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綠綺南歸(三)(1 / 1)

執掌燕山衛,位高權重,常年奔波在外,信都這裡一上幾個月,經常是今天回來,明天便又匆匆離去,饒是如此,他也早已得知,羅承玉除了在演武堂弟子中挑選侍從、侍衛之外,還將這些人編練成一支親衛,親自訓練教導,這些少年原本就文武雙全,再經過嚴格的軍旅訓練,精銳遠勝諸軍,這件事情知者不多,即便知道一些的也大多以為是世子殿下不忿自己不能親上戰場,這才用練兵彌補心中的缺憾,他原本也有這樣的想法,今日一見,才覺羅承玉果然深謀遠略,不愧是郡主親授的弟子。【全文字】燕山衛是郡主手創,執掌宿衛大權,又負責教導演武堂弟子,固然位高權重,但是不免功高震主,羅承玉借練兵收攏演武堂弟子忠心,正是一舉兩得,不僅得到了一支絕對忠心的勁旅,還可以動搖燕山衛的根基。燕山衛上下大多出身江湖,或者感於郡主恩德,或者不容於江湖,或者想謀個前程,這才投靠了幽冀,包括自己在內,大多數都自由散漫慣了,雖然儘忠職守,卻難免有自行其事的時候,而這些演武堂弟子卻不一樣,他們學到了高深的武功,以及各種各樣的奇妙技能,卻又肯遵從命令,足以取代燕山衛的職能,這個過程或許會漫長一些,但這是必然的趨勢,即便是西門凜,也無力改變。當然,西門凜心中也明白,羅承玉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燕山衛。也無需放棄,這幾年來,如魔刀練無痕、血箭花無雪等青年高手紛紛加入到燕山衛,而其他和自己一起加入的燕山衛高手多半成了演武堂地座師,無形中減弱了自己對燕山衛上下的影響力,這一點現在還不明顯,一旦羅承玉和自己反目,就非常致命了。其實羅承玉信重演武堂弟子,也有拉攏那些成為演武堂座師的作用。座師對弟子雖然有影響,但是每個演武堂弟子至少都會經曆四五個座師教導,這樣的影響就會減弱許多,反而是弟子對座師的影響有所加重。誰不願意見到自己教導過的弟子功成名就呢?而且如果所有的弟子都忠於世子殿下,這些座師想必也很難背叛吧?而對於這些出身演武堂的弟子而言,親手訓練過他們的世子殿下無論如何都比畏懼多過敬愛地統領更值得效忠,如此一來。雙方若起衝突,過程或許會十分曲折,勝負卻不會有太多變數。想到此處,西門凜不禁微笑起來。雖然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可是看到羅承玉有如此手段本領,他卻覺得由衷的高興。隻是今次太過巧合。讓世子殿下對自己生出疑慮。卻要如何解釋清楚,才能消洱雙方的誤解呢?西門凜可不想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與羅承玉反目成仇。那豈不是令親者痛,仇者快麼?西門凜沉思之際,林誌恒也是目光閃爍,他知道地事情更多一些,一想到西門凜窺伺書房的舉動,再偷偷瞥了幾眼那封被羅承玉擲到地上,並未撿起的折子,幾行字跡入眼,頓覺心驚肉跳,良久,他終於忍不住問道:“統領,是您劫走綠綺小姐的麼?綠綺小姐可敬可憐,您能不能放過她?”西門凜麵色一沉,想不到這個少年竟敢向自己質疑,回頭想要申斥,卻看見林誌恒微微顫抖地身軀,還有眼底的堅持,不禁心中一軟,瞥了站在林誌恒身邊的何雲秀一眼,冷冷道:“何雲秀,你也覺得是本座劫走綠綺小姐的麼?”何雲秀心底一窒,不禁暗自埋怨林誌恒太過直率,就連世子殿下都是諱莫如深,你有幾個腦袋,敢胡說八道,不過西門凜既然有問,他也不敢不答,猶豫了一下,覺得與其搪塞西門凜,倒不如實話實說,便低聲道:“點住我們**道地人聲音和統領有幾分相似,語氣也很和藹,而且還將我們送到屋子裡,如若不然,沒等我們**道解開,隻怕就被風雪凍僵了。更何況郡主府戒備森嚴,外人很難闖入到萬鬆軒,若當真是敵人,也無需對我們如此客氣,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的武功雖然不高,可是尋常人若想一招得手,而且讓我們連相貌都看不到,隻怕也不容易,所以殿下懷疑統領,也是情有可原,還請統領大人冷靜下來,向殿下解釋清楚才好。”西門凜聞言微微一笑,道:“就是本座聽了你們地話,也會懷疑是自己去劫了綠綺小會怪責殿下生疑呢?好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本座去看。”