請華將軍出營時讓末將隨同!”一句話說得帳內氣氛尷尬無比,其實彆說華雄,就連胡軫、李肅、趙岑心中也知道陳驀為何會來北營,無非是受徐榮之托,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驀竟然敢當著帳內十餘位將軍的麵說出來,這不是當眾打華雄臉麼?當時,華雄的臉猛地沉了下來,死死盯著陳驀,冷笑說道,“陳校尉,本將軍出營可是上陣殺敵,沙場險地,你亦yù隨同?”“將令所驅!”陳驀說道。“你……”華雄冷哼一聲,起身嘲諷說道,“陳校尉,你那區區兩千輕騎守衛後營尚且不足,亦yù遂本將軍一同趕赴沙場?這樣吧,你且安心留在營內,待本將軍大破叛軍得返之際,分你一份功勞可好?”一句話說得陳驀背後四將氣憤不已。在李肅詫異的目光中,陳驀抱了抱拳,淡淡說道,“將軍好意,末將心領!末將奉徐將軍之命,但凡將軍出營,一要派人向徐將軍通報此事,二要隨同將軍一同前往!”話音剛落,就見華雄猛地一拍桌案,隱隱帶著幾分怒意,沉聲說道,“陳校尉可是要抗令不遵?”見華雄用將令威脅,王思等將也有些不知所措,卻見陳驀從容一抱拳,淡淡說道,“末將來時,相國曾言,此來汜水關,期間末將麾下大小事務,皆由末將一人處置!”言下之意,他並非徐榮麾下,更非華雄麾下。換句話說,徐榮與華雄的將令,陳驀聽也可,不聽也可!“放肆!”華雄低吼一聲,帳內他麾下諸將紛紛拔劍,怒視陳驀,陳驀身後王思、王充四將亦拔劍,一時間帳內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唯有李肅、胡軫、趙岑等董卓麾下大將不動聲sè,暗自觀望,其實他們心中也很驚訝,很驚訝陳驀區區一個奮威校尉竟然當眾駁華雄臉麵。“陳校尉可是擺明了要與本將軍作對?”怒視陳驀,華雄沉著臉威脅道。卻見陳驀雙手抱拳,不亢不卑說道,“作對不敢,末將隻是奉命行事!”“好膽!給我將這以下犯上之人拿下!”華雄話音剛落,帳內他麾下諸將一湧湧向陳驀,就在這時,陳驀身上爆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殺意,冷眼望著那些將領,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寶劍,那滲人的抽鞘聲,愣地唬地那些將軍不敢上前。畢竟眼下陳驀與他們同帳為將,他們哪裡會不清楚陳驀的身份,潁川黃巾陳驀,那可是一個響當當的名號,腰後八柄短劍不知殺了多少勇武之將,就連盧植的副將悍將宗員也死在陳驀手中,能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物麼?“住手,都住手!”見情況似乎有些一發不可收拾,李肅趕緊站出來打了個圓場,畢竟他很清楚,陳驀可不是一般的奮威校尉,他可是呂布的副將,彆說傷不到此人,就算傷到了他,一旦呂布rì後問起,就連他也要受到牽連,要知道呂布何許人?再說了,李肅可是不止一次地見到董卓親自與陳驀問話,說一些外人聽不懂的話,即便是不明白內中緣由,但是善於察言觀sè的李肅也看得出來其中蹊蹺之處,至少董卓任命陳驀時的那番話,李肅是聽得清清楚楚,就像陳驀所說的,他前來汜水關,並非徐榮麾下,更非華雄麾下,乃是獨自領兵。不過,這小子確實好膽氣啊!望了一眼華雄,又望了一眼陳驀,李肅心中倍感驚訝,揮揮手將帳內那些站在陳驀麵前進退兩難的諸將將寶劍收了回去,一轉身對陳驀抱了抱拳,指著陳驀身後王思等將手中的寶劍,微笑說道,“皆是為相國效力,何必大動乾戈呢?