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望見那火光中卓然而立的美麗少女,便覺得一麗嬌美的容顏,寒梅傲雪一般的風姿,已經足以令人傾心,尤其讓他無法移開目光的,是從那少女身上散出來的,宛若烈焰一般的光華。【】心動之餘,他也生出些許疑心,原本記憶中那個甜美秀麗的小女孩如何成了這般模樣,如果說他腦海裡的司馬是江南春日呢喃的燕子,眼前這個少女,卻像是浴火重生的驕傲鳳凰,喬安是否認錯了人,這個少女根本不是自己要尋找的司馬呢?一縷疑心剛剛浮起,喬長陵的心底便生出一陣隱隱的痛楚,幾乎想要逃避這個令人煩惱的念頭,可是宗族的利益依舊占據了上風,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質問青萍的真正身份,卻在這時,青萍說出了那一句欲蓋彌彰的問話。仿佛是陽光衝破烏雲一般,喬長陵所有的疑心一掃而光,如果眼前這個少女當真不是司馬,隻需坦然應對,此間對司馬最了解的喬家人就是自己了,隻需詳加解釋,必可消除誤會,除非她就是司馬,擔心自己憑著過去的一麵之緣而認出她來,才會如此色厲內荏。為了穩妥起見,喬長陵又瞥了身後的司馬筱一眼,畢竟司馬筱才是真正認得司馬的人,而且這位二莊主一直都不滿這樁婚事,從他的反應上或者可以得到真相,正如他預料一般,梅花山莊的這位二莊主地神色略有幾分不安,並沒有如釋重負的神情。當下認定了對麵那個少女就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瞥了青萍和楊寧相握的雙手一眼,喬長陵含笑道:“妹何出此言,你我雖然已經多年未見,但是妹的音容笑貌,長陵一直銘記在心,不曾有片刻遺忘。”略一停頓,嫌惡地看了楊寧一眼道:“也是長陵這些年來忙於家中俗務,耽誤了與小姐的親事,這才讓有心人趁虛而入。司馬小姐乃是千金之體,梅花山莊享譽東南,這樣一個江湖小賊如何能與小姐匹配終身,還請小姐給喬某一個機會。若能得到小姐芳心,喬某情願終身侍奉妝台,不離不棄。”喬長陵本就是個英俊青年,說話之時臉上又帶著春風一般和煦的笑容。當真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立刻將神色冰冷,相貌不過清秀的楊寧比了下去。感覺到喬長陵青萍的愛慕。以及對自己地輕蔑,楊寧突然從心底湧起強烈的不悅來,自從他清醒以來。青萍都是他的。這好像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爭奪,雖然知道喬長陵是將青萍當成了自己地未婚妻。但是他的占有欲是如此明顯,讓楊寧不禁生出一縷殺意來。青萍淡淡一笑,雖然身邊的楊寧沒有絲毫動作,就連外放的氣息也是沉靜依舊,但是奇妙地,她能夠感覺到楊寧心中的不滿和殺意,被楊寧握住的纖手食指在他手心開始輕輕移動。“子靜,子靜。”心中默念著青萍劃下的字跡,就好像是聽到心愛之人在耳邊呢喃細語,在這無聲勝有聲地的呼喚中,楊寧的整顆心靈開始漸漸沉寂下來,不再理會喬長陵挑釁地目光,淡定從容地目光隻停留在青萍地如花嬌顏上,絲毫不離。這樣的情景落在喬長陵眼中,自然是懷恨不已。安撫了楊寧地情緒,青萍才露出一縷燦爛的微笑道:“我都說了自己不是司馬小姐,喬大公子卻是偏偏不肯相信,那麼不妨問一問二莊主,他總該認得自己的侄女吧。”一邊說著,眼中已經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司馬筱感受到喬長陵和那個不知名少女雙雙望來的質問目光,心中暗自苦笑,他一向覺得豫章夾在王和越國公之間,難免有滅族之禍,所以並不讚成這樁看起來門當戶對的婚事,正因為這個緣故,他不僅放任自己的侄女出走,又主動請纓追緝這對大膽的小情侶,也好一路護送,免得兄長將侄女捉拿回去,更不願他們被喬家尋到,想不到喬家的勢力雖然衰弱許多,卻依舊強大,竟然找到了司馬兩人的行蹤,更在中途將他們截住,若非自己及時趕到,隻怕自己的侄女就要落入喬家的掌握了,可是即便自己插手進來,礙於婚約的存在,也多半隻能做個棒打鴛鴦的幫凶,所以他一路之上的心情都是非常鬱悶的。