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魔劍舞(1 / 1)

綠綺盤膝坐在地上,正在全神貫注地奏著琴曲,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琴聲令人覺得透不過氣來,場中隻有青萍正在和顏紫霜鬥劍,雙劍合璧尚且不敵,如今隻剩一人,原本應該更加難以支撐,可是奇異的是,場中劍氣縱橫,落在下風的居然是顏紫霜。【全文字】雷劍雲不由凝神看去,覺隨著那琴聲的旋律變化,青萍的劍法越詭異狠毒,威力更是比方才大了數倍,幸虧和她交手是顏紫霜,雷劍雲自恃若是自己和此刻的青萍交手,必然撐不過十招。隻見顏紫霜神色端凝,一招一式越謹慎,雖然明顯的有些遲滯,卻是仍然能夠支撐,青萍雖然占了上風,但在雷劍雲看來,她的麵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汗水滾滾,顯然這路劍法讓她消耗極大,而端坐撫琴的綠綺更是麵無血色,專心致誌地彈奏著殺氣盎然的琴曲,額頭上也是有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琴聲越幽咽飄忽,而青萍的身影也越來越快,此刻她手中之劍幾乎已經化成了無數破碎的光影,宛若天上的星河重現人間,而她自己的身影更是虛幻縹緲,就如同一團來自九幽地獄的火色魅影,旁觀之人幾乎看不清她的輪廓彆提她的劍招。反而是被困在其中的顏紫霜,一招一式仍然緩慢分明,就如同朗朗青天上幾抹微雲,看似了無痕跡而又鮮亮分明。這時候在樓上觀戰的寧素道等人都是退得很遠,即使如此,在琴聲的侵擾下,他們仍然露出不安的神色,雷劍雲心中突然明了,綠綺所彈出的琴聲暗藏內力,消減敵人意誌,聽琴之人需用心靈抵禦琴聲的侵擾,隨著琴聲變化,受到影響的敵人的招式不免隨之生強弱的變化,若是心靈軟弱之人,就是被琴聲控製也不足為奇,而青萍卻可憑著和彈琴之人的心意相通攻擊敵人因此露出的空隙。當然雙絕之間這種琴劍聯手,必定有特殊的功法讓兩人配合的如此森嚴,又讓劍法的威力增加了數倍,而且這必定極為耗費心力。雙絕縱然取勝也將是一場慘勝,不過,若能戰敗顏紫霜,不僅顏紫霜聲名掃地,就是翠湖也將受到重挫,她們的辛苦也終將得到報償。這樣看來,雙絕此次挑戰並非是不自量力,而是有著取勝的可能的,想通這一點的雷劍雲不由有些憂慮,如此一來,局勢必然難以控製,如果顏紫霜取勝,恐怕也不能及時收手,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心儀的綠綺應該不致喪命,畢竟直接麵對顏紫霜反擊的是青萍,如果雙絕獲勝,那結局,雷劍雲不由一陣心寒,無論如何,他也不願顏紫霜戰敗。並非是因為他對顏紫霜的傾慕,那不過是一種沒有結局的情感,而是因為一旦翠湖嫡傳弟子敗亡,許多原本因為翠湖存在而被壓製的暗流將會掀起滔天巨浪,雖然有著不小的野心,可是現在自己並沒有做好準備,雷劍雲不希望混亂的局麵這麼快就出現。這時,雷劍雲聽到那個身份神秘的少年子靜自言自語道:“原來杜清絕終於將天魔劍舞重新掘了出來。”雷劍雲好奇地道:“這天魔劍舞是什麼?閣下似乎對之十分熟悉?”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雷劍雲並未指望這少年會回答,豈料這少年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天魔劍舞乃是魔門天音宗一種失傳的絕藝,用琴聲影響敵人心神,配合劍法克敵,這種劍法因為翩若驚鴻,飄忽如仙,所以便稱作劍舞,若是到了最高的境界,就是對敵十人百人,也是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可是翠湖的心法融合了佛道兩門的心法,對於明心見性頗有獨到之處,正可以克製這種武功。”