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清想了想道:“可是八歧大蛇那麼大的口,那必須要配很多酒啊,一時之間,去哪裡弄這麼多酒?而且現在時間也很緊。”晨希笑道:“玉清哥哥,你難道忘了,我們這裡有兩個仙人弟子嗎?他們會變呀。”顧玉清恍然醒悟,晨希不說,他幾乎忘了,不由失笑起來。風影忙道:“你們彆看我,我到昆侖,隻學劍法,仙法一節,那是狗屁不通。不過,畢竟還有位蓬萊仙姑,妙手無雙,讓她給你們變變。”若靈白了眼,嗔道:“你還真是忍不住呀,這些天我看你彬彬有禮,還以為你性情改好了,不料還是狗改不了吃……一樣貧嘴。”她說著也忍不住笑了笑,續道:“我的修為還不到憑空造酒的境界,但我可以用搬移術把遠處的酒給挪到此處,可是仙法講究的是有得有失,所以若沒有錢,還是買不到酒的。”在場最有錢的人莫過於天下第一鏢局的公子,顧玉清嗬嗬一笑道:“我身上隨身帶得幾百兩銀票,但若要這八歧大蛇喝的,恐怕還有些不夠。”他說著拿出一塊玉佩,道:“這塊玉質地致密細膩,應該值得四五千兩銀子,這樣就夠了。”他把玉佩遞給若靈,若靈接過,見那玉佩上有平安二字,驚道:“玉清,你這玉佩是誰給你的?”顧玉清道:“這是家母在我小時就交給我佩戴……”他話未說完,若靈慌忙要把玉佩還給他,道:“玉清,既然是令慈所給,怎能隨意交予他人?酒的事,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餘人也紛紛讚同。卻見顧玉清笑了笑道:“曾經有個人對我說,我終日庸庸碌碌,無所作為,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雙手,賺回足夠的錢,把這塊玉佩贖回來。然後,我會開創出自己的另一片天地。今天我交給你玉佩,隻是暫時的,很快,我就會拿回它。”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他心裡默默地道:“秋彤,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值得你放心托付終生,秋彤,等我……”那粉紅色的身影依稀越來越近了,那婉約柔美的笑容依稀刻在了他的心頭……若靈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終於接下了這塊玉佩。風影哈哈一笑道:“好,有誌氣,兄弟我永遠支持你!”晨希不失時機地叫道:“玉清哥哥,我也支持你!”此時正值葉明運功完畢,那周圍的降龍紫氣也收回到了他的體內。眾人趕緊走上,詢問曉亦此時的情況。葉明微微笑道:“她好得差不多了,睡一覺,就可以恢複如初。”眾人大喜,顧玉清更是不禁連連道謝,葉明微微笑了笑。然後若靈把她的計劃說了一遍,葉明看了眼昏迷中的顧曉亦,道:“我們總要留幾個人在此照看她的。”“不行!”若靈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厲炎和死魔一等虎視眈眈,我們切不可給他們可乘之機,若是在最後關頭,出了差錯,他們以此要挾,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所以我們還是帶著曉亦為好。”眾人頷首。商議妥善,若靈扶著顧曉亦,借助夜色掩護,急速向兩個龐然大物大戰的島嶼飛去。海水激濺,碎石四射,轟然巨響中,八人小心翼翼地躲到二獸爭鬥的另一側。這裡即將臨海,有一大塊空地。隻見若靈往前走上幾步,雙手舉在胸腹之前,做著奇怪的手勢,口中也不知念叨著什麼,忽然那前方空地凹了下去,足足有一個池塘大小。