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王見王(1 / 1)

醉枕江山 月關 1647 字 1個月前

房間裡,楊帆試著想要坐起來,終覺有些乏力,不禁苦笑搖頭道:“真是好漢也怕病來磨啊,古姑娘,請你扶我一下。”“哦!”古竹婷趕緊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楊帆攙起,再把厚厚的靠枕墊在他的背後,一看他目光所及,馬上會意地從桌上拿起水杯,看著楊帆喝水,她的心裡甜甜的。“古姑娘……”“嗯!”楊帆沉默了一下,忽地啞然失笑,道:“這麼叫,似乎太生份了,我以後就叫你小婷好不好?”古竹婷紅著臉蛋,盯著自己的腳尖忸怩道:“小時候,爹娘才這麼叫我……”楊帆撓撓頭道:“這麼叫不合適嗎?那……那我叫你竹婷可好?”“不不不,小婷挺好,就叫小婷好了。”古竹婷在楊帆麵前有兩塊最大的心病,一個是她卑微的身份。一個跑江湖的女子,不太容易被正統人家所接受,更何況她原本還是最卑微的奴籍,連個良民百姓都算不上。另一個,就是她比楊帆歲數大。如今這時代雖然正是女皇當權,可真正能與男人坐而論道的也隻是極少數身份高貴大權在握的女人,整個天下依舊是森嚴的男尊女卑製度。這些東西體現在政治上,比如內廷之外,再無女官。體現在法律上,比如妻毆夫徒一年,夫毆妻減凡人二等。高低貴賤,一目了然。體現在生活上,那點點滴滴中尊卑貴賤的規矩就更多了。比如妻子絕不可以走在丈夫的前麵,甚至不可以並肩而行;比如睡覺男人要睡在榻裡,女人絕不可以從他身上翻過去,如確需經過。隻能從腳邊爬過;比如男人很少會找比他個頭高的女人做妻子,哪怕這個女人再美;還有就是女人比男人歲數大,在這個時代,這都是極大的忌諱。“小婷”,這個稱呼,讓她在心理上覺得比對方小一點兒,而且……讓她心裡暖洋洋的,有種被人寵著的感覺。“寵著……”,從她四歲開始練習武功開始,何曾再有機會被人寵過。楊帆道:“成。那就叫你小婷!小婷,你同意,那咱們的事就這麼定了,不過我考慮,暫時先不要談婚論嫁。總要給家裡人一個適應的時間,另外……小蠻和阿奴那裡我還沒有打招呼。再就是朝堂上近來多事……”楊帆說到這裡。忽然想到朝廷遷都的密聞,不禁輕輕皺了皺眉。他不認為這麼大的事情會是隱宗促成,但是這件事如果成真,客觀上會幫隱宗的忙,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古竹婷垂眉斂目,楊帆說一句。她便應一句,溫婉柔順的不像話。她是個很傳統的女人,隋唐以來漸漸侵襲中原的胡風,吹得進九重宮闕的皇宮大內。卻吹不進以傳統自傲的世家豪門。崔家人從不穿胡服,崔家的女子不許沒有規矩地拋頭露麵,崔家偌大府邸連一具胡氏家具都沒有,既便她是十步殺一人的女中豪傑,可是對自己的男人也必須絕對服從,這個理念是深深銘刻在她骨子裡的。在得到楊帆承諾之後,古竹婷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即便她有通天徹地之能,而他手無縛雞之力,古竹婷對楊帆也生不起一絲抗拒。禮法是一股無形但無比強大的力量,由於她的特殊身份,這種尊卑觀念於她而言尤為強烈。楊帆見她這麼聽話,反而有些不安了,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多想,我作出的承諾就一定會做到。隻是有些事總要有所準備。”古竹婷被他握住小手,登時身子酥了,心也化了,楊帆不管要她做什麼,都是隻有順從,哪裡還能說出半個不字,再加上楊帆初次這般溫柔地待她,她緊張的話都不敢說,隻是小雞啄米般點頭。楊帆大概是張揚跋扈的女人見多了,小蠻和阿奴雖不跋扈,卻也活潑的很,對古竹婷這種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很不適應,忍不住道:“小婷,你不用這麼怕我。”古竹婷趕緊申辯:“沒啊,我沒怕阿郎。”楊帆無奈地道:“不用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會考慮。”古竹婷趕緊搖頭:“我沒想法啊,阿郎說怎樣,那就怎樣。”“我是說……”“嗯?”一張俏麗的麵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一副“恭聆聖訓”的模樣,楊帆不禁苦笑著以手撫額,古竹婷怯生生地道:“阿郎,奴……奴是不是說錯話了?”楊帆苦笑道:“沒有,我很喜歡啊,嗬嗬……”笑聲未了,三姐兒出現在門口,輕聲稟報:“阿郎,門子傳來消息,說是府前有崔林、沈沐求見,阿郎你看……”“哦?”楊帆思索了一下,道:“請他們進來,到這裡來!”