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三人齊聚(1 / 1)

夢回大明春 王梓鈞 1214 字 1個月前

會試榜下。“鄒兄,金兄,張兄,”常倫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路強行擠到三人麵前,抱拳問道,“今日怎不見若虛露麵?”鄒木算了算時間,苦笑道:“此刻大約還在客店享用早餐,可能等人少之後他就來看榜了。”“哈哈哈哈,若虛真奇人也!”常倫豪邁大笑,說道:“我在城中亦聞‘白衣飛將王二郎’之名,可惜前幾日內外戒嚴,沒法出城與之再見一麵。”鄒木抱拳道:“剛才在榜上看到明卿兄之名,恭喜中試!”“僥幸而已。”常倫連忙還禮,他今次會試考了第四十一名。金罍也在旁邊跟南京故友敘舊,同船北上的士子當中,餘寬考了第一百八十五名,林文俊考了第一百二十九名。跟金罍八字犯衝、見麵就吵架的張翀,這次考了第五十名。並且,張翀的族兄張翐(zhi),也考了第三百三十名,兄弟二人同科中試,殊為難得。當然,名落孫山者更多。金罍此刻高興異常,哪顧得上安慰旁人?隻與中試故友互相道賀,全然冷落了未中試者,這些落榜監生回到南京,肯定要到處說金罍壞話。放榜結束,大量落第舉人黯然離去,貢院大街頓時通暢了許多。宋靈兒與黃峨、黃嶠聊完王淵,又開始聊會元和亞元。宋靈兒笑道:“考第一名的鄒守益是個書呆子,我跟老師在江西就碰到他。這人就連坐公車的時候,都一路上捧著書看,也不怕把腦袋搞暈。”古代路況十分不好,便是寬闊官道,也肯定有坑有包、崎嶇不平。再加上馬車糟糕的減震係統,坐車趕路往往被抖得七葷八素,而鄒守益居然能坐在車上看書,他的大腦可能自帶減震器吧。黃峨自小就特彆崇拜才子,聽宋靈兒這麼一說,她反而對鄒守益更感興趣:“千裡車船苦讀,必定心誌堅毅,可惜不能一睹風采。”“這種人腦子都讀傻了,便是作官亦屬迂腐之輩,”黃嶠在旁邊說著酸話,捧楊踩鄒道,“亞元楊慎才是真正的飽學之士,滿腹經綸不在話下,詩詞歌賦也是樣樣精通。”黃峨認為大哥言辭欠妥,提醒道:“俱為士子,兄長不應妄加貶損。”“那我不多說了。”黃嶠一臉譏笑,其實他是在冒酸水,有些嫉妒鄒守益和王淵年紀輕輕就中試。至於楊慎,那是黃嶠的朋友,兩家父輩關係非常好,黃嶠與楊慎也是同鄉兼國子監同學。如此種種,黃嶠自然要幫著朋友楊慎說話,順便貶低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鄒守益和王淵。宋靈兒突然感覺這位黃大哥人品不行,她說鄒守益是書呆子屬於戲言,其中還帶著尊敬佩服的意思,畢竟坐馬車堅持讀書太難了。而黃嶠,則是直接質疑鄒守益的才能,兩人言語有著本質區彆。眼見宋靈兒臉色不悅,黃峨連忙轉移話題:“大哥,宋姐姐,既已看榜完畢,我們也該歸家了吧。”“等等!”宋靈兒突然看到鄒木,正與其他士子一起朝這邊走來。她拍馬跑去喊道:“鄒木頭,怎麼不見王淵?”“宋小姐,你怎麼也在京城?”鄒木驚訝道。宋靈兒說:“我隨先生進京赴任。”鄒木喜道:“先生也在北京?”宋靈兒笑著說:“先生不但在北京,還當了同考官。你治的也是《禮記》,先生還批閱過你的卷子呢。”“慚愧!”鄒木感覺沒臉見人,自己這次考會試,居然被授業恩師親手刷下去了。宋靈兒又問道:“王淵呢?”