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到人群最前方的王烈和李素寧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神裡的奇怪之色，王烈搖搖頭，示意李素寧先不要說話，還好圍觀的人足夠多，他們倆淹沒在人群中，場中的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隻見場中間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手拿一個銅鑼正在當當當地敲著，他身材有些瘦弱，穿著一身青袍，像一個小秀才多過跑江湖的，不過從他嘴裡流利地說出的那些套話卻沒有一絲不自然，在他身後，一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小，麵相敦厚的少年正在伸手伸腳地活動筋骨準備開練。“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廢話不多話，大家且看我兄弟的手段！”敲響銅鑼的少年拱手朝四麵做一個揖，高聲說道。朝著身後的少年使個眼色。敦厚少年會意，同樣拱手朝四麵作個揖，一聲清喝，開始打起拳來，隻見他一招一式甚是規矩，拳腳之間虎虎生風，顯然練習很是得法，但是圍觀的人懂功夫的沒有幾個，大都是看熱鬨的民眾，這對他們來講還不如雜耍好看。敦厚少年一套拳打下來，隻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那瘦弱少年拿著銅鑼轉了一圈才收到幾個銅錢，王烈在他開始收錢的時候就後撤了兩步，躲回到人群之中，他還想再多看一會兒，不想這麼快暴露。“大家看得不過癮啊，不過不要緊，剛剛這隻是熱身！”少年顛了顛手中的幾個銅板，毫不氣餒地說道：“接下來給大家表演個精彩的，胸口碎大石！”那剛剛表演了一套拳的敦厚少年已經脫掉上衣躺在一個條凳上，一身肌肉甚是有型。瘦弱少年放下銅鑼，活動了一下手腳，哼哈一聲抱起一塊半人高的石板放到敦厚少年的胸前，他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放下石板的動作異常輕，大家都知道搬起重物放下的時候是最考驗力氣的，他放下石板，隨手拎起旁邊放著的一個大錘，道：“大家看好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石板和鐵錘，我兄弟可是用生命在表演，大家如果看得好了，還請慷慨解囊，幫幫我們兄弟！”他說完，嘿呦一聲，掄圓了大錘，咣當一聲響，錘頭落在石板上，哢嚓，敦厚少年身下的條凳四分五裂，他一下子躺在地上，胸口的石板確是安然無恙。敦厚少年的臉色都被震得白了一些。李素寧捂住小嘴，險些驚呼出來，王烈笑著搖搖頭，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剛剛是那敦厚少年背部發力震碎了條凳，那一錘頭看著力氣不小，落到石板上的力氣恐怕也就是能敲死一隻蚊子。圍觀的群眾發出驚呼聲，瘦弱少年卻是絲毫不理會，繼續掄起大錘又朝著石板砸去，哢嚓，連續打了四五下，那塊半人高的石板才四分五裂碎掉。敦厚少年一躍而起，拍拍身上的碎石屑，朝著觀眾拱拱手，瘦弱少年哈哈一笑，扔掉錘頭撿起銅鑼，笑嗬嗬地朝著喝彩的觀眾伸出銅鑼，有人放下銅錢或者碎銀子，不管多少，他都笑嗬嗬地道謝。“小夥子，表演的不錯！”一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頭發剃光了一半的大漢隨手扔下一塊碎銀子說道：“要是碎大石的人變成你，我就再打賞你們五兩銀子！”這大漢看著倒是財大氣粗的樣子。王烈臉色有些不好看，賣藝他覺得沒什麼不好，但是也不是被人當猴耍的，那瘦弱少年的臉色也變了，不過好像猶豫了片刻，咬牙說道：“既然這位大叔想看，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不過銀子得先給！”那大漢哈哈一笑，扔出一錠銀子，瘦弱少年隨手接住，塞進懷裡，來到場中，和那敦厚少年低聲商量著什麼，敦厚少年的臉上露出焦急之色，連連搖頭，瘦弱少年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敦厚少年臉色難看地點點頭。瘦弱少年拿過一條新的凳子，也不脫衣服，仰身躺了下來。敦厚少年瞪了那大漢一眼，咬牙搬起一塊石板，也輕輕地放在瘦弱少年的胸口。“師兄！”李素寧拉拉王烈的衣袖，低聲叫道，她看得出那敦厚少年有橫練功夫在身，這瘦弱少年可沒有。“不用擔心。”王烈搖搖頭道，他拇指扣住中指，就在那敦厚少年眼圈發紅地掄起大錘的時候，王烈指頭連彈，兩道指風發出，一道在錘子落到石板上之前擊中石板，一道卻是擊中敦厚少年肘部麻穴，敦厚少年直覺手臂一麻，頓了一下錘子才不受控製地落在石板上，沒有他手臂加力，不過是錘子本身的質量，高度又不高，所以並沒有多大的力度，他正懊惱自己的失手，周圍卻響起了歡呼聲。低頭一看，石板已經分成了好幾塊，以王烈的功力，想要擊碎一塊石板不傷到瘦弱少年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瘦弱少年也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行啊，力度掌握地太好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下次就你來掄錘子了！”敦厚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瘦弱少年已經拿起銅鑼開始收錢。那大漢看得哈哈大笑，又扔下一錠銀子才轉身離去，他不知道這錠銀子救了他一命，王烈隔空一指點在他身上，本來想要了他的命，但是看他後來又多給了一錠銀子，隨改變指力，讓他拉幾天肚子就完了。圍觀的群眾漸漸散去，兩個少年一邊收拾攤子一邊數著剛剛的收獲，臉上不見喜悅，隻有一點點的放心“啪啪啪——”鼓掌聲響起，王烈逆著人群走了出來，拍著手笑道：“表演得不錯，幾年不見，你們兩個也長大了，阿毛，大柱，你們兩個怎麼會跑到興慶府這地方來了？”這兩個少年赫然是當年王烈受傷時在黃龍縣遇到的兩個少年，他當年還傳過兩人一套太祖長拳。“王大哥！”兩個少年的身子本來一下繃緊，回頭看到王烈，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畢竟這幾年王烈的相貌並沒有多大變化，身子放鬆下來，驚喜地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問了一樣的問題。王烈自然看到了他們的反應，想來兩人的江湖生活並不是那麼平靜，“我在這裡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們倆。怎麼會淪落到賣藝的地步了？”“說來話長！”阿毛柳複生歎了口氣說道，江湖的口氣學了個十足。“少跟我廢話，”王烈打斷他道：“說實話，遇到什麼問題了？”“真的是說來話長。”阿毛抱屈道：“王大哥你跟我們來，到了你就清楚了。”他扔下那些家夥什，拉起王烈就要走，這時才看到王烈身後跟著一個白衣姑娘，那姑娘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美眸。“隻是我師妹，當年你們也見過的。”王烈看到他有些發呆的眼神，打斷他說道。“王大哥跟我們來吧，遇到你太好了，我們兩個都快不知道怎麼辦了。”張大柱推了一把柳複生，急切地說道。“走，瞧瞧去，你們兩個還真遇到事了啊。”王烈笑著說道，他還真是沒太在意，兩個小家夥遇到的事對他來說還真不一定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