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馮林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拜見張楓後,站立一旁認真觀看歐大鐵等人鑄劍。多日不見馮林,張楓看了眼他,感覺他消瘦許多,和幾天前意氣風發相比,多了一股沉寂,頹然。‘估計在刀白鳳那邊沒有絲毫進展。’張楓心中暗暗猜測。不過也止於此,他事情太多,馮林的感情問題根本沒有讓他記在心上,畢竟他不是保姆,不可能為他的事那麼上心。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旁邊觀看歐大鐵鑄劍。張楓不知道,此時山腹外麵天色逐漸變黑。大量的雲層由遠及近,彙聚在山頂。雲層由白轉灰,由灰轉暗,再由暗轉黑,黑的讓人驚懼。轟隆隆!一道道紫色的雷電仿若龍蛇般,在黑雲中此起彼伏。鑄劍池處,張楓也感覺到不對勁,他來之前外麵天氣舒爽,天空晴朗,萬裡無雲。而此時滾滾雷鳴哪怕在山腹中,也能清晰可聞。而且雷聲從半個時辰前開始,一直不間斷地響著,且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連地麵都出現強烈的震感。傳說中上古十大神劍,每一把出世都伴隨著著傳奇異象。“先祖歐冶子於湛盧山鑄成僅次於軒轅劍的湛盧神劍。劍之成也,精光貫天,日月爭耀,星鬥避彩,鬼神悲號。今日我歐大鐵借助祖先的榮光,彙集千年的運道,必將鑄成前所未有的神兵。”歐大鐵眼中帶著驚喜,激動地嘴唇顫動,淚光在眼眶中醞釀,幾欲滾下。再一次取出神兵,歐大鐵知道這是最後一次鍛造,高舉玄鐵打造而成的鐵錘,手臂肌肉高高隆起。一錘敲下,外麵雷聲轟然炸響。溶洞中的壁牆震動,一簇沙塵被震得掉落。“這才是真正的神兵。”張楓看著歐大鐵敲一下,外麵雷聲就響一聲,這種伴隨天地異象而出的兵器,決不是那些武林流傳的削鐵如泥的武器可以相比的。站在旁邊的馮林目光炙熱地看著兩把神兵,眼中充滿**裸的渴望,無上神兵誰不喜歡?“他真的成功了嗎?”關押在天牢中的掃地僧,是有所覺地感歎。原以為神教耗費所有的人力物力鑄出的兵器,就算強也不過於削鐵如泥。可沒想到這神兵出世居然伴隨這天地異象,這幾乎已經不屬於人間的兵器。恐怕就算金鐘罩練至大成。在它麵前也如紙糊一般,輕易被破。“天下間,再沒有人能抗衡他了。”老僧語氣低沉,對未來充滿的擔憂,絕望。“動靜還未消失,說明他還沒有成功。臭小子,趕快想辦法逃出去,要不然等他成功了咱們的命就懸了。”童姥急迫地嗬斥道。這段時間她們兩人每天都會被強迫抽血,她知道魔君之所以把她們兩人抓來。就是為了給神兵提供血液。要是等神兵鑄成,再沒有多少價值的兩人,性命估計要玩完了。鏘!鏘!老僧扯了扯手臂上的鐵鏈,臉上露出苦笑:“這麼粗的玄鐵拴著。想要逃脫就是癡人說夢。”玄鐵不同於其他的鐵,要是普通的鐵鏈,他還能掙脫,可是玄鐵嘛。老僧隻能苦笑了。……轟隆隆!隨著雷聲的炸響,溶洞內的氣氛顯得非常的壓抑,仿佛心頭壓著一塊大石。呼吸有些晦澀。轟!當歐大鐵敲完最後一擊,那響徹天地的雷聲成為世界的唯一。偌大的溶洞猛地顫動一下,眾人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仿佛一隻洪荒凶獸出現,正死死地盯著自己。外麵神教的弟子忽然發現一件讓人震驚的事。“咦?怎麼回事?我的劍居然在顫抖?”“我的刀也是!”“真是邪門了,無緣無故的,刀劍這麼會動呢?”不止是神教,吐蕃,西夏,遼國,大理乃至大宋,所有的刀劍均出現異常。有人把刀劍放在地上,發現它們居然在移動,劍尖與刀尖都指向同一個地方。伸手撥動它們,使它們指向東方,可很快它們又轉移了回來。“佛有萬佛朝宗,如今這劍難道是萬劍朝宗?”一名青年看著桌子上移動的寶劍,摸著下巴沉吟。歐大鐵注視著火焰中,一步步地走上石階。望著前方被火焰覆蓋,唯有兩道模糊的影子,他愣愣出神,曾經的經曆猶如電光石火在腦中閃過。許久,歐大鐵才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向張楓,道:“我歐氏先祖誓要鑄成超越先祖的神兵。今於在我的手中完成,接下來我要以身為神兵啟靈。但我心中還有牽掛,我的女兒還在你的手中,我希望你能放過她,保她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歐大鐵是一名可以為鍛造技藝而奉獻生命的人,張楓心中充滿了敬佩。嘴唇微動,以傳音入密的法門對歐大鐵說了一句。“我就是張楓,靜妍是我的妻子,她比我的命還重要。”他隻述說著兩人的關係,可這句話卻是比鄭重的諾言還要深沉。歐大鐵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張楓想著他能走的安心一點。不是他非要逼歐大鐵為為神兵啟靈,而是他自己堅持。很多人心中都有比自己的生命還主要的人或事,丈夫可以為了妻子的清白與人拚命,父母可以把唯一一個救生圈給自己的孩子,耆婆寧可死,也要出家。哪怕是張楓自己,也有比自身性命還要重要的人。人一輩子難得有自己的堅持,能為自己的堅持而付出性命,也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毫無疑問,歐大鐵把鑄劍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哪怕有人可以代替他獻祭,歐大鐵也不會同意,他不允許最後關頭有人代替自己啟靈。歐大鐵固然震驚張楓的秘密,不過心中也在霎時放下執念。他念頭通達,再無牽掛地一步一步靠近。“這兩把刀劍相互克製,同存同毀,希望你好自為之。”歐大鐵對張楓發出最後的警告,而後整個人縱身一躍,猛然跳進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