雷劍雲心中一震,魔門天音宗,這是隻存在他記憶中的名字,自從七十年前魔門覆滅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魔門六宗的消息,想不到天音宗絕藝重現,莫非杜清絕和魔門有什麼關聯麼?他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問道:“既然顏仙子的內功心法可以克製這種天魔劍舞,那麼雙絕豈不是有敗無勝。”子靜搖頭道:“其實兩種心法也可以說是互相克製,誰勝誰敗還要看雙方的造詣深淺,隻是尋常比武敗了也就敗了,這一戰是心靈和武技上麵的雙重較量,不論誰敗了,都會受到重創。隻可惜青萍姐姐和綠綺姐姐功力尚淺,待到她們的琴音劍舞到達顛峰的時候,就是顏紫霜反擊之時,而修為和心法都是顏紫霜占優,看來這一戰多半是會慘敗了,反而會讓顏紫霜受益匪淺,當然若是兩位姐姐痛定思痛,應該也會有不小的收益吧,當然,這還要她們活下來才行。啊,綠綺姐姐在彈《履霜操》了,還是讓她們快些分出勝負吧,看來我要助綠綺姐姐一臂之力了。”子靜的聲音溫和而清冷,沒有方才他和自己說話時候的酷厲,可是雷劍雲卻覺得一陣心寒,雙絕在這個少年失去記憶的時候收留了他,從方才青萍臨戰之前不忘囑咐子靜的情況來看,她對子靜定然是十分關愛,而從子靜恢複記憶之前的表現來看,對於雙絕也是十分依戀,可是從他剛才的話語來看,竟是將雙絕當成了陌路人,完全沒有為雙絕生死擔心的意味,這樣的狠心絕情,就是自恃涼薄的雷劍雲也覺得心寒。正在雷劍雲心思潮湧之時,隻見這少年突然隨著琴聲吟唱道:“父兮兒寒,母兮兒饑。兒罪當笞,逐兒何為。”他的歌聲悲切淒苦,意蘊悠長,傳到樓下眾人耳除了正在鬥劍的三女之外,所有人都抬目向樓上望來。寧素道方才已經留意到雷劍雲沒有下來,如今聽到樓上有人高歌,聲音陌生中帶著幾分熟悉,卻不是雷劍雲的聲音,心中一動,便已猜到定是那灰衣少年子靜所唱,隻不過方才他說話口舌艱澀,故而自己一時聽不出他的歌聲。想到雷劍雲影蹤不見,寧素道沒來由的一陣心寒,正要遣人上前打探,這時,樓上之人繼續唱道:“兒在中野,以宿以處。四無人聲,誰與兒語。”歌聲中滿是被拋棄的苦恨,綠綺的琴聲也隨著歌聲一變,幽愁暗恨,淒涼悲憤,寧素道等人隻覺得天地間隻有那琴歌之聲,不絕於耳,心是生出無限苦痛煩惱,令他們恨不得自儘身死,可是理智卻偏偏讓他們記得凝神去看顏紫霜與青萍的鬥劍,一時間麵上都露出掙紮的神色,根本沒有餘暇考慮彆的事情。“兒寒何衣,兒饑何食。兒行於野,履霜以足。母生眾兒,有母憐之。獨無母憐,兒寧不悲。”琴聲盤旋往複,越來越高亢淒絕,而那少年的歌聲也是越來越悲涼,令得眾人都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少年在荒野獨行,滿地寒霜,秋風瑟瑟,無衣無食。而青萍的劍法也隨著琴聲的變化進入了**,劍浪如潮,將她和顏紫霜的身形都籠罩在其而顏紫霜卻是收縮了防線,陷入了苦戰當中。眼看即將勝負分明,嶽陽樓頭,珠簾之後,雷劍雲滿頭是汗,恨不得插手其卻是有心無力,而一曲唱畢,令得戰局激化的子靜卻是神色冷靜地看著下麵的劍氣魅影。雷劍雲忍不住道:“閣下未免太絕情了,你縱然對兩位小姐全無感激之心,也不該如此急於看著她們分出生死吧,你武功如此高強,應該不在顏仙子之下,為何不出手阻止她們的決戰。”子靜瞥了雷劍雲一眼,那雙幽黑明澈的鳳目透出無情的光芒,他冷冷道:“任何人都要對自己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負責,青萍姐姐和綠綺姐姐既然要和顏紫霜一決生死,就應該讓她們如願以償。而且若是拖得太久,隻怕兩位姐姐敗後會元氣大傷,現在她們快些分出勝負,落敗一方可以損失小些。”雷劍雲頓時說不出話來,這少年雖然無情絕決,可是所說之話卻是合理至極,雷劍雲歎了一口氣,向樓下望去,這時紅影幾乎已經將青影完全包圍,滿場都是劍影流光,幾乎已經看不見顏紫霜的身影,就在雷劍雲心中憂慮的時候,青影突然如同破繭而出的蝴蝶一般突然閃現出來,而紅影卻是氣勢變弱,雷劍雲一聲驚叫,場中兩道劍虹如同蛟龍一般開始纏鬥血戰,雷劍雲雙手握緊窗欞,緊張地看著眼看就要分出勝負的戰局。