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這一針手法乃是《靈樞九針》之中的絕學,手法羊掛角,眾目睽睽之下,隻見一道若虛若幻的針影毫無窒礙地沒入了青萍胸口的鳩尾**。【全文字】鳩尾是任脈重**,透**而入可傷心臟,尋常醫士輕易不敢在此處下針,更彆說以長針直刺,這一點在場眾人即便沒有學過醫術的,也都心如明鏡,就是比武過招的時候,給敵人用重手法擊中此**,也必定是心碎而死,絕難有幸免之人。眾人原本都在側目觀瞧,見此情景不覺嘩然,廖水清如此做法,即便青萍還活著,當下也是必死無疑,雖然青萍已經死去,這一針傷不到她,但是損及遺體,卻也是十分不敬。楊寧正與綠綺四目相對,全沒想到竟會有人向已死的青萍出手,又在魂斷神傷之際,不免出手稍慢,竟未能阻止這突如其來的一針,眼看竟有人當著自己的麵損傷青萍的身軀,楊寧心中大怒,袖中凝青劍尚未脫鞘而出,一縷冰寒肅殺的劍氣已經指向了廖水清,隻需稍稍動念,便可讓這莫名其妙的書生身異處,他性子本就無情冷漠,青萍亡故之後更是目中無人,也不管廖水清是何人,眉梢掠一輕揚,便要出手取其性命。幾乎是廖水清烏針出手的同時,王吳衡就已經覺不好,他與楊寧曾有品茗論刀的交情,對這冷漠少年的性子也是略知一二,當下便知不好,揚聲喝阻道:“子靜。這位是河伯廖先生,原是為了解救青萍小姐身上絕毒而來,不可傷人!”廖水清的近侍老古反應更是直接,他地身形隻比廖水清慢了一線,將將擋在廖水清身前,全身真氣蓄勢待,準備接下這少年魔帝的雷霆一擊,也好留給主上逃脫的機會,隻是他卻駭然察覺。自己在這少年麵前仿佛變成了透明人,他那雙淡漠冰寒,不存在絲毫人類感情的眸子,似乎根本不曾映上自己的影子。而那一縷無堅不摧的凜冽劍氣,更是生生穿透了自己,鎖定在廖水清身上。不論是吳衡的喝阻還是老古的維護,都沒有消弭楊寧心中的殺機。瘋狂地殺意潮湧一般席卷了整個心靈,這是自從他得知青萍身中不解絕毒之後便已經鬱積於心的情緒,隻是一直沉於生離死彆的哀痛,無從宣泄。如今青萍香消玉殞,再無能夠壓抑住這種仇恨的柔情,又被廖水清突兀地舉動挑起了心中的憤怒。楊寧竟生出異常狠毒的念頭。就是將在場之人全部殺死。讓這些人也品嘗一下死亡的痛苦,或許隻有這樣。才能稍減自己地心中之痛吧!與楊寧不同,綠綺心細如,廖水清那一針雖然快如閃電,卻仍然被她看出端倪,前幾日廖水清為自己施針之時,似乎曾經用過這一枚黑色長針,並隱約說過此針是千年犀角最精華的部分磨製而成。犀角本有清熱、消腫、解毒、定驚的作用,若是千年以上的犀角,更有強心提氣地神奇功效,直比百年人參還要立竿見影,若是磨製成針,藥效更是持久綿長,宛若細水長流,比起尋常金針效力更勝百倍。廖水清對此針愛惜非常,曾言絕不輕易動用,如今卻對青萍使用,怎不讓綠綺心動,再想到廖水清那神鬼莫測的針灸之術,不禁生起一線希望,揮手阻道:“子靜,不要亂來,廖先生仁心仁術,對相思絕毒亦有心得,她既然肯出手,說不定是胸有成竹,你等我問先生幾句。”說罷又轉向廖水清,急切地道:“先生,您可是覺什麼了麼,舍妹氣息已絕,莫非,莫非還有生機麼?”眾人聽在耳中,都是暗自搖頭,魔帝楊寧雖然是少年無知,卻畢竟是絕頂高手,豈會連一個人的生死都分辨不出來,雖然有些奇怪廖水清為何突然向一具屍體出手,卻也不相信她有起死回生地本事,吳衡對廖水清地信心雖然強烈一些,卻也是心存疑慮,他方才見到楊寧和青萍地時候,已經仔細觀察過青萍的體征,確信那少女地確已經香消玉殞,略一遲疑,他也縱身掠到幾人身邊,溫和地道:“子靜,廖先生此舉或者有些不妥,但是本王對他的行止為人一向十分欽佩,若非有不得不的理由,她是絕對不會肆青萍小姐的遺體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到嶽陽再說,你,都已經精疲力儘,這裡水氣太重,陰寒過甚,對綠綺小姐的身子也不好。”