鄒木說:“若虛兄在城外客棧,我等正欲出城報之喜訊。”“那就一起去,”宋靈兒回馬來到車前,“黃妹妹,我要出城找王二郎,你去嗎?”黃峨雖然很想親自見識《臨江仙》的作者,但女兒家自有矜持,她搖頭道:“不去了,怕是不太方便。”“那我走了啊。”宋靈兒說完便去跟鄒木彙合。而常倫等人,則被宋靈兒搞迷糊了,他們哪見過當街縱馬的少女?宋靈兒此刻一身漢家女子打扮,除了還帶著貴陽口音,根本看不出是土司家的千金。常倫驚訝道:“我從小長在北方邊地,除了蒙古人之外,還未見過如此豪放少女。貴州女子都是這般不拘禮儀嗎?”金罍插話道:“我在雲南倒是見過。”鄒木笑著解釋:“這位宋靈兒小姐,是貴州宋宣慰使的獨生女,自小就弓馬嫻熟,豪氣不輸男兒。”常倫就喜歡這種豪爽性格,當即讚道:“真乃奇女子也。”鄒木連忙提醒:“宋小姐跟若虛兄是青梅竹馬。”“原來如此。”眾皆恍然。等宋靈兒回來,一行人結伴出城,結果在城門口碰到王淵。“王二!”王淵還沒來得及說話,宋靈兒突然大喊。“你怎麼在京城?”王淵驚喜不已。“哈哈,沒想到吧!”宋靈兒俏皮笑道。常倫抱拳道:“恭喜若虛兄,今科高中禮經魁,會試第三!”“我是第三名?”王淵稍微有些驚訝,他覺得自己能考前三百名就不錯了。金罍說:“沒錯,就是第三名。等到會試程墨刊印,定要拜讀一番若虛兄之大作。”王淵說:“諸位稍待,我去確認一下。”這就好像買彩票中了五百萬,旁人說得再言之鑿鑿,自己都必須親眼對比號碼才能放心。王淵騎馬奔向貢院大街,周衝和宋靈兒連忙跟上。其他士子則一路談笑,等耍夠了再一起去喝酒,慶祝的慶祝,澆愁的澆愁。“喂,你是王淵的跟班嗎?”宋靈兒問周衝。周衝答道:“我是二哥的家仆。”宋靈兒立即把他當自己人,掏出一塊碎銀子扔過去:“接著,這是見麵禮。”“多謝姐姐。”周衝的小嘴兒很甜。此刻士子們已經散得差不多,王淵輕輕鬆鬆來到榜下,果然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第三。鄒守益身邊連個書童都沒有,此刻同樣望著榜單。而楊慎也坐著馬車前來,他早就得到名次消息,但跟王淵一樣,必須親自看榜確定真假。楊慎見王淵、鄒守益皆士子打扮,出於禮貌抱拳作揖,隨即視線便轉移到會試榜上。有一種說法是,三年前楊慎已中狀元,由於兩位主考失誤,將燭花落在楊慎卷上,導致楊慎意外落榜——這多半是扯淡,但也並非憑空編造。正德三年的會試朱卷,因為意外失火,被燒毀五十多箱。楊慎的卷子很可能也在其中,會試卷一燒,連參加殿試的資格都沒有,哪有什麼被主考列為殿試案首的奇談。隻能說他怪倒黴的,以其實力肯定中試,結果在關鍵時候一把火燒沒了。“哈哈,二哥果然考第三!”周衝大笑,感覺自己的家仆前途一片光明,或許他今後能成為大明首輔的管家呢。楊慎聞言笑了笑,對王淵抱拳說:“原來閣下便是貴州王二郎,失敬!”王淵回禮道:“不知朋友尊姓大名?”楊慎說:“四川士子楊慎。”王淵瞧了瞧榜單,複問鄒守益:“敢問朋友大名。”鄒守益抱拳說:“江西儒士鄒守益啊。”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覺有趣,隨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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