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你這種人,何須偷襲?!”聽到包不同依然在大放厥詞,北方那身材矮胖的老者冷哼一聲,手持一條鋼杖,就要上前。“要打架,怎麼少得了我江南一陣風風波惡。”一個聲音從半空中傳來,隻見一株杏樹的樹枝上站著一人,樹枝不住幌動,那人便隨著樹枝上下起伏。那人身形瘦小,約莫三十二歲年紀,麵頰凹陷,留著兩撇鼠尾須,眉毛下垂,容貌十分醜陋。“風——”阿碧後麵四哥兩個字還沒有喊出來,就聽到王烈一聲輕哼,到嘴邊的兩個字又咽了回去,小嘴微微撅起,有些委屈。“風四哥,你聽到了公子的訊息麼?”阿朱喊道。風波惡叫道:“好啊,今天找到了好對手。阿朱,公子的事,待會再說不遲。”半空中一個倒載斛鬥翻了下來,向那身材矮胖的老者撲去。那老者本擬拿下包不同,這風波惡既然搶先出手,他也不再繼續對包不同出手。手中鵝蛋粗細的鋼杖陡然向前推出,點向風波惡胸口。這條鋼杖有鵝蛋粗細,推出時勢挾勁風,甚是威猛。風波惡猱身直上,伸手便去奪那鋼杖。那老者手腕一抖,鋼杖翻起,點向他胸口。風波惡叫道“妙極!”突然矮身,去抓對方腰脅。那矮胖老者鋼仗已打在外門,見敵人欺近身來,收杖抵禦已然不及,當即飛腿踢他小腹。風波惡斜身閃過,卻撲到東首那紅臉老者身前,白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單刀。橫砍而至。那紅臉老者手中拿的是一把鬼頭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長,見風波惡揮刀削來,鬼頭刀豎立,以刀碰刀,往他她刃上硬碰過去。風波惡叫道:“你兵刃厲害,不跟你碰。”倒縱丈許,反手一刀。砍向南邊的白須老者。那白須老者右手握著一根鐵鐧,鐧上生滿倒齒,乃是一件鎖拿敵人的外門兵刃。他見風波惡單刀反砍,而紅臉老者的鬼頭刀尚未收勢,倘若自己就此上前招架,便成了前後夾擊之形。他自重身份,不願以二對一,當即飄身避開,讓了他一招。豈知風波惡好鬥成性,越找得熱鬨。越是過癮,至於誰勝誰敗。倒不如何計較,而打鬥的種種規矩更從來不守。白須老者這一下閃身而退,誰都知道他有意相讓,風波惡卻全不理會這些武林中的禮節過門,眼見有隙可乘,刷刷刷刷連砍四刀,全是進手招數,勢若飄風,迅捷無比。這風波惡果然也是一個奇葩,露麵還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動手,動手也就罷了,一個人還不一定能打過,一下子就到處招惹樹敵,人家跟他講規矩,他卻是耍流氓,也就是丐幫的人講究風度,不然一哄而上把他剁碎了也沒處說理去,這風波惡和包不同都夠自以為是的,還真以為他們慕容家有多了不起,所有的人都讓他們三分陪著他們玩。若不是想看看喬峰處理事情的能力,王烈早就懶得看這兩個貨在這裡折騰,雖然答應了阿碧保他們不死,但是沒說不能教訓他們,非得一人一腳給踢一邊涼快去。“阿碧,這就是你戀戀不舍的慕容家?一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一個像個到處亂咬人的瘋狗。”王烈懶洋洋地說道,他身後的阿碧被他的話說得滿臉通紅。“包三哥和風四個性子是有點古怪,但是他們都是好人,公子爺跟他們不同,是個翩翩君子。”阿碧道。“小丫頭,你才多大,能看清多少人,君子,偽君子吧。”王烈搖頭道,原本他其實是有些同情慕容複的,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一心複國沒有錯,不顧王語嫣想做西夏駙馬也沒有錯,他隻是祖輩灌輸思想下的一個犧牲品罷了,但是接觸了包不同和風波惡兩個人,他的想法就變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慕容複手下有這麼兩個奇葩,他本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包不同和風波惡雖然不能說是壞人,他們做事也有幾分原則,但是那以無禮當做個性的作風,當個特立獨行的浪子還行,想要做成大事,怎麼可能,就他們兩個都能把人得罪光了。