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外的那一聲怒吼,楚風落足的這間客房的房門,下一刻便朝內凸了出來。顯然門外那都靈子怒氣衝衝,想要一腳將這房門踹開。楚風雖不知這當了月餘縮頭烏龜的都靈子竟有打上門來的一天,見他如此囂張,身形一動已到了門前,同樣一腳朝那向內突起的房門踢了過去。“嘭”的一聲爆響,接連著數聲慘呼,有的大喊“師父”,有的連聲怒罵。蓬萊弟子望著倒飛而出的掌門,一時間竟無一人再敢上前敲門。屋外怒罵聲漸歇,隻餘下右腿已然斷掉的都靈子靠在自家弟子懷中悶哼。屋內楚風木婉清兩人也沒有開門去招呼蓬萊惡客的意思。“楚風,是我。”過不多時,白世鏡的聲音已在客房外響起。楚風起身將他迎進來,指了指門外的都靈子,問道:“這什麼情況?”這些天,楚風為了把這都靈子“請”出洛陽城,可沒少麻煩這位執法長老。白世鏡蠟黃的麵皮一如往昔,回頭看了看已經醒來的都靈子,壓低聲音朝楚風反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他趕了過來,本來是要向楚風道喜的,沒想到這蓬萊派居然來得比他還早。“我已經在這洛陽呆了幾十天了……”楚風的話中不無怨念,頓了一頓,“白長老,有話不妨直說。”白世鏡“嗯”了一聲,這才一字一頓地說道:“蓬萊派已被人焚為白地。”楚風神色一凜。過得半晌才向白世鏡問道:“焚為白地?”“對!”“和萬卉樓一樣?”“對!”“看來江湖上,會把這件事算在我的頭上了?”“對!”聽了白世鏡一連三個“對”字,楚風麵上一囧,轉過頭來望著木婉清說道:“原來這位都大掌門是來找咱倆報仇的。”木婉清自然知道她和楚風二人,真的從未離開過洛陽城,更彆說趕赴山東滅了蓬萊滿門。找上門來複仇的都靈子已在弟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扶著房門朝著楚風陰惻惻地說道:“楚少俠年紀輕輕,行事卻頗見手段。”楚風道:“都掌門,看來是想和楚某算算總賬了?”他雖在心中讚了一聲“乾得漂亮”,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想不到是誰動的手。段二有沒有這個本事且不說。這位風流王爺是堅決沒這個閒工夫的;喬幫主武力值絕對夠了。可是這暗中滅人滿門明顯不是他的風格嘛。都靈子扶著房門的右手一緊,恨聲道:“天下之大,楚少俠未必就能縱橫無敵了。”“不勞都大掌門杞人憂天。”楚風拍了拍腰間長劍,很直接地說道。“都掌門若是願意今日一決雌雄。楚某不勝歡喜。要是沒有這個膽子和楚某過招。還是小心些,莫要踏出洛陽城吧。”此話一出,蓬萊派中頗有幾人壓不住心中怒火。一個大胡子從都靈子身後搶了出來。這人身法甚是奇異,從都靈子身後奔出來時,還是麵對楚風。可是一到近前,反而身形一轉,背對著楚風,直向楚風懷中撞去。虧得王語嫣聽說楚風和蓬萊派對上了,月中臨行前就將蓬萊派一眾武學儘錄成書。楚風見了這一招“張果老倒騎驢”,滌塵無聲出鞘,一招“四時花開”連著在這大漢背後破出三個小洞。第四劍落在了這人腦後,將他一眾變招儘數逼回,這才朝白世鏡問道:“這人搶著向我動手,我現下殺了他,總不會給你們惹下什麼麻煩吧?”白世鏡臉上微一抽搐,暗罵了一聲“你殺了不就是了,問我作甚”,可是身為丐幫執法長老,總也不好當麵說“殺吧殺吧,我給你兜著”,乾咳了一聲,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楚風和都靈子都沒有好好說話的意思。都靈子麵上陰寒不褪,道:“天下誰不知道楚少俠和喬幫主乃是結義兄弟,嘿嘿……”楚風聽了一笑,卻見得那大胡子身子微一前傾。楚風初時還以為那人有什麼怪招要使,卻見他後腦稍離鐵劍,便以更快的速度撞了回來。隻是那人撞得再快,總也快不過楚風收劍歸鞘。大胡子閉目半晌,腦後的劇痛並未如她想象般地傳來,不敢相信地摸了摸後腦勺,轉過身來,朝楚風怒道:“有種……有種你殺了我啊!”卻再也沒有向楚風動手的意思。“想死還不簡單?”楚風隻說了一句。以這大胡子的功夫,想要自殺,分分鐘都能相出十七八種辦法來。不過他今天求死不成,短時間內隻怕沒有再死的勇氣了。“師弟,還不回來!”都靈子朝那大胡子吼了一聲,等到這已無死誌的大胡子退下,這才朝白世鏡拱了拱手,“都某告辭了。”白世鏡揮了揮手,沒有說話。“楚風……”等到蓬萊派眾人走遠,白世鏡緊皺著眉頭,朝楚風指了指,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地問道,“萬卉樓一事,都靈子既已承認,你為了師門報仇,天下間誰能說你一個‘不’字?”楚風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又被白世鏡很暴力地攔了下來:“彆拿那些有的沒的來搪塞姓白的……”他以為楚風又要說什麼“彆讓旁人說丐幫欺負客人”雲雲。楚風看著一副“我很生氣”的白世鏡,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蓬萊和我無量劍北宗有何怨仇,竟要將萬卉樓一舉焚為白地?”白世鏡沒想到楚風會問這個問題,張嘴便想向他科普一番什麼叫做“有仇報仇”……楚風已學著他的樣子,將他的話截了下來,繼續問道:“那他都靈子又從何處習得本門劍法?”白世鏡這次沒有直接回答,等了等這才試探著問道:“無量劍東、西二宗……”言止於此,並沒有繼續說下去。楚風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道:“無量四訣,三宗所傳不同。莫說東宗左先生將這無量劍法看得極重,就算他肯外傳,也絕無可能教授旁人北宗悲、喜二訣。”白世鏡也是這個把月才大體了解了一番僻處大理的無量劍派,今日始知其中細節,“哦”了一聲,道:“那可真有些奇怪了。”楚風道:“並不奇怪。”“莫非……”白世鏡想了想,詫異地問道,“莫非是北宗有弟子不肖?”楚風將一句“你還真敢想”給忍了回去,搖了搖頭,道:“北宗僻處山西,除了一手劍法,又有什麼值得旁人覬覦的?”言下之意,既然蓬萊派會了北宗劍法,便沒了不遠千裡從山東跑到山西將北宗滅門的必要。白世鏡聽懂了楚風的意思,但是人卻變得更糊塗了。楚風見他沒有回答,有意問道:“白長老成名絕技‘纏絲擒拿手’,可有傳人?”白世鏡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那若有一日,白長老傷在了‘纏絲擒拿手’之下,丐幫該向和人尋仇?”白世鏡那張蠟黃的臉,立時一板,有些乾澀地問道:“姑蘇慕容?”他很自然地想到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個大字,“你懷疑慕容公子?”楚風沒有說話,他懷疑的不是慕容複,而是一個“死”人——慕容博。與此同時,踹門不成反被震斷了右腿的都靈子,在疼痛中漸漸冷靜了下來……(。。)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