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農人喬三槐(1 / 1)

智光和尚歎了口氣,說道:“閣下說得對,我們得手之後也感到有些蹊蹺,但是這個消息乃是帶頭大哥從一個極有名望的人那裡得來的,肯定是不會出錯的。”“這種沒有證據的消息,也就你們這些沒腦子的人會輕易相信。”王烈嗤笑道,那所謂的有名望的人除了慕容博還能有誰,一個慕容博竟然忽悠一眾高手不辨真假地跑到雁門關去跟人生死相搏,真不知道是慕容博太有能力,還是他生的時代好,遇到一群沒腦子的人,他爹跟他爺爺都沒有過這成就。智光和尚苦笑著搖搖頭,道:“當時我們覺得蹊蹺,商量了沒幾句,就聽得馬蹄聲音,西北角又有兩騎馬馳來。”“這一次我們也不再隱伏,逕自迎了上去。隻見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飾也比適才那一十九名武士華貴得多。那女的是個少婦,手中抱著一個嬰兒,兩人並轡談笑而來,神態極是親昵,顯是一對少年夫妻。這兩名契丹男女一見到我們,臉上微現詫異之色,但不久便見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時神色十分凶猛,向我們大聲喝問,嘰哩咕嚕的契丹話說了一大串,也不知說些什麼。隨後又用漢話喝問我們是誰,想要乾什麼。”聽到這裡,王烈的眼神中又不可遏製地出現了一絲憂傷,不管怎麼說,蕭遠山都是他的弟子,弟子將要遭遇人間至慘之事。做師父得卻沒能阻止得了。他如何能不傷心自責。阿碧正站在王烈側麵,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更是好奇,祖師叔難道跟這件事也有關係?他到底是什麼來曆呢,為什麼他就算笑著眼神中也有一抹去不掉的憂傷。“山西大同府的鐵塔方大雄方三哥舉起一條镔鐵棍,喝道:‘兀那遼狗,納下命來’!揮棍便向那契丹男子打了過去。帶頭大哥心下起疑,喝道:‘方三哥。休得魯莽,彆傷他性命,抓住他問個清楚。’”“帶頭大哥這句話尚未說完,那遼人右臂伸出,已抓住了方大雄手中的镔鐵棍,向外一拗,喀的一聲輕響,方大雄右臂關節已斷。那遼人提起鐵棍,從半空中擊將下來,我們大聲呼喊。眼見已不及上前搶救,當下便有七八人向他發射暗器。那遼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勁風揮出,將七八枚暗器儘數掠在一旁。眼見方大雄性命無僥,不料他镔鐵棍一挑,將方大雄的身子挑了起來,連人帶棍,一起摔在道旁。”“這人露了這一手功夫,我們人人震驚,均覺此人武功之高,實是罕見,顯然先前所傳的訊息非假,隻怕後續來的好手越來越強,我們以眾欺寡,殺得一個是一個,當下六七人一擁而上,向他攻了過去。另外四五人則向那少婦攻擊。”“不料那少婦卻全然不會武功,有人一劍便斬斷她一條手臂,她懷抱著的嬰兒便跌下地來,跟著另一人一刀砍去了她半邊腦袋。那遼人武功雖強,但被七八位高手刀劍齊施的纏住了,如何分得出手來相救妻兒?起初他連接數招,隻是奪去我們兄弟的兵刃,並不傷人,待見妻子一死,眼睛登時紅了,臉上神色可怖之極。那時候我一見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心驚膽戰,不敢上前。”趙錢孫道:“那也怪不得你,那也怪不得你!”本來他除了對譚婆講話之外,說話的語調中總是帶著幾分譏嘲和漫不在乎,這兩句話卻深含沉痛和歉仄之意。聽到這裡,喬峰還以為王烈會再度開口說什麼呢,側頭看去,卻看到王烈似乎有些走神,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智光道:“那一場惡戰,已過去了三十年,但這三十年之中,我不知道曾幾百次在夢中重曆其境。當時惡鬥的種種情景,無不清清楚楚的印在我心裡。那遼人雙臂斜兜,不知用什麼擒拿手法,便奪到了我們兩位兄弟的兵刃,跟著一刺一劈,當場殺了二人。他有時從馬背上飛縱而下,有時又躍回馬背,兔起鶻落,行如鬼魅。不錯,他真如是個魔鬼化身,東邊一衝,殺了一人;西麵這麼一轉又殺了一人。隻片刻之間,我們二十一人之中,已有九人死在他手下。”