灰衣少年卻冷靜地道:“落網之鷹已經掙破樊籠,兩位姐姐已經敗了,我不想兩位姐姐留在顏紫霜身邊,可是約定不能不遵從,應該怎麼辦?”雷劍雲一愣,聞聲望去,隻見少年子靜極為認真的看向自己,他立刻分辨出這少年當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心中靈光一閃,雷劍雲立刻道:“閣下並不在約定之內,若是兩位小姐戰敗,閣下可以帶了她們離開,這樣一來,就不是她們不守約,而是迫於局勢不能守約,顏仙子慈悲為懷,羈留兩位小姐也是希望化解彼此的仇怨,定不會強迫兩位小姐留下的追究的。”子靜輕輕點頭,道:“是啊,你說得對。”說罷注目場再不分神。雷劍雲心中一動,又道:“若是劫走兩位小姐,需要有存身之處,兩位小姐戰敗之後,必定受傷極重,需要休養需要藥物補品,閣下若是沒有地方可去,在下在七星塢有座彆莊,那裡是洞天福地,最適合養傷隱居,閣下可以前去暫住。這塊玉佩乃是在下信物,請閣下笑納。”出乎雷劍雲的預料,子靜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接受,隻是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道:“你想要什麼代價?”雷劍雲正想措辭表示自己隻是一片好意,卻看到子靜那雙幽冷的鳳目中透出的重重殺機,心中一寒,道:“在下隻是想和閣下化敵為友,並無惡意。”此言一出,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殺氣如同潮水退潮一般退去,而子靜也接過了他手中的玉佩信物,他擦擦額上的冷汗,正要再多說幾句,樓下一道劍光衝天而起,然後,他便看到青萍的嬌軀向外翻滾而去,每一次翻滾,都有滴滴鮮血墜落塵埃,與此同時,刺耳的裂帛之聲傳來,琴聲突然斷絕,隻見綠綺一口鮮血噴在琴上,四弦斷絕,綠綺伏在琴上,生死不知,雙絕已經是慘敗之局。顏紫霜收劍回鞘,這般苦戰,就是她也麵色有些蒼白,可是雙目神采奕奕,可見收獲極大,她上前一步,歉意地道:“兩位小姐技藝高明,紫霜無法留手,還請見諒,不知道兩位小姐可還能自行療傷麼,若是不行,紫霜願意相助,還請兩位不要介意。”她雖是勝利者,卻是越謙抑溫和,若是彆人不免心中感動。可是雙絕卻是絲毫不領情,青萍艱難地站起身來,走到綠綺身邊,將一粒藥丸塞到她口過了片刻,綠綺漸漸複蘇,睜開眼睛,冷冷望向顏紫霜,目中滿是寒意,青萍卻是一跤跌倒,麵色慘白,綠綺一聲驚呼。顏紫霜連忙走上前,取出一粒藥丸關切地道:“青萍小姐傷勢極重,不如讓她服下這粒回天丹吧。”綠綺伸手,就在顏紫霜期望的目光輕輕揮手,將那粒藥丸拂落塵埃,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綠綺拔出琴中暗藏的長劍,揮劍斬向暈倒在地的青萍。樓下的寧素道等人,樓上的雷劍雲都是震驚萬分,不知道綠綺為何竟要殺害情同姐妹的青萍。顏紫霜眼中寒光一閃,玉手輕拂,一聲輕響,綠綺手中長劍墜地,冷冷道:“綠綺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時,在樓上冷眼旁觀的子靜突然笑了,低聲道:“綠綺姐姐果然這樣做了。”然後他掀開珠簾,邁步走去,這一步卻是跨越了十多丈的距離,輕輕巧巧地落在雙絕身邊,毫無一絲煙火氣息,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雙絕身邊一般。然後他輕輕一掌向顏紫霜拍去,就是方才這般苦戰,顏紫霜也是從容自若,可是他這輕描淡寫的一掌,卻讓顏紫霜麵色一變,飛身退去,看向子靜的目光充滿了警惕和懷疑。綠綺看到子靜,冰顏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難得的笑顏仿佛春天的第一縷陽光一般耀眼美麗,子靜恭恭敬敬地站在兩人身邊,道:“綠綺姐姐,我們走吧。”