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天地最初的形態是渾然一體,有異人以混沌之力開天,隨後天地間逐漸熱鬨起來。百獸四走天下,飛鳥翔天之高,又有那生性不喜陸地乾燥與空中虛浮之靈類選擇了陸地之外的水域,或是波瀾壯闊無邊無際的大海,或是細水流長綿延千萬裡的大江大河,或是遠遁深山,藏於山湖沼澤之中。若說這天下水族之最強勢者,龍族為代表的海域水族當屬第一。龍族等大批水族一不為人,便少了尋常人類的病痛與窮困;不屬人族,亦不屬妖族,又沒有了被正道之人喊打喊殺的窘迫。其實,便是這神州之外的四海龍軍水族,說起來也是多有殘暴不仁之舉。仙界招安四海之前,那些擅長呼風喚雨的龍族水軍們時常跑到陸地上興風作浪,或是奪人牛羊馬匹,或是奪人如花美眷。東南之地便有傳言,說是那電閃雷鳴之時,偶爾能看到滿天烏雲中伸出一隻嚇死人的大蛇頭,隻是一吸便將那滿圈的牛羊給吸得乾乾淨淨。可憐農夫幸苦一年,還抵不過這些似妖非妖的水族靈類一隻血盆大口吃上一小頓。後來仙界招安,劃下四時風雨節氣,先是派人四處散播於民間,又敕令那四海龍族們就近庇護神州四方,以節氣為準,將四時八節之雨量鬥定為數,不得多了,亦不得少了,但凡有過便是忤逆不尊仙界上意。然而,這些年來仙界不顧下界安危。溝通不暢,失了對這四海的牽製,卻是讓四海龍族為首地水軍靈類蠢蠢欲動。不得不說的是,萬年前的龍族禍亂東南之事,倒是有不少水族記得,隻是當年情況便是隻擒首惡,其餘的卻是原地放走。眾多水軍靈類也隻當是人族勢弱。雖有千萬軍中取王者首級之功,卻不敢於千萬軍前挑釁對毆。寧江縣。洛帶鎮。“當當當……”卜一天亮,一陣急促無比的銅鑼聲便響徹整個洛帶鎮,隨即還有那打鑼之人驚駭欲絕的哭喊聲:“大家快逃命啊,妖怪上岸啦……大家快逃命啊,妖怪從寧江裡上岸啦……”這還得了,妖怪上岸了?洛帶鎮周圍的村子一直都有一個故老相傳地故事,每個小孩在小的時候都從那些已經老掉牙地老大爺們嘴裡聽說過。說是寧江水裡是有妖怪的,出船打漁可以,但萬不能下水去,要惹了妖怪。一陣開門聲後,不少人都出了門,首先看到的便是黑陰陰的天空還有那滿大街跑的打鑼之人,正是那店小二。“小二,出了什麼事?”這問話之人卻是那跛腳大爺。曾經救過店小二一命。店小二:“看,看,看江上……”說到這裡,似乎已經覺得儘了力,店小二第一個轉身就跑,再也不敢待下去了。洛帶鎮地勢平坦。當下眾人齊齊地望向江麵上,這一看還得了,隻見那裡許寬的江麵上現在全站滿了人,準確地說不是人,而是一些站立著的蝦、蟹之類,還有各種長著魚頭地怪人也站著,放眼望去,整個能看到的寧江水域全是這些怪物,約莫一數怕是不下萬人,還不知那水底有多少沒有上來。眾人心裡一個咯噔。那寧江裡的妖怪居然真地爬上岸來了。“砰~”“咕嚕咕……”“娘。娘,你在哪裡……”“我的兒啊。你們彆撞到他……”“你個老不死的,擋著路做什麼,想被妖怪吃掉啊。”“不要,不要搶我的東西,小三兒,平日裡大娘如何對你的,嗚嗚……你怎麼能搶我的乾糧啊。”隨即便是一陣雞飛狗跳,眾人地想法無比一致,逃,逃得越遠越好,兒時記憶中的寧江妖怪談中,寧江裡的妖怪都是要吃人的。“大家不要亂,大家不要怕……唉喲……”跛子大爺一跛一跛地到處走著,一會兒想去扶起地上的鄉民,一會兒想去幫人把掉在地上的包裹撿起來,結果連他也被人撞翻了。“唉喲~”等到跛子大爺再次站起來地時候,洛帶鎮裡哪裡還有人,一窩蜂地都朝著大山裡跑去了,幸好那寧江水麵上的妖怪沒有來追趕,不然就是趕著鴨子追了。跛子大爺跛著腳走到房子背後,望著遠處寧江上密密麻麻的龍族水軍,轉個身對著一個方向就是一陣跪拜:“老祖宗啊,保佑保佑我們吧,這些妖怪可千萬彆像萬年前那樣慘無人性啊。老祖宗,若是他們硬要荼毒我人族,我,我定要將那鑰匙毀掉,讓他們遭報應,遭報應啊……”“嗚……”跛子大爺還在跪拜,寧江上卻是忽然傳來一陣震天的海螺聲,跛子大爺一驚,兩眼帶著不甘的神情抬起頭來,喃喃地說道:“黑雲遮天,水軍侵邊;海螺震天,兵發鎖龍淵……和老祖宗說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唉,逃不得,逃不得啊。”頹然地起身,跛子大爺朝著自己的一間破茅屋走去,進門後打開床底下一個古木箱子,拿出一張抹布,細致地擦去上麵指厚的灰塵,最後才小心地打開箱子,箱子裡卻是擺著一件帶鬥笠的蓑衣,一隻釣魚竿,一雙草鞋,一把看似半截的斷鑰匙。