說罷,也不理會兩人,便徑自向外走去。何雲秀和林誌恒眼睜睜看著西門凜走了出去,對望一眼,爭先恐後地跑出了書房,這樣地軍機重地,隻留下他們兩個人,萬一將來泄露了什麼軍機,他們可要擔上嫌疑。離開了書房,林誌恒沮喪地道:“何大哥,我先送你去鳳台閣吧,也好等待殿下傳召。”他全沒感覺到,不到兩個時辰,他對何雲秀地稱呼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何雲秀也似乎沒有察覺到稱呼地微妙變化,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說罷兩人便沿著大路向前麵的鳳台閣走去。不出來還罷了,一出來兩人更是瞠目結舌,四下都是侍衛親兵,刀槍林立,雖然林誌恒在府中已經待了些時日,一路行來,卻也被查了幾次腰牌,兩人從未見過郡主府如此興師動眾,都是咂舌不已。其實這也難怪,萬鬆軒已經是府中腹地,卻被人闖入劫走貴客,那人若是刺客,隻怕世子殿下性命堪虞,消息不脛而走之後,整個郡主府都被驚動了,人人覺得麵上無光,即便是並無輪值的侍衛親兵,也都按劍而起,漫天飛雪中,隻見寒光鐵衣,殺氣四湧。林誌恒畢竟年輕,隻是驚詫而已,何雲秀卻擔上了心事,看情形綠綺小姐十有**是被西門凜劫走的,即便不是他親自動手,恐怕也是他的親信所為,若是世子殿下和西門統領因此反目,自己又該如何抉擇呢?想著想著,何雲秀眼底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西門凜孤身一人走在雪中,冰冷的雪片不時地落在他的肩上、上,他卻沒有費力拂拭,絲絲寒意讓他的心境冷寂如雪,他的輕功卓絕,幾乎是踏雪無痕,不到片刻就已經到了萬鬆軒。原本清靜冷寂的萬鬆軒已經是人影綽綽,卻沒有一絲喧嘩,百餘名青年侍衛將四下圍得水泄不通,卻都站在距離萬鬆軒十餘丈遠的地方,小院四周的雪地上隻有清晰可見的幾行腳印,其中大半都已經被積雪掩埋了半截。西門凜見狀微微一笑,看來不管是世子殿下,還是這些年輕氣盛的禁軍,都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還知道要保留現場的原況,一邊隨意地想著,西門凜一邊緩步向萬鬆軒走去。這些青年侍衛都已經隱隱得知世子殿下和西門統領生了衝突,不免想要阻止西門凜接近,可是被西門凜那雙寒冷如星的眸子一望,便覺得心中一寒,再也不敢強行攔阻,畢竟“禁軍”之說隻是眾人私下議論,名義上他們還是屬於燕山衛所管轄的侍衛親軍,西門凜仍然執掌燕山衛,也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上下尊卑,不可輕亂,不知不覺中,這些禁軍已經讓出了一條通道,任由西門凜走進了萬鬆軒的大門。剛剛走到門邊,西門凜便聽到一個狂怒的聲音怒吼道:“羅世子,萬鬆軒是什麼地方,出了鬆林就是重重警衛,彆說是一個大活人,就是一隻鳥也未必能夠飛進來,我家小姐竟然在這裡被人劫走,怎麼可能與你無關,你當老奴是瞎子麼?我知道了,小姐對你無心,你卻常常過來糾纏,前些日子還迫小姐遷居,小姐執意不肯,是不是你嫌老奴礙事,派人將我家小姐強行擄走了?”西門凜眉峰一揚,心底湧起一縷殺機,停住了腳步,等候羅承玉的回答。隻聽室內沉默了片刻,響起一個溫和內斂,略帶疲憊的聲音道:“忠伯何出此言,我對綠綺小姐的確有求凰之意,卻沒有半分強迫之心,落雪之後,萬鬆軒冰冷陰沉,我才提議綠綺小姐遷居到彆處去,忠伯當日不是也苦苦相勸麼?無論如何,綠綺小姐在本世子府中被人擄走,羅某難辭其咎,若不能尋回綠綺小姐,本世子一命相賠就是。”忠伯不過一時急怒攻心,見羅承玉說得篤定,心情不知不覺中便鬆懈下來,再想到自己主仆二人原本就是人家俎上之肉,若是羅承玉當真有什麼歹意,何必如此費事,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訥訥道:“老奴失禮,還請殿下恕罪,實在是二小姐生死未卜,大小姐又被人擄走,還請殿下作主,救回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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