可是進到神廟之後,麵對的情形卻讓他哭笑不得,那個被當作司馬的少女他根本不認識,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是卻讓司馬筱更加為難,根據他對侄女行蹤的了解,司馬多半就在這個神廟之中,可是不知為了什麼緣故,喬家找錯了人,而這個少女,又似乎有意在推波助瀾,讓眾人誤以為她就是司馬,就連對自己的詰問,看似要自己反駁,實際上卻多半是要自己認可她的身份。司馬筱一向是個老好人,可是絕不是拘泥不化的老頑固,所以他幾乎是立刻就融入了自己的角色,配合著青萍的言語舉動,流露出相應的神情,讓喬長陵深信不疑。可是默認青萍是司馬和出言承認是不同的,現在眾人都在等自己的答複,自己究竟是應該實話實說,還是繼續將錯就錯呢?思索再三,為了侄女終身著想的私心還是占了上風,他終於決定順水推舟,故作一聲長歎,然後苦笑道:“兒,你就不要胡鬨了,莫非連叔父都不認了麼?”話音未落,他已經老臉通紅,不管這個少女有什麼目的,這樣子李代桃僵,他還真的有些羞愧,幸好喬長陵等人都覺得他是因為逃婚的侄女被未婚夫婿截住而羞惱,沒有生出其他的懷疑。喬長陵徹底認定了青萍便是司馬,語氣不禁帶了幾分威嚴。朗聲道:“妹,二叔已經揭破你的身份,你就不要胡鬨了,此地離喬家隻有數百裡,聽說妹身子嬌弱,不如就和長陵一起到寒舍小住一段時日吧。”青萍卻是心中大定,她自從知道這一行人裡麵有司馬函地親叔父之後,就在想怎樣將這場比武招親繼續下去,若給人中途揭破自己不是司馬。那該多沒有麵子,所以她一開意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如果喬長陵和司馬筱都將她當那麼就繼續下去。反之,就憑著楊寧的武力蠻乾就是。如今得償心願,不禁嫣然一笑道:“喬公子可彆叫我什麼‘妹’,我聽了十分肉麻。莫非喬大總管還沒有向你說過比武招親的決定麼?你若是現在想要恃強毀約,也沒有什麼不可以,隻是從此以後,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個膽小鬼。若想讓我嫁給這樣的懦夫,彆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當今天子頒下聖旨。也彆想讓我拜堂成親。”聽見青萍斬釘截鐵的回答。原本還能維持雍容氣度的喬長陵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按在劍柄的右手青筋迸現。深吸了幾口略顯冰冷地空氣,這才終於冷靜下來,冷冷掃了喬安一眼,回憶了一下方才在外麵聽家中武士稟報的情形,寒聲道:“司馬小姐既然堅持經過比武招親,才肯承認你我的婚約,長陵也無話可說,隻是如果長陵取勝,便要與小姐即日成親,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青萍見他入彀,含笑道:“這有何妨,此地是中源神君的行宮,你我就在神君麵前立下誓約,今日在此比武招親,若是你勝了,司馬隨你回家,即日成親,若是你敗了,兩家婚約一筆勾銷,從今而後,男婚女嫁,再不相乾,不知道喬大公子可滿意麼?”喬長陵自然是不滿意地,隻是卻無可奈何,冷眼看了看楊寧,隻覺這個少年不論相貌武功都看不出有什麼特殊,倒是這個強行出頭的黑衣青年不可小覷,不過他身後有兩大高手作為後盾,自然不懼,冷哼一聲道:“一言為定,隻希望長陵奪得魁之時,小姐不要後悔才好。”說罷,又轉頭看向在一邊看戲的何雲秀,冷冷道:“閣下,方才你殺了我們喬家的武士,論理喬某應該將你力斃當場,隻是今日乃是喬某地好日子,不便妄開殺戒,若是閣下肯**之美,現在罷手離開,喬某可以既往不咎,更希望能夠和兄台交個朋友,不知道閣下意下如何?”