陳校尉,你看這……”見李肅笑臉待人,陳驀也不好落人家麵子,回頭望了一眼王思等人,低聲說道,“收回去!”“諾!”副將王思等人當即收劍入鞘,彆看帳內氣氛猶是緊張不已,但是四將心中卻隱隱有幾分驕傲,在來之前,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主將竟然是這般的硬氣,即便是麵對西涼悍將華雄,亦不落下半分氣勢。畢竟當部將的最怕自己主將窩囊,正所謂同在一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主將窩囊,連帶著他們三河騎兵也是丟儘臉麵。雖說前些rì子他們與主將陳驀之間還有些許摩擦,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對自己的主將相當滿意,滿意之極!想了想,李肅勸道,“陳校尉勇武過人,沙場廝殺,豈可將他落下?隻是陳校尉來北營時兵少,僅有兩千之眾,又有把守後營糧草職務……這樣吧,且委屈陳校尉為胡將軍側翼副將,可好?”說著,他對胡軫使了一個眼sè。胡軫與李肅關係不錯,當即心領神會,笑著說道,“能與陳校尉一同戰場殺敵,胡某是榮幸之至啊!”要知道胡軫也是董卓麾下大將之一,見他對自己如此客氣,陳驀也不好過多冒犯,抱拳說道,“胡將軍抬愛,陳驀愧不敢當!”“哪裡哪裡,陳老弟客氣了!”都是有資格進董卓居所內廳的大將,胡軫哪裡會不清楚陳驀的底蘊。好歹是一場風波平息,見胡軫與李肅都那麼說,華雄也沒好再說什麼,黑著臉走出了帥帳。期間,陳驀低聲問胡軫道,“敢問胡將軍,不知今rì與哪路刺史諸侯交戰?”隻見胡軫神sè古怪地瞧了一眼陳驀,摸了摸下巴胡須,低聲說道,“曹阿瞞!”“唔?”陳驀登時就愣住了。陳驀這一愣,胡軫會錯了意,低聲說道,“便是舊時騎都尉曹cāo、曹孟德,陳老弟應該認得此人才對!”說著,他古怪一笑。其實不但是他,好多董卓麾下大將都知道,陳驀當初與曹cāo一同刺殺董卓,失敗被擒,沒想到不但沒有死,反而被董卓委以重任,幾乎視為心腹,這也是他們、尤其是華雄暗自忌憚陳驀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不清楚董卓為何要姑息陳驀這膽大包天的家夥。曹cāo……陳驀總算是明白了胡軫臉上那古怪笑容的原因所在,搖搖頭歎了口氣,回頭對部將王充說道,“速速派人快馬至汜水關,向徐將軍稟告此事!”“諾!”王充抱拳而去。胡軫一直在旁瞧著,見陳驀吩咐完畢,笑著說道,“就知道是老徐那家夥,論起用兵呐,天下間不會有誰能比他更謹慎,有老徐把守汜水關呐,彆人不說,我胡軫心裡就安當!”“徐將軍善於用兵!”“嗬嗬……哦,我麾下兵馬且都在左營,陳老弟且跟我來!”“胡將軍請!”“請!”估摸一個時辰後,華雄留下李肅守衛北營,親率兩萬大軍趕赴曹cāo之約,期間,陳驀讓副將王思守衛後營糧草,自己未帶一兵一卒,與部將王充、李揚、吳昭三人,策馬在側翼大將胡軫左右,徐徐而行。一路無事,一直到了征伐戰場、兩軍約戰之處。陳驀遠遠便瞧見有支兵馬一字擺開,估摸有萬餘之眾,中陣為刀盾手與槍兵混編,左側翼為騎兵,右側翼為弓弩手,鼓聲雷動,呐喊震天。軍中豎立兩杆大旗,白底金字,一麵上書【討逆】,一麵上書【除jiān】,正是關東諸路討董聯軍兵馬。正zhōng yāng有三杆帥旗,黑底白字,寫得分明。【曹】、【劉】、【鮑】,經過胡軫的一番解釋,陳驀這才知道,眼前萬餘大軍,正是濟南相、陳留太守曹cāo,兗州刺史劉岱,以及濟北相鮑信的兵馬,但是令陳驀頗為疑惑的是,除了這三杆軍旗外,旁邊還有一麵綠碎邊的小旗,上麵也寫著一個【劉】字。