“這一來大夥兒都紅了眼睛,帶頭大哥、汪幫主等個個舍命上前,跟他纏頭,可是那人武功實在太過奇特厲害,一招一式,總是從決計料想不到的方位襲來。其時夕陽如血,雁關門外朔風呼號之中,夾雜著一聲聲英雄好漢臨死時的叫喚,頭顱四肢,鮮血兵刃,在空中亂飛亂擲,那時候本領再強的高手也隻能自保,誰也無法去救助旁人。”“我見到這等情勢,心下實是嚇得厲害,然而見眾兄弟一個個慘死,不由得熱血沸騰,鼓起勇氣,騎馬向他直衝過去。我雙手舉起大刀,向他頭頂急劈,知道這一劈倘若不中,我的性命便也交給他了。眼見大刀刃口離他頭頂已不過尺許,突見那遼人抓了一人,將他的腦袋湊到我刀下。我一瞥之下,見這人是江西杜氏三雄中的老二,自是大吃一驚,百忙中硬生生的收刀。大刀急縮,喀的一聲,劈在我坐騎頭上,那馬一聲哀嘶,跳了起來。便在此時,那遼人的一掌也已擊到。幸好我的坐騎不遲不早,剛在這時候跳起,擋接了他這一掌,否則我筋骨齊斷,那裡還有命在?”“他這一掌的力道好不雄渾,將我擊得連人帶馬,向後仰跌而出,我身子飛了起來,落在一株大樹樹頂,架在半空。那時我已驚得渾渾噩噩,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身在何處。從半空中望將下來,但見圍在那遼人身周的兄弟越來越少,隻剩下了五六人,跟著看見這位仁兄……”說著望向趙錢孫,續道:“身子一晃,倒在血泊之中,隻道他也送了性命。”趙錢孫搖頭道:“這種醜事雖然說來有愧,卻也不必相瞞,我不是受了傷,乃是嚇得暈了過去。我見那遼人抓住杜二哥的兩條腿,往兩邊一撕,將他身子撕成兩半,五臟六腑都流了出來。我突覺自己的心不跳了,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錯,我是個膽小鬼,見到彆人殺人,竟曾嚇得暈了過去。”智光道:“見了這遼人猶如魔鬼般的殺害眾兄弟,若說不怕,那可是欺人之談。”他向掛在山頂天空的眉月望了一眼,又道:“那時和那遼經纏頭的,隻剩下四個人了。帶頭大哥自知無幸,終究會死在他的手下,連聲喝問:‘你是誰?你是誰?’那遼人並不答話,轉手兩個回合,再殺二人,忽起一足,踢中了汪幫主背心上的穴道,跟著左足鴛鴦連環,又踢中了帶頭大哥肋下穴道。這人以足尖踢人穴道,認穴之準,腳法之奇,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我自知死在臨頭,而遭殃的又是我最敬仰的二人,幾乎脫口便要喝出采來。”那遼人見強敵儘殲,奔到那少婦屍首之旁,抱著她大哭起來,哭得淒切之極。我聽了這哭聲,心下竟忍不住的難過,覺得這惡獸魔鬼一樣的遼狗,居然也有人性,哀痛之情,似乎並不比咱們漢人來得淺了。”趙錢孫冷冷的道:“那又有什麼希奇?野獸的親子夫婦之情,未必就不及人。遼人也是人,為什麼就不及漢人?”丐幫中有幾個叫了起來:“遼狗凶殘暴虐,勝過了毒蛇猛獸,和我漢人大不相同。”趙錢孫隻是冷笑,並不答話。此言沒落,隻聽得啪啪幾聲響,那說話的幾人紛紛發出慘叫,卻見他們兩邊臉頰高高鼓起,一口牙齒儘數吐出。“老是聽著,哪個嘴裡再不乾淨,彆怪我手下無情。”王烈冷哼道,前世看書,對這情節隻覺得精彩,但是現在蕭遠山是自己的弟子,王烈聽來隻覺得刺耳,心情正不好,不介意出手教訓幾個人。“到此為止吧。”王烈看著智光大師,冷冷地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我替你說!那契丹人跳崖自儘,卻是把那嬰兒留了下來,你們幾人心中有愧,就把那個嬰兒撫養成人,我說的可對?”智光和尚仿佛見到鬼一般看著王烈,這件事情隻有他們幾人知道,並無外人得知,這人是從何得知,“施主是從何得知?”王烈並不答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們把嬰兒交給了少室山下的一家農人夫婦撫養,那農人姓喬,名字叫做三槐,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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