雖然語氣沉重,但是言辭中卻有了求和之意,顯然是不希望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旁生枝節。喬長陵在占據優勢的情形下還是如此示弱,換了彆人或者會心中鄙夷,何雲秀卻是心中微震,喬長陵能夠不顧顏麵得失,避重就輕,直指要害,果然不是易與之輩,如果身後之人不是魔帝劍絕,隻怕何雲秀會選擇退讓,甚至轉而和喬家結好,替幽冀在江東插上一根釘子,可是現在自家性命都未必還在手上,哪裡還有心情考慮到幽冀的利益得失呢?甚至沒有回頭望上楊寧和青萍一眼,何雲秀便毫不猶豫地道:“方才不是有位兄台說要教訓在下麼?何某再次候教。”喬長陵有些失望,轉身向那個鷹目薄唇地中年人道:“費叔叔,此人毫不知趣,麻煩您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也好讓某些人知道,我們喬家的事,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插手的。”周雲聽見喬長陵隱含威脅地話語,知道多半是針對自己來得,一聲冷哼,手中拂塵微動,差點就要立刻翻臉,卻給宋雲武死死攔住,雖然他們師兄妹心生芥蒂,但在敵人麵前總不好撕破臉皮,周雲隻得按耐下來苦思冥想,如何才能相助司馬小姐一臂之力。這時,那中年人陰陰一笑,施施然走到場中,和和氣氣地道:“小子,你地弓使得不錯,是傳自漠北地《神弓十八打》麼?就讓費某領教一下你的高招如何?”何雲秀麵帶冷笑,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不安,他是朱雀司數一數二地秘諜,又在以悍勇殘忍著稱的錦帆會裡呆了數年,武功上若沒有相當的成就,焉能活到今日,隻是在江湖上行走,除了一身卓絕的武技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自知之明,隻看費無拘的氣度步伐,再加上一口道破了他的武學淵源,他便生出不祥的預感,自己很可能不是費無拘的對手,若非身後有更加可怕的死亡威脅,他寧願臨陣脫逃,也不願意麵對如此強悍的敵手。似乎是看破了何雲秀猶豫難決的心思,青萍秋波流轉,突然揚聲道:“何雲秀,這一場不論勝負,隻要你保住一條性命,你我從前的舊怨便一筆勾銷。”何雲秀精神一振,他是聰明人,早就覺自己被貶斥的緣故和當日行刺青萍有關,如果青萍不再計較此事,不僅性命無恙,說不定前程上還有轉機,一念至此,原本對費無拘的戒懼一掃而空,他左手執弓,右手拿刀,弓刀齊出,攻向費無拘,口中卻朗聲道:“何某遵命,若能僥幸取勝,再向小姐拜謝。”費無拘拔劍相迎,一道劍光夭矯如蛇,正從弓刀的縫隙穿過,何雲秀不避不讓,長弓絞動,鋼刀橫阻,竟然拚著受了一處輕微的劍傷,將費無拘的長劍纏住,費無拘連續變換劍招,才將長劍收回,擋住何雲秀隨即攻至的一式刀招,雖然絲毫不落下風,卻已經忍不住微微一皺眉。方才在外麵驚鴻一瞥,費無拘早就覺了何雲秀武功的特點,不過是狠辣靈巧而已,若論出手之狠,劍招之靈動詭譎,魅劍心法原本就罕有敵手,與何雲秀交鋒,對他來說就如師尊教訓弟子一般,原本應該易如反掌。卻想不到青萍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讓何雲秀的武功風格生了變化,少了幾分靈動,卻充滿了一往無回的煞氣,他原本就是獨善其身的人,自然不願兩敗俱傷,如此一來,想要取勝可就難上數倍,縱然勝了,也難免耗儘精力,不能再戰。他也不知青萍是有意還是無意,心中卻隱隱多了忌憚,更是不敢隨意出招,當下小心翼翼,憑著變幻莫測的劍招逐漸壓製何雲秀的弓刀,畢竟他武功精純,劍法高,一兩百招之後,已經穩占上風,何雲秀全憑著一腔熱血苦苦支撐,卻是始終不肯後退,唯恐青萍尚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