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正是翠湖平煙,她完成隱帝交托的任務之後,山和楊寧、青萍會麵,因為時間不多,所以走了捷徑,想不到竟然在這樣的荒山之中遇到了一個身手如此了得的刺客,被識破身份,她並沒有一絲震動,也不問對方如何識得自己,被譽為青年高手第一人,卻也沒有一絲喜色,目光微凝寒霜,沉吟片刻方道:“見你身手詭譎,極為擅長刺殺,一擊不中,千裡遠飆,逃命之際仍然有膽量設下陷阱,意圖反擊,不論是經驗還是手段,都已經爐火純青,顯然不是初出江湖的小輩,想必是成名的刺客,天下三大殺手,練無痕用刀,明月是女子,你可是行蹤最為隱秘的影子殺手?”雖然是疑問的話語,語氣卻是十分篤定,令人欲辯無從。【閱】青年刺客卻也不想隱瞞,朗聲笑道:“平仙子果然目光如炬,在下影,也的確有一個匪號喚作影子殺手,正邪不兩立,仙子可是想要為江湖除害麼?”平煙淡淡一笑,道:“我雖然沒有為江湖除害的興趣,卻也不會放過敢偷襲我的小賊,我也不問你為何中道行刺於我,但念你一身武功頗為難得,也想不取你性命,你若識趣,便自斷一臂,我就放你逃生,如若不然,你我就在此地公平一戰,是生是死,各憑天命。”.:該一時動念。想要試探一下翠湖平仙子與魔帝子靜孰高孰低,還請仙子劍下留情,聶某願以一個和仙子息息相關地重要消息交換,不知道仙子意下如何?”平煙微微一曬,以她的靈覺,聶影出手之際難以隱藏的淩厲殺機自是了然於心,當然不會相信聶影的鬼話,劍勢一引,便要出手。聶影見狀連忙道:“仙子若想取聶某性命,自然是易如反掌,隻是我若死了,隻怕仙子再沒有機會見到魔帝最後一麵了。失去了亦敵亦友的知己,仙子就不怕終生遺憾麼?”平煙心中一凜,劍勢一頓,目光在聶影身上凝注了片刻。冷然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你的生死和子靜有什麼相乾?”.:|意,她本是果決之人,聶影這等人物並不曾放在眼中。殺與不殺,原本隻在一念之間,既然事涉子靜。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略一沉吟,便淡淡道:“罷了。不論你口中的消息是真是假,今日我都放過你一次,隻是你若敢胡言亂語,最好日後彆在我麵前再出現,否則我必取你性命,以雪今日之恨。”說罷收劍回鞘,飄身而退退,立在數丈之外等待影的回答。直到此際,聶影才感覺到一直籠罩在周身上下地無形威壓漸漸消失,忍不住努力呼吸了幾口清新的口氣,毫不意外地感覺到肺部有一種似乎要撕裂的疼痛,調息了片刻,直到真氣恢複平靜,這才雙手抱拳向平煙施禮道:“聶某今日得罪了仙子,還請仙子見諒,日後若有機緣,自會對仙子的不殺之恩有所報答。”平煙冷冷道:“不必廢話了,有什麼消息快些說吧,若是想要拖延時間,可彆怪我忘記方才地承諾。”聶影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將楊寧和平煙比較了一下,隻覺這兩人雖然出身不同,卻是一般的直率無偽,也就怪不得江湖傳言,翠湖平仙子與魔帝許子靜惺惺相惜,敵友莫辨了,不知不覺中,聶影麵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幸而易容藥物掩住了大部分表情變化,才沒有被平煙瞧見,若非如此,隻怕平煙會當他是存心戲弄,索性一劍殺了他。感覺到雙腿已經有些軟,聶影卻不敢完全放鬆,故作自然地向後一退,倚在山石上支撐身體,身形剛剛一動,平煙冷淡的眸子便已經瞥了過來,那種若有若無地威壓,令聶影的背心滲出一層冷汗,不過他的神情沒有絲毫動搖,反而透出幾分憊賴,含笑道:“仙子乃是世外之人,卻在這個時候往紀山而去,若是聶某所料不差,仙子必定與魔帝有約,這才急急趕來,在下聽聞,仙子冒天下之大不韙,助魔帝救出劍絕青萍小姐,想必也不會錯過與魔帝見上最後一麵的機會吧?”平煙地容顏終於有了些許解凍,冰冷肅殺的目光盯在聶影身上,冷冷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身中不解絕毒的是青萍小姐,魔帝毫無傷,這個消息彆人或者不知,你既然是天下三大殺手之一,自然消息靈通,豈會說出這樣地笑話,你到底是何居心?”.::經行刺過魔帝一次,雖然不幸失手,卻有幸為青萍小姐把了一次脈,相了一次麵,何人身中劇毒,何人毫無傷,在下豈會不知心狠手辣,魔帝在仙子之上,若論武功高明,隻怕仙一籌地,這是在下的親身感受,童叟無欺。”