她手指前比劃了幾下,泥沙表麵立時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芒。她笑了笑道:“這樣就不怕酒漏和酒臟了,玉清,我要把你的玉佩典當在長安萬通大銀莊,取其五千兩銀子,日後你可到那裡贖回。”見顧玉清點頭答應,又道,“那我便開始作法了。”她拿起顧玉清的玉佩,閉上雙眼,默念法訣,不一會,那玉佩藍光一閃,便忽地消失在眾人眼前。接著若靈兩手相對,十指接連變換,頃刻間,“池塘”上空似打開了個口子,一道酒泉憑空落下,嘩嘩不絕,酒香四溢。其他人尚不覺什麼,方龍竹已忍不住走到近前,抄了幾口。風影笑道:“可彆浪費了。”便取下他的酒葫蘆裝了滿滿一壺。若靈啐道:“兩個酒鬼。”餘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一刻功夫,那池塘中酒水已滿,若靈施法完畢,對葉明笑道:“你現在可以叫九尾狐離開了。”葉明怔了怔,不知她為何讓自己去叫,但也沒說什麼,飛上了天空,遙遙說道:“九尾狐,今天承你一番相助之情,他日定當回報,現在我們已經想好對策……”星夜之下,島嶼之上,九尾狐與八歧大蛇連番激戰,聲響驚天動地,但聽這句話字字清晰,如雷鳴耳。葉明儘管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忽聽九尾狐咯咯笑了幾聲,那空中龐大的銀白身形立時失去了影蹤,遠處海麵之上,遠遠傳來一陣笑聲:“冤家,你可又欠我一個情了呢。”葉明不由麵露苦笑,知道她指的是上次救了晨希一事,不禁犯了難,自己還要取她的一顆心,損她幾百載功力,可偏偏一下欠了兩個恩情,下次相遇要他如何開口?他緩緩飛落,忽然見到風影一臉奸笑的樣子:“葉老弟,那九尾狐對你似乎很有一番情意,機會難得,千萬彆錯過。”葉明霎時明白,為何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原來卻是為此。他不由苦笑道:“你彆取笑了,現在八歧大蛇少了對手,正在發狂,很快便會依著酒香找到這裡。”眾人稱是,若靈取出玉葫蘆,注入一股仙氣,那玉葫蘆緩緩變大,飛到空中,玄光流轉,瑩潤剔透。若靈一揚手,葫蘆蓋立時揭開了去,登時氣流旋轉,產生一股吸力。若靈叫道:“大家快進來。”說著她先向葫蘆飛去,那葫蘆並不大,但若靈越接近,身子越小了下去,直到消失在葫蘆中。顧玉清扶著曉亦緊接其後,餘人依次向葫蘆躍去。瞬時八人已身在葫蘆內,隻聽“砰”地一聲,上方葫蘆蓋又緊緊關上。四周流光溢彩,如綻煙花,而他們懸浮半空,下方有氣流相托,並不能落下。忽然若靈揮出一片白光,那四周彩光驀地齊往葫蘆底逸去,映現出葫蘆外景象:大海、荒林、酒池……酒水越來越近,眾人知是若靈駕馭葫蘆所致,驀然酒花四濺,酒水湧來,葫蘆已在酒池之中。片刻後,風聲大作,酒水晃蕩,葫蘆隨水飄搖,眾人便如在狂風暴雨的船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不用擔心這艘船會被淹沒。“吼!”那八歧大蛇宛如發現了寶貝也似,眼中精光大盛,在深夜中,彷佛十六盞碩大的燈籠一閃一閃。突然一個蛇頭朝下落來,霎時天昏地暗,眾人隻覺天塌了一般,呼吸微窒。蛇頭到了近處,卻不砸落,試著探出一條紅信,舔了舔酒水。那蛇如在品嘗美味一般,也不著急,蛇信吞吐,蛇頭晃蕩,不時發出歡快的嘶聲,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風影不由笑道:“這蛇喝得挺舒服啊。”方龍竹哈哈笑道:“它若不是一條蛇,倒能做個酒中知己。”