楊寧聽到綠綺的猜測,原本心中劇震,生出了一線希望,偏偏在這時又聽到吳衡的委婉排解,他雖然心思單純,卻也聽得出其中深意,刹那間隻覺心灰意冷,若是本來不存一線希望,倒也罷了,偏偏被人將希望摧毀,心中激怒之下,目光中的殺意又濃了幾分,一雙眸子看似空空蕩蕩,卻讓所有觸到他目光的人都覺得徹骨冰寒,他方才不過是針對廖水清一人,此刻將渾身殺氣肆意放縱,二三十艘大小船隻上的水手武士,都覺得天地間一片愁雲慘淡,身周的空氣似乎都冷凝起來,不禁各自全力戒備,這些人不是王的親信侍衛,就是昔日的水上悍匪,最差也是嶽陽門的得力劍手,不僅各個武藝精熟,更是擅長聯手合擊,三方勢力犄角相抵,將楊寧、綠綺、吳衡、廖水清等人圍在當中,囊中凝青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意,不禁出陣陣低鳴,衝天殺意更是澎湃而起,場中頓成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這種情勢下,眾人不免心中暗自嘀咕,雖然各有不同的理由,但是他們這些人為了尋找魔帝劍絕都是費儘了心思,尤其是曾經試圖進入噬人礁的京飛羽和雷劍雲等人,更是在這帶水域吃儘了苦頭,想不到好不容易人找到了,這少年魔帝卻毫不感念,如此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便露出磨刀霍霍的模樣,怎麼想都覺得憋氣,想到這裡,大多數人都暗自下定決心,隻要今日能夠不死,將來對這少年魔帝定要退避三舍。眾人的不滿情緒吳衡和廖水清自然能夠感覺到,吳衡心中哭笑不得,卻也不願真個廝殺得血流成河,揮手拒絕了侍衛遞上的長刀,上前一般,婉言苦笑道:“廖先生,事已至此,你還是向子靜解釋清楚吧,若是真得動起手來,本王可未必是他的對手。”語氣中有了幾分隱隱的埋怨,畢竟是廖水清的舉動才讓局勢惡化至此,廖水清總該解決才是。廖水清心知肚明,正要說話,卻被綠綺搶著說道:“子靜,你若是還將我當成姐姐,就不許在我麵前如此放肆,殿下與廖先生,還有各位朋友,都是一番好意,你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與他們為難。”她看到眾人憤憤不平的神情,早覺心中羞慚,這些人不論敵友,卻都竭儘全力相助,就連王吳衡和漢王妃廖水寒者等身份顯貴的人物都不惜己身安危親自犯險,若是楊寧當真為了宣泄怒氣而殺人,姑且不說結果如何,卻都脫不開恩將仇報的嫌疑,若當真如此,又讓自己心中如何過意得去呢?楊寧與雙絕在洞庭相依為命兩載,早已習慣了聽從她們的吩咐,尤其是綠綺,一向沉靜多智,若有所命,他與青萍都不願違逆,聞言隻覺心中訕然,不由殺機儘斂,凝青劍也在鞘中安靜下來,他的態度一改變,場中情勢也是隨即緩和下來,眾人隻覺身軀開始回暖,那種被冰寒刺骨的殺氣束縛的感覺也漸漸消散,一怒之威,乃至於此,眾人不禁越忌憚這少年魔帝。見楊寧已經靜下來,綠綺這才安心下來,將青萍的嬌軀交還給楊寧抱著,起身向廖水清深深一揖,懇切地道:“先生,小女子跟隨您這幾日,隻覺您有通天徹地之能,若是舍妹仍然有救,還請先生明示,綠綺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先生的大恩,若是舍妹並無生望,也還請先生說明緣由,子靜性子直率,先生不要作弄於他。”廖水清一雙明眸透出絲絲縷縷的暖意,伸手虛扶道:“傻丫頭,什麼結草銜環,來世報恩,這樣的喪氣話再也彆說,廖某的醫術雖然比不上古之扁鵲、華佗,卻也不會讓你這丫頭這麼快就去投胎,好了,天都快要亮了,和子靜帶著令妹跟我回去彆院吧,生死修短,雖有天命,卻也有人定勝天之說,令妹福緣深厚,延宕至今,竟還有一線生機,隻要有廖某在,彆說是區區相思之毒,就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麵,也彆想將她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