黃鶴樓行刺一事,雖然早已傳揚開來,但是刺客是誰,卻無人知曉,如今聶影坦然自承,以他在殺手行業中地聲威,自然不屑掠人之美,平煙心中再無疑問,此人既然有膽量在黃鶴樓行刺,追蹤到紀山行刺也理所當然,這人的武功雖然高明,卻也不是楊寧的對手,想必還是用了陰謀詭計,難道楊寧在情緒激蕩之際,竟被此人暗算成功麼,心念一動,忍不住握緊了腰間劍柄,眼中透出濃濃殺機。感覺到平煙如冰如劍的目光,聶影乾笑幾聲,再不敢多說廢話,便將自己冒充無晦引領楊寧、青萍兩人拜祭尹天威夫婦的經過說了一遍。平煙雖然並不像聶影一般擅長“察言觀色”、“聽音辨情”異術,但是以她的深厚修為,聶影說話時候的心跳強弱、呼吸變化甚至血脈翕張自然都洞察無遺,也不虞聶影胡言亂語。這一點聶影也是心知肚明,若是平常,他自然可以用種種秘法將這些特征隱藏起來,甚至可以用些技巧令對手生出錯覺,隻是今日情勢不同,他麵目被劍氣所傷,又被平煙迫得全力奔逃,已是精疲力儘,雖然平煙此刻已經收劍回鞘,一身劍氣卻是蓄勢待,隱隱威壓迫得他不敢輕易動彈,哪裡還有餘力矯飾偽裝,更何況他說的本就是真話,因此索性坦率直言,事無巨細,全無隱瞞。平煙原是淡泊世情的性子,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未必能夠讓她動容,可是聽罷聶影的敘述,卻是神色劇變,不知不覺中緊握劍柄的纖纖素手已經成了鐵青色,幾乎是聽到楊寧有意殉情而死的那一霎那,一陣陣狂怒便瞬間湧上心頭,幾乎淹沒了她的所有理智。她一向冷傲自負,世間眾人,能夠入她眼的不過寥寥數人,而能夠被她放在心上的更是隻有楊寧一人,兩人所修習的武功原本就是巔峰絕學,又都是資質過人,心誌堅毅的武學天才,且都心無旁騖,專致武道,若論修為,實在是並駕齊驅,雖然楊寧略遜一籌,不過是限於年紀閱曆,稍加時日,便是真正勢均力敵的對手,正是所謂一時瑜亮,難分軒瑾。平煙對楊寧寄望甚深,當日在蘭若寺與楊寧定約,便是希望能夠通過與楊寧的交鋒彼此磨礪,最終成就武道的至境,這一點楊寧也是心領神會,也之所以兩人的關係亦敵亦友,一有機會便要交鋒動手,或者利用其他手段較量,但若對方遇見真正的危險,卻又絕不會坐視不理,以免失去世間最難得的對手,這也是平煙不惜冒著與天下為敵的危險,也要相助楊寧救出青萍的原因之一。想不到楊寧竟是如此兒女情長,甚至不惜殉情而死,心中哪還有武道二字,這樣一個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武道知己,自己為了他不顧恩師身死的大仇,不惜得罪師門尊長,當真是瞎了眼睛。憤怒之後,平煙卻又覺心裡空空落落,酸甜苦辣一齊湧上心頭,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雖然冷心絕情,除了武道之外再無他念,卻畢竟是一個青春年少的妙齡女子,如何沒有芳心悸動的時候,隻是她專致武道,才甘心舍棄了人世間愛恨悲歡,饒是如此,楊寧的影子也已經深入她的心扉,這個孤傲冷寂的少年,不僅是她夢寐以求的敵人,也是與她惺惺相惜的知己,隻是命運早已經在他們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對於武道的追求又讓他們漸行漸遠,便如天山南北兩座同樣高絕的險峰,雖然透過茫茫雲海遙遙相望,卻沒有並肩攜手的可能。雖然不得已拔慧劍斬斷初萌的情苗,平煙卻從未有過一絲怨懟,能夠與楊寧在通向武道巔峰的艱途上攜手共進,平生心願已足,縱然不能成就大道,也是了無遺憾,更何況她有足夠的自信,可以登上武道的巔峰。既然自己注定一生孤寂,楊寧若能夠與知心合意的女子琴瑟和諧,倒也可以稍慰其身世悲涼,所以對於楊寧與青萍的兩情相悅,她是真心歡喜,更是暗自祝福。想不到世事無常,隻因某些人的私心雜念,竟趁著自己與楊寧交戰之際,出手擄走青萍,雖然兩人聯手終於救出了青萍,青萍卻是身中不解絕毒,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更令自己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竟有同生共死之念,而楊寧竟也心甘情願生死相隨,若是果然救不回青萍,那個孤傲冷寂的少年便也要命喪黃泉。本是高山流水,劍中知己,子期若去,知音複有何人,天下還有誰能夠與自己論劍對決,便隻有寶劍沉埋,永絕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