三姐兒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古竹婷不安地道:“阿郎,我……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楊帆看她謹小慎微的樣子很是無奈。雖然一個這樣俊俏可愛,而且擁有一身詭譎莫測的驚人武功的女人對他如此俯首貼耳,很能滿足一個男人的大男人心理,可是以後兩人要朝夕相處的,總是這般,她該多麼辛苦。“也許多接觸接觸,讓她適應了這種新關係就會好些。”想到這裡,楊帆搖搖頭,道:“不,你留在這兒,陪我一起見他們!”青衣小帽的家人引著崔、沈兩人到了前廳,再由老態龍鐘的牛老管事引著他們去後宅,在後宅一處月亮門口,交由三姐兒引著,經修林小徑、假山池水、葡萄藤架,一路行來,到了一處環境雅致的精舍。從這處房舍建製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此宅主臥所在,男女主人日常起居之處。崔林心中的怒意漸漸淡了。楊帆能引他二人來這個地方,應該是真的身有不適,否則大可臥於書房佯作不起,能讓客人登堂入室進入這個地方,就不大可能是裝模作樣了。崔林心中暗暗納罕:“難道楊帆真的病的很重,以致連起身迎客都覺的吃力?”雕花鏤飾的門扉處,俏生生地站著一位身材頎長、舉步優雅的美麗的女子,翠色短襦,紅色方片直裙,一條淺綠絲帶束著細細的小腰。柔軟的衣裳貼著豐隆高翹的臀部,裙子的下擺則是斜弧形的多褶斜裾,仿佛一條燃燒的美人魚。看到崔林和沈沐並肩走來,這條美人魚微微蹲身為禮,輕盈的就像擺了擺她美麗的尾巴。用柔糯的聲音道:“沈公子,崔公子。請!”這般柔美的聲音落在一向喜歡鑒賞美女的沈沐耳中。他的眉毛不由微微一挑。看這女子,姿容嬌美,蛾眉細長,眼波媚麗,瑤鼻兒象牙般精巧白晰,一線紅唇微微地抿著。斜挑起一抹鮮麗的嫵媚,叫人眼前一亮。這女子就是古竹婷了,原本就是極美麗的一個女子,此時剛剛得到了愛郎的承諾。芳心有寄、終身有靠,那神采飛揚起來,真是彆具容光,即便以沈沐和崔林的眼界,早就見多了美女,也不禁多看了她兩眼。三姐兒在門外蹲身站定,由古竹婷引著兩人登堂入室,轉向內間。楊帆如今還比不得王侯,更不及世家底蘊,可畢竟身份地位與往昔大不相同,楊府也有了重門疊戶的森嚴氣派。內部由十二扇屏的八角花鳥屏風與外間隔開,一轉進去,躍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橙色帷帳輕分的酸枝紅木雕花架子床,床邊還有一張同樣質料精雕細琢的梳妝台,梳妝台上置著一架雞心形可翻轉的銅鏡。餘此之外,再無一物,斜照的陽光映得桌麵發出琥珀色的光,珠寶首飾、胭脂水粉都在下麵的抽匣裡麵,沈沐隻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具加了機關的梳妝匣,隻消一按按鈕兒,抽匣就能自動彈出來,是時下最受豪門歡迎的一種妝台。貼著床榻處還有一張高腳幾,上麵有一隻細白瓷的花樽,裡邊插著幾莖花枝。旁邊還有一隻托盤,上邊放著湯碗、藥罐。沈沐和崔林一起望向榻上,楊帆倚著一個厚厚的靠墊,正微笑地望著他們,雖然他的氣色現在已經好多了,可是與正常人畢竟還有差距,崔林和沈沐隻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有意裝病,他的確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楊帆微笑道:“二位快快請坐,楊某有恙在身,不克遠迎,恕罪!”崔林訝然道:“前幾日來訪時,楊兄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就病了?”楊帆搖頭苦笑道:“生老病死,向來都是不由人的,因何生病,我又哪裡說的清楚。”古竹婷聽了俏臉卻是一紅,心虛地給二人搬過錦墩,讓他們坐了,又側著身子,在不阻擋楊帆視線的同時,用一雙纖纖玉手,麻利地把稍稍散下的帷帳又束緊了些,然後便俏生生地退到床頭處,像個低眉順眼的小妻子似的,卻並沒有退出去。沈沐略顯意外地瞟了她一眼,隨即便露出一絲了然,這才目注楊帆,微笑道:“我與二郎一彆,迄今該有三載了吧?記得那時二郎還是羽林衛中一郎將。不想闊彆三年,二郎竟有這般翻天覆地的大變化。為兄在新羅也聽說了二郎做下的轟轟烈烈的許多大事。以一己之力鬥垮禦史台那班酷吏、安撫南疆六道諸蠻、奇襲契丹老剿,平定河北之亂,操縱官吏大選,智護廬陵回京,如今又攪得關內道一片腥風血雨。嗬嗬,再聯想起此前二郎巧妙離間吐蕃王相、智退突厥十萬大軍,如此種種,令人撫掌讚歎。如今,二郎在朝,那是官至四品的忠武大將軍,在野,又成了我繼嗣堂顯宗宗主,真是可喜可賀!”p:本月最後一天,誠求月票、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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