綠綺已經恢複了冰冷的神情,道:“你帶著青萍走吧,我傷得很重。”子靜那實質一般的目光從在場之人麵上一一掠過,凡是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吸了口冷氣,那是無情無欲,仿佛亙古以來的蒼穹一般冷淡的眼神,子靜冷冷道:“我要帶兩個姐姐離開,你們誰要阻攔。”眾人誰都不願出言阻止,以免得罪了這個明顯不可輕視的少年何況雙絕的身份特殊,這時,顏紫霜柔聲道:“子靜,兩位小姐傷勢很重,若是留下來醫治也方便些,你可以陪著她們一起,等到她們傷好了再離開。”綠綺沒有作聲,隻是淡淡瞧著子靜,似乎等著他作決定,雖然她這般沉默,可是隻要想到她方才要殺死青萍的行徑,就讓眾人不能不用異樣的目光瞧她。子靜隻是用目光瞥了顏紫霜一眼,道:“不必了。”說罷俯下身去,將青萍縛在背上,綠綺則撿起自己的長劍,收入琴又將青萍遺落的寶劍替她歸鞘,然後將瑤琴抱在胸前,兩人都沒有任何言語,便相攜走向停在湖邊的遊船。這時候,唐仲海憤憤道:“兩位就這樣走了麼,難道就沒有一個交代,還有你這小子,先是裝模作樣了那麼長時間,又用歌聲暗助雙絕,如今又要強行救走她們,也未免太猖狂了?”顏紫霜眉頭一皺,她自然明白方才這少年雖以歌聲相助雙絕,卻也是迫著雙絕決戰,自己並沒有過分吃虧,隻是她不願和唐仲海產生分歧,隻是無奈地看了唐仲海一眼,輕歎一聲,沒有說話。綠綺默不作聲,仍然向前走去,子靜卻是回頭望了唐仲海一眼,冷冷道:“你要向我們出手麼?”唐仲海冷笑道:“有何不可?”說罷上前幾步,按住劍柄,虎視耽耽地望向三人。豈知就在他腳步剛停之時,便覺得麵頰一痛,不由伸手一摸,手上滿是鮮血,他怔立不動,子靜已經走到水邊,恰好趕上綠綺,猿臂輕伸,攬住綠綺纖腰,輕躍到遊船之上,解纜催舟。顏紫霜一聲輕歎,走到唐仲海身後,玉手輕招,一片染血的樹葉落入掌方才這片樹葉瞬息之間穿過十數丈距離,劃破唐仲海麵頰,能夠飛花摘葉傷人性命,雖然可怕,卻還沒有放在她眼可是這片樹葉在劃破唐仲海麵頰之後,卻是力道儘失,輕飄飄落在地上,這等控製力量的絕妙手法,顏紫霜雖然也可做到,但是若想這樣毫無煙火之氣,卻是很難做到,這才是最令顏紫霜心驚的。看看唐仲海臉色鐵青,眼眸深處帶著幾乎不可察覺的憤恨和屈辱,顏紫霜心中略帶歉意,和雙絕一戰,自己真氣尚沒有恢複,自恃難以輕鬆地截下這片樹葉,又見這少年並無意取人性命,所以便束手旁觀。不過令唐仲海受些屈辱,也沒有什麼不好,唐家現在權傾朝野,若非是還有三藩的存在,恐怕也不會這樣甘心為皇室羽翼。如今各方勢力雖然暗中對抗,卻是還不敢擅動乾戈,因此幾乎都在暗中招納江湖高手,充任殺手諜探,且不論這少年身份,他的一身武功已經足以令任何霸主動心,如今唐仲海和他結怨,某種程度上已經減少了這少年被唐氏吸納的可能。這個神秘的少年,究竟是何等身份呢,這樣的武功就是自己看了也不免動心,三皇子豫王楊均若是有這樣一個護衛,想必可以在紛亂的朝局中占到一些主動吧?隻可惜這少年一眼看去就是桀驁不遜,恐怕難以收服,而且他和雙絕姐弟相稱,若是各方勢力都想爭取這少年為之效力,幽冀已經隱隱占了上風。不過當前最重要的卻是儘量了解這個少年的性情和身世,想到這裡,顏紫霜抬頭向樓上望去,微微一笑,或者有人能夠給自己一些線索吧!寧素道和上官壽也都是一方大豪,對於這少年驚世駭俗的一身絕藝也頗為讚賞,目光中都帶了期望之色,不約而同向樓上望去。即使是隔著重重珠簾,雷劍雲仍然能夠感覺到眾人滿懷期望的目光,忍不住低頭苦笑,他能夠說什麼呢,這個少年的身份隱約莫測,自己可以說出自己的懷疑,但是一來沒有證據,二來就是自己可以確定這少年的身份,也要考慮到這個少年的絕高武技和無情狠辣的心腸,自己可沒有把握應對可能的報複,雖然這少年沒有說過讓自己保密,可是若是自己多說了什麼,隻怕下次見麵就是自己的死期。而且,如果這少年果然是九殿下楊寧,他和當今的朝廷以及母族的幽冀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端泄露這少年的身份,恐怕幽冀和皇室也不會放過自己。