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一套劍法練完,皺著眉頭看了看天。信陽的雨,總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又開始下了起來。楚風來到客棧大堂的時候,就看到喬峰在喝酒。“算我一個唄。”楚風走了過去,滌塵擱在桌旁。喬峰一仰頭,一碗酒就沒影兒了,也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看著楚風。楚風麵上微紅,道:“我內傷已經好了。”他知道喬峰在說他那天晚上吐血的事。“是麼?”喬峰笑著問道。“信不過我,你還信不過玄悲大師麼?”楚風說到“玄悲”的時候,稍微有點不好意思。酒是佛家大戒,這位大師才給他治好了內傷,他就開始喝酒了,怎麼都有點奇怪的感覺。楚風看著一旁看著他的酒保,很認真地說道:“取隻大碗過來。”“好嘞。”酒保答應得很乾脆,隻是轉過身去,就碎碎念道,“不會又吐血吧?”楚風自然不會去和這酒保解釋“吐血什麼的,其實是內裡躁動引起的氣血不調”這種高深的問題,等他拿來酒碗之後,就準備無視他了。“內傷真的好了?”喬峰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妥妥的,好了好了。”楚風左手持碗,右手朝那酒壇子伸了過去。喬峰右掌和桌麵輕觸,楚風就看著酒壇在他麵前跳了起來,微一思忖,知道喬峰是想試試自己功夫。楚風右手五指不變,朝那空中的酒壇抓了過去。喬峰右手五指成鉤,一張一縮,一道氣流激蕩,那已被楚風摸到邊了酒壇子,就朝他右手飛了過去。“擒龍手啊,不是這麼認真吧?”楚風看著已經落入喬峰手中的酒壇,有點不淡定地問道。“過上兩招,以助酒興。”喬峰大笑聲中,將酒壇放在桌子正中。“好!”楚風應道。桌子不大,楚風伸長手臂,能摸到桌子對麵的邊沿。當然,喬峰伸長手臂的話,隔著桌子可以一拳打到楚風身上。楚風手上功夫本來尋常,眼下更是不講招數,隻是朝那酒壇之上抓去。喬峰也不管他招式如何,右手攔在酒壇之前,或擋或撥,便將楚風兩手穩穩攔下。楚風時至今日,才真正知道橋頭一戰段延慶心中的憋屈。喬峰武學大成,攔在酒壇之前的那隻手,看似隻守不攻。可是隻要他五指一動,楚風就覺得自己半條胳膊之上,處處皆是破綻。就像剛才,楚風左手朝著喬峰右手小臂抓落,右手趁空抓向酒壇。可是喬峰,應對楚風左手,隻是伸出了一根食指,朝他掌心一點。雖然並未點實,勁風到處楚風隻覺這一指要是點上了,自己整個左掌就要廢了,下意識地就將左手縮了回去。至於楚風右手,那就更簡單了,喬峰並指如刀,朝著楚風右腕切下便將楚風逼回。一連過了十餘招,楚風竟連酒壇都沒摸上,停下雙掌,有點鬱悶地說道:“喬幫主,我要用劍了。”喬峰點了點頭道:“好。”楚風站起身來,取了滌塵在手,劍鋒出鞘,起手劍勢便是北宗嫡傳的“萬卉爭豔”.那酒保雖然不懂武功,可是看見楚風麵色凝重,手中長劍嗡鳴之聲大作,哪裡還不知道躲遠些。喬峰麵色一正,暗道失策,本來隻是玩笑之舉。看到楚風含怒出招,這才想到這事兒竟弄得好像是自己看不起這小子,不願與他共飲一般。一招直刺,彆無花巧,直奔喬峰眉心而去。喬峰安坐不動,右手食中兩指夾向劍鋒,左手直取楚風前臂。喬峰有心安撫楚風,但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稱敗,這小子心下精明,也不會相信,還不如讓他逼出自己雙手以對。喬峰右手自然擒住滌塵劍鋒,左手順利拿住楚風前臂,卻是微覺意外,劍鋒方才明明蜂鳴不止,等到他拿住之時,卻是劍鋒之上半點力道也無。便在此時,“嘙”的一聲輕響傳來,喬峰低頭一看,酒壇之上已經破了一個小洞。酒液順著小洞流出,落在楚風酒碗之中。“酒要撒了……”楚風一臉得意,哪有半分方才的凝重。“有勇有謀,好膽色。”喬峰鬆開滌塵,放開楚風右臂,順道將那被楚風左手劍鞘破開一個小洞的酒壇拿了起來,給自己斟了一碗酒。楚風剛才攻向他的那一招是虛招,楚風的目標從來沒有離開過酒壇。不過能騙過喬峰,倒是利用了三分喬峰幾許微妙的尷尬之意。除此之外,滌塵之上最後半分勁力也無,實是被楚風臨時抽回。楚風不痛不傷,哪怕是有意為之,也足可說明楚風內力圓融,能放能收,再無大礙。兩碗一碰,一口飲儘。楚風胸中**辣的,很認真地問了個很無聊的問題:“喬幫主,你每天早上喝酒?”喬峰看他喝得爽快,順手又給他斟了一碗,道:“再來。”楚風繼續喝的很爽快。喬峰喝得更快。酒保有點無奈地看著這兩位喝酒的速度,開始來回搬酒壇子了。“嫂夫人對你印象挺好的。”喬峰的一句話,讓楚風口中的白酒,險些從鼻孔衝了出來。楚風一邊用大聲的咳嗽掩飾著自己的心虛,雖然我有時候會偷偷看上幾眼美女,額,也就是你那位嫂夫人了,可是你喬峰這麼光明正大地說著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啊?喬峰的下一句話馬上讓楚風知道了什麼叫做“想多了”。“趕明兒個,讓嫂夫人給你說一房媳婦。”隻是這麼家常的話,從這個丐幫幫主口中說來,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楚風居然還有點小感動。楚風就著衣袖擦乾了口鼻間的酒漬,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啊。”“年輕人彆臉皮薄,早點成家立業才是正事。”喬峰很爽快地拍了拍楚風的肩膀,就算沒用上傳說中的“降龍十八掌”,也把楚風拍得身子一歪。“哦,幫我謝謝嫂夫人了。”說到“成家立業”,楚風很不地道地看著喬峰臉上那串大胡子,腹誹道:立業什麼也就算了,可是成家這種事情你這都快三十還單著的丐幫幫主,有什麼資格說我?然後,楚風就想起了那個名叫阿朱的小姑娘。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如雷而至,吳長風還未等馬匹停穩,一個翻身已是穩穩落在客棧之中。吳長風進了客棧大堂,反而放緩了腳步,朝著楚風這一桌走了過來。楚風很驚訝地看著吳長風一臉疲憊,很驚訝地看著他無視了滿桌滿地的酒壇,更驚訝地聽到他口中說道:“玄悲大師身故!”請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