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暗流(二)(1 / 1)

且不說曹cāo不請自去、去趕赴那朝中元老司徒王允的壽宴,且來說唐馨兒與陳驀二人。其實曹cāo前來拜見唐馨兒的舉動並不幾分深意,他隻是從越騎校尉伍孚刺殺董卓當朝行刺董卓一事聯想起了那位曾經在數月前攪地雒陽風聲鶴唳的膽大刺客,期間又回想起當時的種種線索,從而來到唐馨兒寢宮探個究竟。畢竟那時候陳驀一身重傷,他逃走時沿途留下的血跡分明指向唐馨兒寢宮,但是當時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卻一口咬定從未見過任何刺客,將曹cāo與袁紹打發了。而當時大將軍何進仍在,何美人在宮內聲勢無以複加,即便是曹cāo這位未來的中原霸主,也不敢冒著得罪何美人的危險,強行搜查唐馨兒的寢宮。反過來說,他對那位機智過人的刺客相當敢興趣,從來都隻有他曹cāo戲耍彆人,但是那一次,他曹cāo卻被一名刺客耍了。倘若是心胸狹隘者,必定是深記心中,為此憤憤不平,顯然曹cāo並不在前者,如今因為越騎校尉伍孚行刺董卓一事這才回想起來。俗話說,[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曹cāo自問並沒有任何歹意,但是唐馨兒與陳驀想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畢竟唐馨兒曾經差點便成為的少帝劉辨的太子妃,而如今董卓竟然有膽量鳩殺何美人與劉辨,那麼毒殺唐馨兒,顯然不是什麼大事。曹cāo這次拜訪,算是給陳驀與唐馨兒提了個醒。雖說唐馨兒要年長陳驀兩歲,正值十七、八芳齡,然終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當真遇到了生死存亡之事,她區區一個弱質女流也想不出任何對策來。也是,倘若董卓真想殺她,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其實早在何美人與劉辨被害的那幾rì,唐馨兒終rì裡也是愁眉不展、歎息連連,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董卓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也是,因為陳驀的出現,她如今還不是劉辨正式的太子妃,董卓又如何會將舉目無親的她計算在內?那時,陳驀便勸過唐馨兒,讓她跟自己離開皇宮。“跟我走吧!”那時候唐馨兒一聽,臉頰登時就紅了,胸口一陣起伏,低著頭不敢看陳驀,唯唯諾諾了半響,這才小聲問道,“去……去哪?”“離開皇宮!”唐馨兒偷偷抬起頭望了一眼陳驀,見他直直望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答複,她心中一陣狂跳,臉上更是羞紅不已,因為她如今正是情竇初開之齡,而且對眼前這位此刻也有諸多好感,然而礙著何美人對她的情誼,以及與劉辨之間的媒妁之約,還有那少女的矜持,都讓她心中十分為難。說實話,近三個月的相處,讓唐馨兒漸漸了解了眼前這名膽大包天的刺客,也漸漸愛上了他,隻是礙於諸多限製,無法讓她順從自己的心意,而如今這諸多限製一旦除去,她卻反而猶豫起來。跟他走?他倒是說得簡單,但是自己又如何能輕易地跟他離開?唐馨兒很清楚,在這時一旦答應了他,這意味著什麼,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平白無故跟一個男人離開,若是傳出去,這如何是好?就算稍稍能明白對方對自己的心意,但是這種事……為此,唐馨兒也曾試探過陳驀。“即便離開皇宮,妾身舉目無親,天大地大,何處是妾身容身之所?”而從陳驀處得到的回覆讓她很滿意,很欣慰,當然,期間自然免不了些許尷尬與羞澀。思前顧後整整十餘rì,抵不住陳驀一番勸說,唐馨兒總算是打定主意要跟著眼前的男人逃離皇宮,隻是苦於期間皇宮守衛森嚴,沒有絲毫機會。而這時曹cāo卻突然過來拜訪,這如何不叫唐馨兒與陳驀心中起疑。