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如此師徒(1 / 1)

醉枕江山 月關 1672 字 1個月前

周禦史望眼欲穿,正焦灼不安的當口,衙門口一陣人喊馬嘶,一群騎馬的和尚疾馳至府前,紛紛跳下馬來,大模大樣就往裡闖。守門的衙差連忙上前攔阻,弘一當頭就是一鞭子,喝罵道:“右衛輔國大將軍、鄂國公、護國白馬寺方丈懷義大師奉旨辦事,誰敢攔阻!”那衙差一聽來的是京師第一號混人,不由嚇了一跳,哪裡還敢攔他,挨了一鞭子也不敢吭聲,急忙退到一邊。“右衛輔國大將軍、鄂國公、護國白馬寺方丈懷義大師到……”大堂外忽地一聲高喊,堂上一陣騷動,周矩精神一振,便欲喝令薛懷義上堂,他剛把驚堂木拿起來還沒拍下去,就見薛懷義手提馬鞭大踏步走上堂來,臉膛紅撲撲的,看來喝了不少酒。薛懷義袒胸露腹,大步上堂,睥睨四顧一番,冷哼一聲,就向大堂前書吏所在的書案走去。公案旁邊擺著一張卷耳長幾,幾上放著文房四寶,一個書吏正在幾案後跪坐著,一見薛懷義提著馬鞭向他大步走來,二目圓睜忒也嚇人,趕緊丟下毛筆逃到了一邊。薛懷義用馬鞭一掃,把那筆墨紙硯都掃到地上,弘六趕緊上前用袖子在桌子上蹭了蹭。薛懷義大馬金刀地坐定,粗聲大氣地道:“聖人叫灑家來見你,聽你問話,灑家如今已經來了,你還不升堂?”“呃?你……”周矩額頭青筋亂跳,仔細想了想,又強行壓下了這口氣,薛懷義雖然囂張,現在不妨由他去,誰讓他現在還頂著大將軍和國公爺的大帽子呢,待案子問完,再治他的罪也不遲。想到這裡,周矩扭頭不去看他,隻把驚堂木一拍。喝道:“升堂!”“威~~~武~~~~”兩班衙役高喝堂威。薛懷義打個哈欠,乾脆懶洋洋躺下,屈肘為枕,墊著腦袋,擺了個睡羅漢的姿勢,弘一弘六帶著一班師兄弟亂哄哄地站到了他身後,一時間堂上好象出現了兩位主審、兩撥衙差。周矩怒視著薛懷義。森然道:“薛懷義,本官查你僭越祠堂職權,擅自為人剃度,可有此事?”薛懷義打了個哈欠,把馬鞭搖了搖,弘六會意。連忙踏前一步,挺胸答道:“屬實!”那書吏的桌子被薛懷義搶了,一時也來不及再去搬張桌子來,錄不了口供,站在旁邊,滿臉窘然。周矩道:“你在這裡記!”那書吏連忙答應一聲,站在周矩側邊,扯過一張紙來。拿過周矩的毛筆。潤了潤墨,記下了這句話。周矩又問:“薛懷義。本官問你,你僭越職權,擅自收了許多徒弟,縱容他們逃漏稅賦徭役,可有此事?”這一次,薛懷義連鞭子都懶得搖了,還是弘六很光棍地答道:“不錯!我師父向來疼愛弟子。”周矩再問:“薛懷義,你容留許多弟子,整日不講經念佛,專事演武打鬥,可有此事!”薛懷義呼嚕聲大作,弘六撇嘴道:“廢話!我師父一身本事就在這上麵,不演武打鬥較量拳腳還作什麼,念經這事兒連我師父自己都不會,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周矩把驚堂木重重一拍,厲喝道:“大膽薛懷義,你僭越職權,擅自剃度,縱容逃稅,不守清規,樁樁大惡,你可知罪?”薛懷義被他一驚堂木拍醒了,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向身邊的弘一問道:“審完了?”弘一連忙哈腰道:“是,已經審完了。”薛懷義起身道:“既然審完了,那咱們這就走吧,灑家和弘一去‘金釵醉’,弘六,你去接了十七,便來赴宴。”師徒三人商量完了,轉身就往堂下走,周矩又驚又怒,厲喝道:“薛懷義,你往哪裡去?”薛懷義轉過身來,乜著他道:“灑家吃酒去,怎麼?”周矩氣的臉都白了,指著薛懷義,顫抖道:“你……你敢如此藐視公堂,本官……”“呸!”薛懷義一口痰飛出來,吐到他的公案上,惡心得周矩趕緊一躲,舉袖把臉遮住一半。薛懷義瞪起眼睛道:“聖人讓灑家來聽憑你審問,你現在審也審了,問也問了,灑家對聖人也就算是有交待了,你還待怎樣?”眾徒弟一起呸了周矩一口,隨著薛懷義大模大樣往外就走,周矩氣得喉中咯咯直響,一張臉紅中發青,兩眼直冒金星,等他緩過一口氣兒來,薛懷義早已不知去向。便在此時,有人從後堂繞了出來,探頭一瞧,堂上空空,便現出身形,對周矩笑道:“周兄既未問案,一人在此作甚,這個架勢是要做什麼?”周矩剛剛緩過氣兒來,一見來人,乃是禦史左台的徐有功。禦史左台現在人已經不多了,徐有功算是其中一個,而且他雖身在左台,卻專門跟來俊臣一夥人對著乾,所以和右台一班禦史很合得來。周矩和他就是極談得來的朋友。周矩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情緒平靜下來,問道:“徐兄怎麼來了?”