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千鈞一之際,一抹流光貼著奧爾格勒顏麵滑落,“喚小忱勒眼睜睜看著鬢角一綹頭被劍光削落,當然,那柄原本會收取自己性命的彎刀也被格擋開來,奧爾格勒鬆了一口氣,苦笑道:“多謝夫人救命之恩,隻是能不能勞動夫人,扶在下一把,夫人的營帳雅潔華貴,自然是不願小王褻讀的,隨便給小王找個乾淨些的所在就成!見奧爾格勒落敗之後反而神色從容,青萍倒也心中佩服,隻是看了看自己正在輕輕顫抖的右手,微微一笑,喘息道:“妾身也知道這地上臟亂委屈了殿下,隻是妾身實在沒有了力氣,還請殿下恕罪。【】”奧爾格勒不禁苦笑,他跌到之時勉強轉身,此刻才能仰麵朝天,幸而如此,否則他的麵孔多半會被冰冷的泥水陷住,這卻是他掀翻了銅吊子的結果,泉水濺落在篝火和地麵上,混合著餘燼泥土,使得地麵一片狼藉,再加上天氣寒冷,不過片刻時間,已經隱隱有結冰的跡象,若真是在這樣的泥地上躺一兩個時辰,隻怕寒氣都會侵入到肺腑。當然,若僅隻寒冷,奧爾格勒也還自信能撐得住,然而他貴為王子,縱然也有風塵滿身的時候,卻不意味著他能夠習慣一直躺在泥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婉言相求,隻盼著那位魔帝夫人看在網開一麵,略施援手。不料青萍心中惱他適才言語輕佻,再加上長相思藥力將消,手足漸覺酥軟,更不願費力去扶一個非親非故的男子,索性便任由他繼續躺在地上。兩人彼此心知肚明,青萍是不會輕易傷害奧爾格勒的性命,然而奧爾格勒的親衛卻並不知曉,眼見殿下突然落敗被擒,哪裡還能記得奧爾格勒囑咐他們小心謹慎的命令。一個親衛突然大踏步從亂石間走來,手裡提著一柄長矛,一腳將擋路的一塊亂石踢開,他身量高大,行動起來虎虎生風,一轉眼間已經走過了一半路程,眼看再繞過兩塊巨石就可進入陣心,其他武士都凝神屏氣,隻等他進去和青萍交手,便要沿著他開辟出來的道路跟進來。青萍卻並不著急,眼角餘光雖然可以瞥見那武士的動作,卻隻用長劍支撐著身體,淺笑道:“殿下勿怪,昨日外子回來,便說殿下身為王子,絕不能容忍有人脅迫,必會趁著他與賀樓國師見麵之際前來,妾身思前想後,武藝不足防身,故而隻得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毒藥,雖然佳,幸礙手,卻是讓殿下見笑了奧爾格勒瞥了一眼,隻見自己那名以勇氣見長的親衛,不知怎麼轉了兩個圈子,卻又繞了回去,正急得團團亂轉,便苦笑道:“小王如今這副模樣,哪有臉笑話夫人呢。請問夫人一句,那《飛煙散》雖然藥效不凡,但是小王的屏息本事還是說得過去的,怎麼就會被迷倒呢。青蔣微微一笑,突然一彎腰鑽進營帳,丟下長劍,自臥榻下拾起一把略嫌粗糙的手駕,走出賬門,也不瞄準,一箭射向陣外,此時,那個高大武士正彎下腰想要搬動一塊亂石,青芹所站的位置和他之間明明隔著數塊高矮不一,左右參差的亂石,然而不知怎麼,這一箭竟是恰好射中他的大腿。弩箭入骨三分,那名武士驟然受傷,忍不住一聲慘叫,跌倒在地。正在陣外觀望的眾武士奇奇變色,其中兩人按耐不住,一起闖進陣來想要援救同伴。初時還想躍上石頂,然而青萍隨手又放了兩箭,都是恰到好處,逼的他們不能在上麵立足,隻能沿著亂石之間的曲折小徑行走。這些小徑勉強可通行一兩人,然而不論向哪個方向,隻消走上五六步,就必須穿過隻能側身通行的狹窄勢隙,故而兩人不得不一前一後行走,這樣一來,就不免拉開了距離,還未走過一半路程,兩個人已經不知不覺地被亂石分隔開來,覺這一點,除了奧爾格勒之外,所有成*人武士都忍不住露出愕然之色,那兩名武士更是想要會合,可是明明看到彼此相隔不遠,然而繞來繞去,竟始終走不到一處,更彆說去救負傷的同伴,三個人竟是一起被困在陣中。奧爾格勒躺在地上,看到三個親衛相繼陷入亂石陣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這些親衛,若論驍勇忠誠,自然是千裡挑一,若論機智精明,卻還差得遠了,這也難怪,畢竟他隻是王子身份,還沒有資格役使族中最精銳的武士,若是伯顏景義沒有被俘就好了,他智勇雙全,最是自己得用之人,他若在此,縱然不識這奇門陣法,也不會一個接一個地陷落其中。