當然,那終究隻是一個有驚無險的誤會,不過陳驀與唐馨兒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第二天早朝罷了,曹cāo竟然又來了……“曹校尉請入坐!”唐馨兒將曹cāo請入了殿中,讓侍女翠紅上了茶,期間陳驀一直藏在梁上注視,一旦曹cāo有任何歹意,他也隻好先下手為強。“多謝!”曹cāo躬身道了一聲謝,臨末卻意有所指地說道,“昨rì險些驚嚇了唐妃,曹某萬感內疚,今rì特地前來賠罪……”“曹校尉言重了!”“哪裡哪裡,這是應當的,不過除此之外,卑職還有一件要事需要商議……”“哦?”或許是會錯了意,唐馨兒心中一驚,勉強笑道,“不知曹校尉有何要事要與妾身商議?”沒想到曹cāo一聽哈哈一笑,讓唐馨兒滿臉疑惑。見唐馨兒一臉驚疑,曹cāo擺擺手,笑著說道,“得罪得罪,曹某確實有一件要事,不過卻不是要與唐妃商議!”說著,他抬頭望向梁上,神sè玩味地說道,“且要與梁上這位兄弟商議!”話音剛落,曹cāo突然瞥見梁上泛過一絲寒光,隨即,一柄短劍如銀龍穿梭般,在他轉頭的刹那釘入地麵,力道之大,劍柄猶顫抖不已。繼而,曹cāo隻見到一名穿禁衛甲胄的少年從梁下躍下,雙目滿含殺意,手握長劍,不由分說便向他刺去。望著對方那略顯稚嫩的臉龐,曹cāo心中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躲在梁上的竟然隻是一個年僅十五、六的孩童,然而對方身旁那濃重的戾氣卻是讓曹cāo心中震驚。“住手,住手!”曹cāo翻身站起,一連退了幾步,連連擺手說道,“曹某此來並無歹意,還請足下放下兵刃,且聽曹某一言。”而這時,唐馨兒也勸住了陳驀,畢竟她也不認為曹cāo會加害於她,畢竟曹cāo身上並無任何兵器。“呼,區區一玩笑,險些令我深陷險境!”見唐馨兒沒收了陳驀手中兵器,曹cāo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靜下心來打量著眼前這名刺客,臨末拱手笑道,“足下便是[潁川黃巾陳驀]?”“是!”見對方對自己仍然保持著諸多jǐng惕,曹cāo微微一笑,說道,“數月前,你我二人初次會麵,隻不過當時天sè昏暗,以至於曹某不曾注意,不慎被足下說騙,不過曹某萬萬沒有想到,盛名雒陽、比肩荊叔的刺客,竟然……竟然如此年幼!”見唐馨兒將自己身上所有兵刃都收了去,陳驀有些無奈,又見曹cāo這麼說,遂淡淡說道,“不,那次並非我們初次相見,早在長社我便見過曹都尉!”“唔?”曹cāo臉上一驚,他原以為[潁川黃巾陳驀]那隻是對波才的一個紀念,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從長社之戰中活下來的黃巾老卒。怪不得對自己諸多敵意……曹cāo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他緩和著緊張的氣氛。“戰場廝殺,各為其主,對於潁川黃巾渠帥波才,曹某亦是心中欽佩,隻是礙於皇命難違……”說著,他頓了頓,指著桌案道,“足下稍安勿躁,我等坐下細說可好?”見曹cāo似乎不是受了董卓命令來殺害唐馨兒,陳驀自然也不想與他結下仇恨,雖說他對於曆史並不是十分了解,不過對於曹cāo這個未來中原霸主的名字,他還是記得住的。期間,曹cāo靜靜看著唐馨兒親自為陳驀上了一杯茶,而且美目中隱隱帶著濃濃情意,心中頓時恍然大悟,不過他此時心中有要事,也沒空管彆人卿卿我我,再者,即便是有這個閒情逸致調侃,也得看人不是?比如眼前這位,雖說年幼卻滿身戾氣,眼中殺機沉沉,顯然不是一個調侃的好對象。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曹cāo可不想自己因為幾句玩笑而被對方嫉恨,畢竟對方可是曾經刺殺了當朝天子、並且從無數西園禁衛中浴血殺出一條血路的刺客,堪稱是比肩荊軻。見陳驀一聲不吭,默默盯著自己一舉一動,即便是未來中原霸主的曹cāo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說道,“近來皇宮禍事頻發,足下想來也聽說過吧?”陳驀緩緩點了點頭。