徐有功沒有發現他的神色有異,一聽他問,欣然笑道:“吏部楊郎中今日回京,他與你我乃是同道中人,這趟南疆之行,他鏟奸除惡,大展威風,左台一班奸邪都是葬送在他的手裡,大快人心。所以,我想邀徐兄同去迎一迎他。”周矩問道:“吏部楊郎中?就是白馬寺主的那個徒弟?”徐有功笑道:“正是!”周矩勃然大怒道:“不去!打死都不去!這對師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師傅,周矩把楊帆這個徒弟也恨上了,他恨恨地一甩袖子,推案而去,把徐有功愣在當地,一臉茫然……※※※※※※※※※※※※※※※※※※※※※※※※※楊帆到了京城,來迎接的官員居然很多,像禦史胡元禮、徐有功等人,這都是並肩作戰打下的交情。孫宇軒、嚴瀟君等人,這都是刑部交結的同僚。至於陳東、袁寒等人。則是他的親信下屬了。另外像馬橋、楚狂歌等人都是軍隊中的好友,人數尤多,還在前來相迎的文官人數之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官員,都是打過交道但是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的,可是也不介意來迎上一迎結份交情,哪怕楊帆沒有榮升天官郎中並實際掌握著天官侍郎的職權。也是刑部的實權人物嘛。至於弘六,因為禦史台裡耽擱了時間,終究遲了一步,等他趕去時,楊帆已經進了城,弘六隻得再往宮城追去。眾人接了楊帆和高公公。浩浩蕩蕩回了洛陽城,各自約下宴請之期,紛紛散去。真正想見楊帆的人資格都太高,不可能親自出迎,但是楊帆回來,肯定得先見他們,不可能先與狐朋狗友去飲酒作樂。楊帆隨著高公公先進宮見駕,今日皇帝不上朝。正在麗春台待著。麗春台現在是張氏兄弟常在的地方。武則天把這裡當成了她最寵的妃子的所在,隻要沒有處理政務。就一定在這裡。見了楊帆,武則天對他南疆之行立下的功勞嘉勉了一番,又把調他去天官府任職的緣由講了講,便讓他退下了。武則天的確覺得楊帆是解決南疆之事的最好人選,至少憑他與南疆各部族首領之間的友好關係,在官員任命上,這些地方部族的首領不會太多刁難。再一個,他與世家不和,一定會嚴格壓製世家子弟的人數。這兩點,都是楊帆已經具備的優勢,不需要武則天囑咐他什麼,他肯定會起到這樣的作用,肯定會這麼去做,如果需要皇帝囑咐,那皇帝也不需要一定是他了,換了誰來,皇帝叮囑一番該如何從事不都行了?楊帆晉見武則天的過程既簡單又順利,本來他也不願在武則天麵前規規矩矩的多待一刻,能早些離開固然好,可是他離開這麼久,很想見見婉兒,偏偏今日無朝,武則天不是在武成殿見他,他沒有機會與婉兒一見。楊帆離開麗春台之後,由一個小內侍陪著往宮外走,三步一回頭,左顧右盼的就是不見婉兒蹤跡,楊帆心想:“莫非我回京的消息婉兒還不知道?不應該啊,這消息應該是先傳到她那裡,才報到皇帝跟前才是。”正想著,前邊一個男裝女子姍姍走來。宮裡人能穿男裝的,隻有內宮各司的女官,為楊帆引路的小內侍一見那位女官,便長揖下去,很客氣地喚道:“符姐姐!”“呀,原來是楊郎中!”那女官正是上官婉兒身邊的符清清,如今宮裡頭最有勢力的就是上官婉兒,二張雖然受寵,可他們關心的是朝廷裡的權力,宮裡的人脈和勢力他們不在乎,而且也實在不方便插手。上官婉兒大權在握,她身邊的親信也就水漲權高,符清清現如今在宮裡就仿佛當初的韋團兒,她所掌管的也基本上就是韋團兒先前所掌管的事情,因此在內宮裡,不但內侍宮娥討好她巴結她,就是許多公主皇妃也對她十分禮遇。她好象才看見楊帆似的,驚喜地迎上來,對楊帆笑道:“聽說楊郎中榮遷天官府了,恭喜恭喜。”楊帆謙笑道:“符姐姐客氣了,這是往上官待製處去麼?”符清清微笑道:“是啊,待製向聖人告了假,後天要回府省親,需三日方回。待製不在,清清就得代勞,此去正是想問問待製有何吩咐!”楊帆笑道:“符姐姐辛苦。”楊帆自然知道符清清是上官婉兒的心腹,一聽就知道她是特意趕來告訴自己消息的。婉兒果然知道他回來了,連幽會都安排好了。為何定在後天?那自然是因為婉兒知道他剛剛回京,哪怕再是思念,也要先給他留出安頓家室和與上司、朋友會唔飲宴的時間。這個可人的小女子,對情郎一往情深,卻從不癡纏,永遠都是那麼識情知趣。p:淩晨,向諸友求月票、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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