想到此處,奧爾格勒苦笑道!“火人。薩哈圖雖然性子急躁。對小王卻是極其忠心的。禾燦入人可否讓人將他扶出陣去包紮傷勢,若是有了傷亡,隻怕對夫人來說,也不是什麼美事。”青薛心道。那個薩哈圖想要入陣試探路徑的時候。你怎麼隻想著用言語分散我的注意力,若是我得意忘形,被他闖進陣來,我又該向誰求情呢?心裡雖然這樣想法,卻是口角噙笑道:“殿下愛惜下屬,妾身感佩,然而妾身不通成語,可沒有辦法指點他們救人,不如我告訴殿下路徑。殿下指點他們入陣救人吧?”奧爾格勒正要答應,卻見青萍目光閃爍,心中一動,頓時明了,歎息道:“隻怕小王若是開口指點,夫人所說路徑就要真真假假,難以判斷了,若是夫人竟肯眼睜睜看著小王用成語指揮下屬小王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的步。夫人放心,我這些親衛,十之**都是通曉漢話的,夫人儘管指點。隻要言語不大晦澀,他們聽的懂的。”青萍若無其事地道:“殿下說哪裡話,妾身怎會懷疑殿下借指點路徑之機吩咐屬下旁的事情呢?隻是這路徑繁複的很,漢話繹成成語,恐怕會出差錯。”說罷也不耽擱時間,隨手向營帳旁邊的一塊大半風化的岩石上抓了一把,手中頓時多了十幾塊碎石,將其中一塊擲出,恰恰擊中一個被困亂石陣中的成*人武士旁邊的石塊,然後揚聲道:“你向前走三步。再向左走半步。”那名武士疑惑地看向青萍,卻不肯移動腳步,奧爾格勒無奈地高聲道:“康爾默。你聽從許夫人指點,先將薩蘇圖救出去。”聽到奧爾格勒吩咐,那名武士果然依從青萍的指點行動,青萍隻偶爾瞥一眼他的位置,然後信口指點,那名武士在陣中團團亂轉,明明前行有路,卻偏偏要後退,明明前麵的亂石跨步可越。卻偏偏隻能從旁邊繞行,如此這般。直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行到受了弩箭之傷的薩蘇圖身邊。那武士也顧不得歡喜,連忙附身下去,撕下戰袍一角,幫同伴取箭裹傷。幸而這弩箭隻是下品,箭鏑並無倒勾。也沒有打造成三棱,所以血流不多,那武士檢查之後,用成語高聲說了幾句話,卻走向眾人告知同伴的傷情,青萍雖然聽不懂,陣外的那些武士卻都鬆弛下來,顯然薩蘇圖的傷勢並不嚴重。雙手抱起薩蘇圖,那名武士轉身就沿著青萍指點他進來的方法走去,顯然他剛才默記了路程,青萍微微一笑,也不焦急,隻是一上一下拋起接住手中的碎石,奧爾格勒一直在留心她的舉動,見她如此篤定,不禁歎了口氣,道:“看來若沒有夫人指點。康爾默是不可能走出陣外了?”青萍瞥了奧爾格勒一眼,笑道:“殿下果然慧眼如電,若是這樣容易就能來去自如,這陣法怎麼能算得上是武侯秘傳。”說罷,信手一擲,一塊碎石輕輕擊中已經無路可走的康爾默後背,康爾默業已聽見奧爾格勒與青萍的對話,隻得忍氣吞聲,沿著碎石落下的方向後退了兩步,這一回,青萍似乎懶得開口,隻是等他走到歧路,便用碎石指路,不消片刻,康爾默已經抱著薩蘇圖走出陣外,一看到四周再無那些令人窒息的亂石,康爾默大大的鬆了口氣,忍不住回頭望去,隻覺那些散亂的石塊之間竟是殺機潛伏,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領受一次那種進退無路,四顧彷惶的感受。雖然沒有機會領教青落的陣法,然而若非陣法阻隔,奧爾格勒自恃也不會深陷險地。看見康爾默出陣之後的釋然神情,頓覺心中一片苦澀,自己怎麼就自投羅網了呢,想到此處,他無奈地高聲道:“你們在外麵等著,不必進來了,我和這位夫人不過是有些誤會,很快就會沒事青蔣直到此刻。才覺得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她用弩弓射傷奧爾格勒的親衛。又用陣法威懾眾人,就是為了迫奧爾格勒下此命令,這門陣法雖然神妙。卻畢竟是死物,又是匆匆布就,若是真正想用陣法應敵,便應隨時移動石塊改變陣法,才能隨機應變,然而她現在根本沒有力量變陣,便隻能虛張聲勢,如今奧爾格勒已經放棄破陣的舉動,自己才真正控製了局勢。否則,在明知道自己不能傷害他的情況下,奧爾格勒完全可以若無其事地等待屬下親衛攻進陣來救援,隻怕還沒有到那個,時候,自己就真的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