此時若靈伸出雙手,真氣一縷縷地注入葫蘆中,葫蘆頓時乘風破浪,疾駛而去,趁著紅信卷來之際,驀然躍上,隨著酒水奔向那血盆大口。眼前立刻漆黑一片,酒水急湧,不辨東西。一路衝蕩,葫蘆不時撞上柔軟的腔壁,跌宕起伏。葉明、風影等人功力高深,自可夜視,知道如今已在漫長的蛇身裡,凝神細瞧,不放過一絲可疑之處。顧玉清不知原委,因看不清外周事物,便說道:“若靈,曉亦懷裡有一個黑色袋子,裡麵裝有一顆曠海明珠,是一顆罕見的夜明珠,你幫我拿出來吧。”曠海明珠,葉明心中一疙瘩,隻覺晨希握著他的手也緊了緊。若不是為了這顆曠海明珠,他們也不會卷入這場紛爭,更不會有這麼多的遇合,不由暗暗感慨。忽然黑暗中亮起一種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來得並不強烈,卻如春風細雨,潤物無聲。若靈微微吃驚道:“原來曉亦還藏得這個寶貝。”顧玉清笑道:“這個寶貝可是曉亦的嫁妝呢。”啊!葉明猛然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這個消息無異於驚天霹靂。突然旁邊響起一陣肆無忌憚的稚嫩笑聲,眾人奇怪著回頭看向晨希,紛紛問道:“你笑什麼?”晨希連忙用手遮住了口,道:“沒,沒什麼,想起以前一件好笑的事了。”風影忽道:“玉清,你這個夜明珠借我看看。”他表情微微有些凝重,眾人不解其故,不禁心生疑惑。風影拿著曠海明珠,不住端詳,又道:“玉清,這顆珠子你們家怎麼得來的?”風影思索道:“那是曉亦剛出生的時候,父親因為為本朝大軍押送一批食糧,被聖上禦前召見。那時大捷傳報,又恰逢番邦小國進獻此寶,聖上龍顏大悅之下,就把此寶賜給父親,作為他日曉亦婚嫁之物。”風影點了點頭,道:“難怪,若是那皇帝知道這顆明珠的價值,就絕不會輕易地送給你們。”他說著看了眼疑惑的眾人,道:“你們可知,這顆曠海明珠,其實是地獄的鎮魂珠!”眾人大驚變色,若靈難以相信地道:“風影,你是說這顆明珠是閻王用來鎮壓十八層地獄鬼魂的十八顆鎮魂珠之一?”風影道:“嗯,上次在酆都鬼界之中,我曾打探得當年厲炎業鬼反叛出第十八層地獄時,順手帶出了此物,隻是不知為何輾轉流落到那番邦小國之手。此寶不僅有夜明、定身、安心功效,更是鬼魂修煉的法寶。你們看!”他說著放開了手,隻見那曠海明珠悠悠然飛了起來,光芒柔和。忽然一絲絲彩光自葫蘆底盤旋上升,如流入海,向明珠湧了進去。曠海明珠旋轉起來,一絲絲彩光又從裡麵射出,潛入葫蘆底,循環不息。如此景象,眾人隻瞧得心曠神怡,忽覺一直動蕩的玉葫蘆平伏了下來。往外看去,四周異常清晰,酒水依舊洶湧,內壁褶皺仍然不住蠕動,但玉葫蘆卻是平平穩穩地行進,如履平地,風影大笑:“有此寶貝,何愁不能找到河圖?”……東方晨曦初露,曉風凜冽,乾元道觀殿後空地,一人負手而立,凝望著東海儘頭的一帶魚肚白。又有一青衣道人相陪在側,神色間儘是恭謹。忽然那負手之人淡淡地道:“青鬆,取我的信箭。”青衣道人不覺奇怪,這信箭可以萬裡傳信,但師尊已是幾百載未用,不知今日為何會要他拿來。但他不敢怠慢,趕忙去了,不旋踵,便取回一隻黝黑的箭矢。帝俊拿起箭矢,右手戟指如筆,在空中急速地寫著什麼。忽然右手一拍,那空中的字跡一發湧入箭矢裡。接著他左手豎起箭矢,右手屈指彈去,“嗖”地一聲,那箭破空穿雲而去,瞬間失去了蹤影。此時曙光如水波四散,天空,海麵,一派光明。漸漸地,東方迸射出金光。日出了,一夜的陰霾即將一掃而空。望著這片美景,他喃喃自語地道:“既然救了他一次,你還得救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