滇王雖然雄踞南方,可是難道還會為了自己和兩大勢力為敵麼?居高遠眺,他極目望向湖心,遊船已經消失在煙波浩淼當中。今日的際遇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機會呢?雷劍雲陷入沉思。站在艙門前探頭探腦地向房內望去,回到雙絕的船上,子靜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被呼來喝去的呆傻少年,回到船上不久,綠綺也再度昏迷過去,如今兩女都在艙內,子靜卻被仆婦趕到艙外,不許他在旁邊守候。雙絕的船上除了她們姐妹之外,還有一個老仆忠伯和一對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妻陳三、陳嫂,這三人都是清絕先生留給雙絕的家仆。清絕先生離開幽冀之後並未隱居,而是改換了容貌浪跡天涯,先後收留了兩個女弟子和這三個仆人,一行人四海為家,卻是沒有落腳之處。兩年前,清絕先生突然留書出走,眾人四處尋找,卻是沒有蹤跡,無奈之下綠綺和青萍便傾囊買了一艘遊船,在洞庭賣藝為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清絕先生若是想見她們,可以輕易尋到她們的行蹤。隻可惜兩年來清絕先生音訊全無,而兩女又不願去幽冀看人臉色,所以隻能滯留洞庭。這一次挑戰顏紫霜,除了為師父雪恨之外,兩女也是希望此事能夠傳到清絕先生耳中。這個目的倒是已經達到,一曲天魔劍舞,和顏紫霜幾乎鬥個平分秋色,雖然最後落敗,卻是雖敗猶榮。將子靜趕出來的正是陳嫂,當初子靜淪落嶽陽,被青萍帶回船上,就是陳嫂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如今雖然他已經恢複了小半記憶,在陳嫂麵前仍然是唯唯諾諾,不敢反駁。過了半晌,陳嫂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拿著換下來的衣衫準備到後艙清洗,看到子靜仍然在艙外苦守,笑罵道:“你這傻小子,還不去廚房做些清粥小菜,等到兩位小姐醒了,端上來不是最合適麼。”子靜一聽,清秀的麵上露出不可抑製的喜色,轉頭就向外跑去,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最簡單的想法,一定要做出最美味的飯菜,絕不能讓青萍姐姐再將自己拋棄。這個想法一湧上心頭,子靜突然停住了腳步,腦海中浮現出一雙世間最美麗的鳳目,潮水般的記憶衝擊者他的心靈,依稀仿佛仿佛又看到那站在玉階之上的清冷女子,麵上明明帶著難得出現的溫和慈愛的神情,口中卻說著最冷酷的話語。“子靜,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子靜緩緩跪倒在地,強烈的痛苦讓他的身軀開始蜷縮成一團,整整兩年,他渾渾噩噩地忘記了一切,可是方才嶽陽樓前,青萍有幾分和那人相似的容貌和幾乎是同樣的話語,讓他開始恢複過去的記憶,隻不過那時雙絕尚在危險當他下意識地閉緊了心門,將令自己痛斷肝腸的一幕暫時忘記。可是無意中再次想到“拋棄”兩字,於是在他最不設防的時候,兩年前讓他崩潰的記憶完全恢複,突然,他仰天叫道:“不,我不要一個人,為什麼要趕我走?”目光落到雙絕的寢室艙門之上,他突然飛身躍起,撞開了艙門,清淨雅潔的房內,一左一右兩張寬大的軟榻上麵,綠綺和青萍都在昏睡當房間裡麵飄著淡淡的藥香。子靜下意識地奔向青萍躺著的軟榻,望著青萍憔悴美麗的容顏,他緩緩跪倒在地,記憶中美麗的容顏和眼前的少女重合在一起,他伏在軟榻之上痛哭起來。在他身後,聽到異樣聲響而趕來的陳嫂神情一軟,將手中飛刀**袖管之內的臂套,輕輕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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