見對方似乎並沒有搭話的興致,曹cāo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一語驚人地說道,“曹某願以千金為資,請閣下刺殺逆臣董卓,不論成敗,敢問足下意下如何?”千金,千兩黃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抵地過某些城池一年的賦稅,雖說市井百姓間並不流通黃金,僅以銅錢為貨幣,但是這並不代表黃金白銀不值錢,至少在大批物資的買賣中,商賈富豪們還是習慣用黃金交割。所以值錢與否,與它是否便於流通那是兩碼事。而那千兩黃金更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拿得出來的,即便是朝廷當初通緝張氏兄弟,也不過是區區百兩黃金,要知道那可是偌大朝廷。想來也隻有富可敵國的前太尉曹嵩之子曹cāo能夠誇下這番海口。千兩黃金是什麼概念,陳驀並不了解,他也沒有那個興趣去了解,轉了轉手中茶碗,淡淡說道,“我並不是因為錢才去殺人!”一句話說得曹cāo臉上一愣,而唐馨兒秀目中更是流露出濃濃欣賞之sè,不過在片刻之後,她暗暗歎了口氣。確實,他並不是為了錢才去殺人,而是為了一個妖女……“咳,”回過神的曹cāo感到十分尷尬,咳嗽一聲,抱拳說道,“足下誤會了,曹某並沒有絲毫看輕、取笑足下的意思,曹某的意思是,隻要足下能替我大漢除去董卓那逆臣,曹某願傾儘家財!”聽曹cāo這麼說,唐馨兒心中升起幾分疑惑,因為曹cāo如今在董卓麾下為官,而且深受董卓信任,他有什麼理由要除掉董卓?不怪唐馨兒,畢竟她在宮內看到過諸多勾心鬥角,但是這一次,她顯然是多心了,眼下的曹cāo,他確實是想要除掉董卓,因為他不讚同董卓種種措施。在他看來,董卓的施政,那是暴政,苛刻甚於先秦。如果硬要說究竟是為可什麼,那就是如今的曹cāo他平生誌向仍然還是大漢征西將軍,且不是rì後挾天子令諸侯的梟雄。曹cāo很清楚陳驀的身份,也知道他曾經刺殺天子劉宏,但是正所謂[同yù相驅],也隻有曹cāo有這個魄力敢與陳驀這個[亂臣逆子]商議清君側的事宜。說實話,陳驀並不想橫生枝節去招惹那董卓,畢竟董卓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對方如今權勢滔天甚於前大將軍何進。但是轉念一想,陳驀卻又猶豫起來,因為他忽然想到,這或許是一個機會,畢竟如今曹cāo深得董卓信任,擔任西園驍騎校尉一職,若是能托他將唐馨兒主仆二人偷偷送至宮外……陳驀正要開口,忽然感覺有一隻素手在肩膀上一搭,下意識地回頭,卻見唐馨兒用懇求的目光望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望著她那期盼的目光,陳驀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曹cāo好歹是個知趣人,見氣氛有些尷尬,便見機離開了,畢竟刺董一事關聯重大,他也不急在一時。期間,侍女翠紅也借著收拾茶盞的空擋離開了,隻留下陳驀與唐馨兒二人。在沉默了足足半柱香時間後,陳驀低聲說道,“這是一個機會!”果然,唐馨兒猜到了陳驀的想法,低聲說道,“董卓何許人?不說身旁護衛,他自己也是久經沙場的戰將,若是如此輕易便遭人刺殺,倘若當真如此,那曹cāo如何會來請你相助?再者,妾身之前說過,若是能僥幸能逃離皇宮,隻要你善待妾身,妾身便至此跟隨於你,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富貴貧賤,但是倘若妾身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妾身也不希望將你牽連在內……若是要你豁出xìng命、冒著九死一生之險換得妾身安然逃離皇宮,妾身於心何忍?”說著,她輕輕偎依在陳驀肩頭,幽幽說道,“答應妾身,莫要輕身犯險……”陳驀沒有言語。因為他認為,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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