“除了劉岱之外,叛軍之中還有劉姓的刺史諸侯麼?”胡軫感到有些納悶,小聲嘀咕著。陳驀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遠處的大軍,心下一動,一個人名猛地浮現在他腦海中。平原令劉備!即便他對於這段曆史不甚了了,然而劉備、關羽、張飛這三位豪傑,陳驀顯然是爛熟於心。確實,但凡對這段曆史稍有了解的人,哪裡會不了解這三位呢?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對麵大軍中當真有劉備、關羽、張飛三人,那麼今rì顯然要有一番血戰。誰都知道,劉備尚在其次,他那兩位結義兄弟關羽、張飛,那可是絲毫不遜sè孫堅的猛將,是萬人敵。想著想著,陳驀的臉sè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分明瞧見,遠處的曹cāo身旁,有一人素服青綸,眼神炯炯、一臉正氣,左手扶韁,右手虛扣腰間寶劍,嘴旁兩撇細須,一副儒將模樣,在他身後立著二將,有一人著綠袍,右手橫握一把長柄戰刀,微閉半目、赤麵長髯;有一人身披鎧甲,手握鋼矛,長相粗獷、目光懾人,令人不敢直視。看到這裡,陳驀心中咯噔一下。“怎麼了,陳老弟?”或許是看到了陳驀的表情,胡軫心中有些詫異,在他看來,這顯然是極為輕鬆的一戰,畢竟在整個聯盟軍中,也隻有孫堅能夠讓胡軫、華雄這些西涼大將心生忌憚,除此之外,曹cāo也好、袁紹也罷,何足輕重?當看到對麵軍中沒有孫堅旗幟時,胡軫自認為已經勝了一半,不單是他,其餘將領心中亦是如此,尤其是華雄,一副趾高氣揚模樣,根本就不把曹cāo、劉岱等人放在眼裡。就在劉岱與華雄相互罵陣之際,曹cāo觀望西涼大軍良久,點頭與身邊三人讚道,“不愧是董賊麾下jīng銳,當真是雄偉之極!”正如陳驀所料,此刻在曹cāo身旁三人,正是劉備、關羽、張飛。“曹將軍何必長賊子氣焰、滅我軍威風,”隻見關羽提刀一撫長髯,傲氣說道,“待關某觀來,賊軍雖眾,亦不過是土雞瓦狗耳,不值一提!”曹cāo愣了愣,輕笑一聲,凝聲說道,“雲長可莫要心存輕視,董賊麾下西涼軍不比尋常兵馬,悍勇異常,再者,此戰首惡,華雄也!隻要能誅殺此人,其餘碌碌之輩不足為慮……”“插標賣首之輩,何勞曹將軍屢次提及?待兩軍交鋒,關某彈指間陣斬此人,如同探囊取物!”話音剛落,就聽張飛大聲說道,“何須二哥動手,老張我殺此人,如屠豬狗!”“雲長,翼德!”見自己兩位兄弟言語傲氣,越說越不是那麼回事,劉備急忙止住,咳嗽一聲,帶著幾分歉意對曹cāo說道,“承蒙曹將軍看重,邀我等一同討賊,即便是千險萬險,備兄弟三人亦要殺了那華雄,為聯軍叩開汜水關大門!”“好,好,”曹cāo倒是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回顧三人說道,“玄德兄,今rì我等一鼓作氣,待誅殺此獠之後,推兵北營!其後袁盟主、袁將軍、孫將軍亦會出兵,乘勝追擊,擒殺徐榮,拿下汜水關……”正說著,他忽然瞧見關羽眉頭一皺,心中詫異,疑惑問道,“雲長,怎地?”隻見關羽輕撩長髯,望著遠處皺眉說道,“賊軍之中有一賊將,自方才便一直盯著我等,不知為何!”“莫不是我等熟人?”曹cāo小小開了一個玩笑,順著關羽視線望去,待細細一瞧之後,臉上表情登時一愣。一時間,曹cāo的目光有些複雜。“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