阿碧漲紅了俏臉,不知道怎麼反駁王烈的話,心裡想到:“你這是沒有見過公子爺,你如果見過他,也會被他的風采迷倒的,哼,公子爺雖然長得不如你好看,但也隻是差了一丟丟,才不是偽君子呢。”王烈不知道阿碧心裡在想什麼,他又把目光投到場中的比鬥中。此時風波惡已經跟手持麻袋的長臂叟鬥在了一起。以王烈的眼光來看,風波惡和長臂叟的武功在伯仲之間,都位於一流高手的初級階段,要是放在當年,算不得什麼高手,但是如今武學沒落,高手稀少,能到一流境界就已經算是高手了,哪像當年,洪南通還是丐幫長老的時候,哪一個丐幫長老不是一流境界的巔峰。風波惡雖然魯莽好鬥,但是爭鬥經驗豐富,一旦對敵,招式之間反而小心翼翼,尤其是長臂叟用的麻袋屬於奇兵,他從未遇到過,所以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一招一式都意在試探。鬥得數招,長臂叟陡然間袋交右手,左臂回轉,揮拳往風波惡麵門擊去。風波惡仰頭避過,正要反刀去撩他下陰,哪知道長臂叟練成了極高明的“通臂拳”功夫,一拳似乎拳力已儘,偏是力儘處又有新力生出,拳頭更向前伸了半尺。幸得風波惡一生好鬥,大戰小鬥經曆了數千場,應變經驗之豐,罕有人敵,百忙中張開口來,便往他拳頭上咬落。長臂叟滿擬這一拳可將他牙齒打落幾枚,那料得到拳頭將到他口邊,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竟然咬了過來,急忙縮手,已然遲了一步,“啊”的一聲大叫,指根處已被他咬出血來。包不同一本正經的道:“風四弟,你這招‘呂洞賓咬狗’,名不虛傳,果然已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枉你十載寒暑的苦練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條白狗、黑狗、花狗,方有今日的修為造詣。”“從來隻聞狗咬人,難怪像隻瘋狗一樣亂咬人,原來還真是隻瘋狗。”王烈戲謔地聲音說道。“非也非也——”包不同習慣性地想要反駁,忽然看到王烈在那裡把自己的手掌抬到眼前反複打量著,他臉上有些發疼,想起了聽香水榭的那記耳光,他反複想了多日,也沒有想出怎麼才能躲過去,以前也就罷了,若是當著丐幫眾人再挨一記耳光,那人可就丟大了,想到這裡,他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時場中呼呼風響,但見長臂老者將麻袋舞成一團黃影,似已將風波惡籠罩在內。但風波惡刀法精奇,遮攔進擊,儘自抵敵得住。隻是麻袋上的招數尚未見底,通臂拳的厲害他適才卻已領教過,“呂洞賓咬狗”這一招,究竟隻能僥幸得逞,可一咬而不可再咬,是以不敢有絲毫輕忽。長臂叟斜身急走,眼見風波惡揮刀砍倒,當即飛起左足,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風波惡單刀斜揮,徑自砍他左足,長臂叟右足跟著踢出,鴛鴦連環,身子已躍在半空。風波惡見他恁大年紀,身手矮健,不減少年,不由得一聲喝采:“好!”左手呼的一拳擊出,打向他的膝蓋。眼見長臂叟身在半空,難以移動身形,這一拳隻要打實了,膝蓋縱不碎裂,腿骨也必折斷。風波惡見自己這一拳距他膝頭已近,對方仍不變招,驀覺風聲勁急,對方手中的麻袋張開大口,往自己頭頂罩落。他這拳雖能打斷長臂叟的腿骨,但自己老大一個腦袋被人家套在麻袋之中,豈不糟糕之極?這一拳直擊急忙改為橫掃,要將麻袋揮開。長臂叟右手微側,麻袋口一轉,已套住了他拳頭。麻袋的大口和風波惡小小一個拳頭相差太遠,套中容易,卻決計裹他不住。風波惡手一縮,便從麻袋中伸了出來。突然間手背上微微一痛,似被細針刺了一下,垂目看時,登時嚇了一跳,隻見一隻小小蠍子釘在自己手背之上。這隻蠍子比常蠍為小,但五色斑斕,模樣可怖。風波惡情知不妙,用力甩動,可是蠍子尾巴牢牢釘住了他手背,怎麼也甩之不脫。風波惡急忙翻轉左手,手背往自己單刀刀背上拍落,擦的一聲輕響,五色蠍子立時爛成一團。但長臂叟既從麻袋中放了這頭蠍子出來,決不是好相與之物,尋常一個丐幫子弟,所使毒物已十分厲害,何況是六大長老中的一老?他立即躍開丈許,從懷中取出一顆解毒丸,拋入口中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