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五德跟那年輕的段公子走進無量劍派的時候,一艘海船在福建泉州附近靠了岸,有一個從船上走了下來。海船一般一次出航短則一兩年,長則數年,船上的海員一般都是邋裡邋遢,這走下來的人確是非常乾淨,一身白色的綢衫有些破舊,但是依然能看出是上等的料子,那人看起來二十來歲,但是眼神中滿是滄桑之色,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公子,你的東西忘拿了!”那人剛下船,就有一個船員在船舷邊上揮著手大喊道。“送你了。”下船之人頭也不回地招招手,身影晃了幾下,消失不見。那船員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怎麼一眨眼功夫人就消失了?不過想起這一路來這位公子的種種神異,他也就不以為意了,抓著手上包裹的手更加用力,那包裹裡有幾十兩銀子和一些食物,對他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那下船之人正是消失多年的王烈,多年過去了,他的相貌跟當年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全身上下都帶著風塵仆仆地感覺,這麼多年,他先是去了天竺,然後又下南洋,最後跟著航海的船隻幾乎走遍了如今能夠到達的一切地方,最終卻是徒勞無功,天香豆蔻沒有找到,幾次得到消息他都是萬裡奔馳而去,最終卻都是一場空,無奈之下,王烈決定回中原,從達摩身上再次著手,要把他一生的足跡全部找出來,看看能不能確定他當年那顆天香豆蔻從何處得來。上得岸來。王烈左手提著酒葫蘆。不時往嘴裡灌一口。雖然沒有刻意施展輕功,但是速度也快逾奔馬,他如今的功力已經幾乎到了人力的極限,就算是當年的逍遙子,也遠不及他,先天境界到了他這種地步,恐怕是已經到了極限,再進一步王烈也不知道是什麼境界。現在他的武功隻會在功力上不斷累積,想要突破,必須得有下一步的功法,或者他找到突破的方向。多年不履中原,王烈已經分不清如今是何年何月,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四處遊走,到處打聽消息,有點消息就去尋根問底,他的生活中早就沒有了時間觀念,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去就是幾十年。還以為隻是短短幾年時間,他辨彆了一下方向。這裡是福建,既然到了這裡,那就先去看看自己的小兄弟吧,不知道柳複生如今怎麼樣了,還有自己那二徒弟黃裳,不知道出生了沒有,自己當年留給他的武功又練得怎麼樣了?在海外的時候不覺得,但是回到中原,王烈迫切地有些想念當年那些老朋友,還有——寧兒,他認準方向,放開腳步往福州而去。福州,黃府,一個長髯及胸的中年人手拿一本書正在書房內看書,他的身後,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正在服侍。“老爺,時候不早了,您該休息了。”那管家低聲說道。“不著急,阿福啊,少爺有消息嗎?”那中年人頭也不抬地問道。“少爺已經抵達京城,都安頓好了,就等著秋闈開始,少爺那麼好的才學,一定能高中的。”那叫做阿福的官家說道,說起自己少爺也是一臉的驕傲,少爺可是方圓百裡有名的才子。“裳兒這孩子,做官有什麼好的,他非要去參加科舉,做個逍遙散人多好,他的武功都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遠勝於我了,江湖不比官場有趣得多。”中年人搖頭說道。“老爺您也說了,江湖是個很危險的地方,老奴覺得還是讀書科舉有出息。”阿福老實地說道,並不讚同自己老爺的觀點。“可惜,王大哥這麼多年都沒有音信,不然以裳兒的資質,他一定會很喜歡的,裳兒的武功也不會到現在才是二流。”中年人有些遺憾地說道,當年他自己成不了高手就是一個遺憾,如今看著自己兒子浪費天資不喜歡習武更是感到無奈。“老爺,少爺在讀書人裡麵已經算是頂尖的厲害了,老奴就沒見過比少爺更厲害的人。”阿福說道,他可是親眼見過自己少爺輕易地製服十多個劫道的山賊。“你啊——”中年人搖搖頭,對他的見識很無語,正打算繼續看書,忽然一陣微風吹過,他隻覺得眼前一花,屋裡多了一個人。“什麼人——”管家阿福一步攔在中年人身前,大聲叫道。中年人一把把阿福推開,一臉的不可思議,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王——王大哥?”他充滿了疑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複生,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你都老了?”看著眼前鬢角有些發白的柳複生,王烈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真的是你?王大哥?”柳複生上前一步抓住王烈的手臂,激動地說道,當年得知李素寧身死,他也派人打探過王烈的消息,但是無論是薛家莊還是唐門,都沒有得到一點有關王烈的消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是我,我回來了。”王烈說道:“你彆激動,複生,你也是習武之人,怎麼身體這麼差了?”他眉頭微皺,右手搭上柳複生的脈搏。“我不要緊,年紀大了,難免的事。”柳複生笑道,拉著王烈的手臂坐下道:“王大哥,你這一去可是四十多年了,你竟然跟當年沒有一點變化,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他連說兩個不可思議,那管家不認識王烈,倒是沒覺得怎麼樣,柳複生可是知道王烈當年比自己還大上幾歲,如今少說也有七十多歲,雖然世上有長生不老的傳說,但是親眼所見又如何能夠不吃驚。“王大哥你這是成仙了嗎?”在王烈麵前,柳複生不再是威嚴的一家之主,而是多年前跟在自己兄長麵前的小兄弟,這麼多年他也讀了不少道家方麵的書,對於神仙之說深信不疑。“神仙哪有那麼好做,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嗎?”王烈哭笑不得說道,心裡雖然震驚過了這麼多年,但是還是先跟柳複生說道:“我還是**凡胎一個,我的武功對於保持樣貌有些功效,你這多年要是堅持練習我傳你的武功,也應該會有效果才對。”“早放下了。”柳複生不好意思地說道:“成親之後有些荒誕,就做了富家翁,閒時看看書,武功是很久不練了。”王烈也不置可否,柳複生本來就不能算是江湖中人,他有他的生活,現在這樣也不錯,他先把剛剛聽到過了這麼多年的震驚放下,問道:“對了,我那徒兒如今應該也長大成人了,他在哪裡,我這做師傅的不合格,這麼多年都沒有教導過他,如今改彌補一下了。”“裳兒的資質比我當年好太多了。”說起兒子,柳複生一臉驕傲,道:“可惜他如今到進城趕考去了,不然王大哥你一定會喜歡他的。”“趕考去了?那可真是遺憾了。”王烈說道:“複生啊,我沒想到這麼一走會過去這麼多年,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跟我說說吧,唐海他們你都有聯係嗎?他們如今的情況如何?”雖然柳複生不是江湖中人,但是王烈這麼多年不與中原接觸,那方麵的消息都要了解一些,柳複生也算是一方豪族,知道的事情不會少。“我們一直都有通信,他們要是知道王大哥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柳複生說道,雖然他回黃家之後有了另外一個圈子,但是曾經的那幾個朋友是他一生最珍惜的東西,不管是唐海還是薛家姐妹,他都保持通信,況且他師父符元收了薛冰她們的弟弟為徒,柳複生又豈能不關注自己師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