這四樣東西乍一看很一般,但卻總給人一種另類無比地感覺,上麵沒有什麼真元波動,但總讓人有一種不敢輕視地想法。“老祖宗,孩兒定不辱使命。哈哈哈……洛帶鎮,萬年古鎮之生機一朝散儘又何妨。該我做的還須得做。”不時,跛子大爺穿戴整齊地推門走出來,一件帶鬥笠蓑衣,一隻釣魚竿,腳蹬一雙草鞋,撫須自我打量一番,卻是大步地朝著那條被兩座大山夾著的鎖江口而去。這裡正是鎖龍淵流出來的那條河的入江口。……“報……”一聲被拉得老長的喊報聲在寧江水麵上響起,隨即眾多水軍紛紛讓開。卻是現出中軍的一處十六抬寶座來,上麵正坐著一個黑衣人,正是那初到寧江水府的龍使。“啟稟龍使,我四海百萬精兵已經由四海龍將點齊。寧江水麵上有水軍三萬名,尚有九十餘萬列陣於寧江入海口,一聲令下便可發兵。”龍使點點頭,隨即道:“精兵在前。分兵開拔,沿河而上,直搗鎖龍淵。”“是!”隨即便是一陣金鼓齊鳴,幾萬水軍不時便動了起來,雖然大多數水軍並沒有禦物飛行或者禦氣之行地方法,但控手之術,他們卻是極為熟稔,催動起控水訣。整個水軍開始有條不紊地沿著寧江逆流而上朝著那望江口而來。“報!”有一名背旗的蝦兵上來通報。“何事!”龍使身邊地黑使似乎有些不滿,見自己父親沒有發話便當先喝問道。其餘幾位站在龍使身後的龍族之人也不禁有些不滿。這些人都是四海派來協調此次出兵鎖龍淵之事的。“啟稟龍使,前麵望江口有一老漁翁擋路。”“哼,區區凡人漁翁,殺了便是,有什麼大驚小怪。”黑使怒道。旗兵:“此人虛空坐釣。行為舉止極為詭異,前鋒令我前來稟報。”“呃?去看看。”龍使起了興趣,眾人不過半響就到了望江口。跛子大爺此時證穿戴著那套漁翁裝在望江口外釣魚,不過他的釣魚方法有些獨特,整個淩空坐著,釣線沒有入水,釣線沒有餌,卻掛著一把鑰匙。見遠處有水霧彌漫而起,知道是有人來了。早已存了必死之心的跛子大爺雖然對老祖宗傳下來的辦法不是絕對有信心,但也不懼了。“呔。何方道人膽敢擋我四海水軍去路。”來人中有一黑使當先說話。卻是以為這釣魚老叟是修道之人,畢竟隻要是人。能夠懸空坐著釣魚,都不是普通人。“哈哈哈……”跛子大爺撫須大笑,卻是高聲道:“四海釣魚叟,隻釣甕中龍。”“大膽……”“住嘴。”龍使見狀,卻是上前兩步,站在江水上拱了拱手,說道:“敢問閣下何人,這釣龍一說實則是對我四海侮辱極大。若是沒有個解說,怕是難以平息我四海大軍怒氣。”跛子大爺大笑幾聲,隨即道:“你們不來,我便是沿江捕魚之老農,你們若是來了,我便是另外一個身份了。”“此話怎講。”龍使說道,強如他,此時心裡卻是驚駭莫名,那釣魚老頭明明隻是一個凡人,絕對不可能是修真之人或者妖族靈類,但他卻實實在在地懸空垂釣,而且,這老頭給自己的感覺,是一種宿命般地危險。跛子大爺:“不要問我從何而來,你們回去吧。”“回去?哈哈哈……”龍使聞言卻是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水軍百萬陣前,豈會被一個老漁翁給嚇回去。”跛子大爺:“前麵是死路,你們去了,救人不成反而會引得人族與龍族的爭鬥從此一發難以收拾。”“放肆,你一個最卑賤的凡人,也不知從哪裡撿來幾件寶貝,居然裝神弄鬼來嚇我百萬水軍。”龍使已經快暴怒了,如果不是心裡還有一絲最後的忌憚,早已下殺手了。“這些話非是我說,萬年之前便有定論。”跛子大爺細細地回想著家族傳承的那些話,幸好一句沒忘。“放肆,你如何知道萬年前的事情。”龍使有些怕了,這種來路不明,裝神弄鬼的人最難對付。跛子大爺:“你可識得此物。”卻是指著釣線上的餌——那半截鑰匙。龍使聞言便望向那鑰匙,一時間覺得心裡有種毛骨悚然地感覺,卻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滋味,怒道:“區區凡人,膽敢惑我。”“唉,執迷不悟便是死期。我雖是凡人,卻注定是那釣叟,你若不信,日後便知。”“沒有以後了,今日便殺了你。”龍使馬上就要動手,卻覺得眼前一花,那穿著草鞋的釣魚翁早已輕飄飄地踩在水麵上不知道走出了多遠,仿佛隻是一瞬間就消失在望江口,朝鎖龍淵方向去了,還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寧江釣龍叟,於世不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