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痛快了。嶽子然啪的一聲 ,打開了酒壇的泥封,說:“店內上好杏花村,請君品嘗。”完顏洪烈拱手坐在了下首,從筷籠中抽出一雙筷子,先嘗了一口完顏康燒的菜,咀嚼幾口後突然淚如雨下。“父王。”完顏康詫異,忙問:“可是飯菜不合您口味?”“不是。”完顏洪烈淚灑衣袖,搖頭說道:“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卻能燒這麼一手好菜,孩子,苦了你了。”完顏康為他倒酒,勸道:“父王不必悲傷,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做政治家的基礎本領便是說哭就哭。嶽子然對他們的表演冷眼相看,正要嘗一口讓完顏洪烈大發感慨的飯菜,卻見窗戶口閃過一道青影。說時遲,那時快,嶽子然手中的筷子擲了出去,兩雙筷子穿過窗紙準確無比的點在對方兩處穴道上,讓他站在了原地,再動彈不得。完顏洪烈驚的淚珠掛在了眼簾,與完顏康一起張大了嘴,本應父慈子孝的話硬是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了。嶽子然裝腔作勢的淡然地重新取出一雙筷子,夾了一口菜,在口中慢慢地咀嚼,一副不放在心上的騷包模樣,可見表演是人的天性。菜燒的還算不錯,但與蓉兒相比還是差遠了,嶽子然暗自撇嘴評價。“好俊的功夫。”半晌後,完顏洪烈反應過來。拍掌讚道。有嶽子然這地頭蛇在這裡,蒙古人鞭長莫及,他現在是完全不用擔心被發現了。“用完飯。租輛馬車將王爺安全送到中都如何?”嶽子然夾了一口菜,吃著慢條斯理的問。完顏洪烈苦笑:“不怕嶽公子笑話,中都馬上不保,隻能回南京汴梁了。”“汴梁。”嶽子然不驚訝,隻是有些感歎:“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當初金人把漢人趕出汴梁,造靖康之恥讓漢人蒙羞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完顏洪烈不敢言語,他現在在嶽子然麵前已然沒有任何顏麵了。孰知嶽子然下一句話,險沒把他嚇死。“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一雪前恥?”嶽子然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向完顏洪烈敬酒。完顏洪烈忙擦了擦因驚恐灑在桌麵上的酒水。舉杯乾笑道:“嶽公子說笑了。說笑了。”“我可沒有說笑。”嶽子然一飲而儘,說道:“不過戰場的事情還是戰場上見分曉的好。”“那是自然。”完顏洪烈忙不迭的說。“不過,這次救你你總得付出一些代價吧?”嶽子然滿是期待的看著完顏洪烈,讓完顏洪烈無法拒絕。完顏洪烈看著嶽子然,咬咬牙,半晌後問道:“先前在嘉興城答應公子的翻倍如何?”嶽子然搖了搖頭。“三倍,不能再多了。”完顏洪烈牙都快咬碎了。嶽子然又搖了搖頭,為避免山東出現喧賓奪主的情況。他說道:“先前在嘉興城,王爺答應山東義軍的條件不必改變。我隻向王爺借一樣東西。”“哎…借什麼?”三倍已是極限,完顏洪烈都要舍命張口罵娘了,卻聽嶽子然原來不改嘉興城他們的約定,忙改口問道。“我要由漢人組成的五萬兵卒。”嶽子然用肯定地語氣說。“什麼?”完顏洪烈和完顏康對視一眼,有些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嶽子然敲敲桌沿,認真地說道:“你們沒有聽錯,五萬兵卒,用完歸還。”半晌後,完顏洪烈小心翼翼的問:“嶽公子,你借兵做什麼?”嶽子然笑道:“不日我將前往西夏,到時候不僅要對付蒙古人還要對付西夏人,自然得有些資本咯。”西夏被蒙古人教訓狠了,總是幫著蒙古人攻打大金,金廷早對西夏人不滿了,隻是有蒙古人在側,他們騰不出手來整治西夏罷了。此時聽嶽子然要對付西夏人和蒙古人,完顏洪烈也沒問緣由,隻是有些遲疑:“五萬兵卒對付蒙古人……”嶽子然搶話問道:“你覺著我是以卵擊石的人?”完顏洪烈搖了搖頭。“今天你能不能活命,便看你的決定了。”嶽子然笑笑,也不向他解釋自己的計劃。對付蒙古人和西夏人都是金人樂於見到的,但借兵給嶽子然,能否歸還便是未知數了。不過,五萬兵卒並不是大的數目,況且還都是戰鬥力不強的漢人,因此在仔細思慮一番自己與五萬兵卒之間的價值後,完顏洪烈痛快的點頭答應了。“合作愉快。”嶽子然敬他。飯後,完顏康去找了馬車,讓完顏洪烈早早的鑽進去躲著了。嶽子然走到被他點穴的人麵前,見對方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流裡流氣的登徒子打扮,估計是蒙古人雇來探聽消息的。當下也沒為難他,嶽子然隨手給他解開穴道,說道:“告訴他們,人被丐幫送走了。”這人忙不迭的應了,撒腿就跑。又等了片刻,穆念慈神色之間有些不喜的走了過來,對嶽子然說道:“娘親病重,爹爹實在走不開,說改日到客棧親自拜訪公子。”嶽子然揮了揮手,歉意的說:“本應該我去拜訪的,隻是有事走不開罷了。”穆念慈打量了幾眼呆在一旁的馬車,若有所思。“你沒事吧?”見她臉色不好,嶽子然關心地問。穆念慈搖了搖頭。於是嶽子然拱手與完顏康拜彆。倆人走在前麵,馬車慢慢地跟在後麵,待到了臨安府,有丐幫弟子過來接應護衛後,馬車才向北而去。看著馬車消失的背影,穆念慈突然問:“馬車上是完顏洪烈?”嶽子然扭過頭來看她,見她倔強的看著他,點點頭說:“是。”“為什麼?”“他用五萬兵卒換他的性命。”穆念慈不再說話,她知道嶽子然有自己的計較。“你覺著楊康這人如何?”穆念慈又問。見她臉色一直不好,再想到完顏康看穆念慈的眼色,嶽子然皺起了眉頭:“是不是他們夫婦和你說什麼了?”穆念慈不答。嶽子然思慮半晌後說:“完顏康在牛家村是拴不住的,或許等完顏洪烈死後,他折騰一番倦了累了會回到牛家村改姓楊,但現在他一直是完顏康,即使你也改變不了。”穆念慈抬眉,詫異的看著嶽子然,問:“你都知曉了?”“很難猜麼?你把所有事情都掛在了臉上。”嶽子然輕笑,問:“誰對你說的?包惜弱?”穆念慈點點頭。“幸福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嶽子然搖搖頭。“是嗎?”穆念慈板著臉,不悅地問:“你覺著我能把握幸福?”“呃。”嶽子然動作一滯,嗬嗬笑道:“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