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有人自林中來!”天愛奴推開楊帆,急急說道。她腰間還插著劍,剛剛才與公孫姑娘比過,此時一探手,劍亦出鞘。有人來倒也沒什麼,這裡是公孫世家,難免會有哪個家仆下人從旁邊經過,這時親熱雖然不妥,分開也就是了,但是有人自林中來,那就可疑了。這時是夜間,就算不是夜間,公孫府上的下人奴仆也不會放著道路不走而從林間穿越。阿奴方才就是沿著林間小路走過來的,一隻飛鳥也沒有驚動,宿鳥也明白道路旁邊常有人經過,會選擇林中棲息。此刻宿鳥受驚,必是有人自林間潛來,天愛奴在薑公子身邊是個侍女兼保鏢,還常常替他執行殺人任務,對這些事再警覺不過,所以楊帆察覺飛鳥掠池水而過還未察覺有什麼異狀,天愛奴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天愛奴掣劍在手,林中潛行的人見行藏已露,便迅速躍了出來。四個人,高矮胖瘦老中青,年齡身材各有特色,最特彆的是他們手中拿的東西。月色下,當先一個矮胖老者,手裡拿著一根竹竿,好象要來池邊釣魚,竹竿一晃,隱隱有一絲光華在月光下陡然一閃,這竹竿上真的有線,卻不知線頭上有沒有鉤。雖說月華如霜,卻是無法看個清楚。第二個人是個年過中年的婦人,空著兩隻手站在那裡,正好站在楊帆和天愛奴左邊的退路上,雙臂懸垂,不曉得她是打算空手迎敵,還是另有武器沒有取出。第三個人堵住了楊帆和天愛奴的退路,手中持一對魁星筆,虎視眈眈,那對魁星筆是精鋼打造,在月光下非常耀眼。第四個人擋在他們的右側。身材魁偉高大。緊攥著雙拳,同樣沒有持著兵刃。奇門兵刃比較少見,也少有人練,但是一旦練成,必定有獨到之處,所以楊帆隻一看這四個人的架勢,心中便生起一種危險的感覺。“天地四殺?”天愛奴駭然驚呼。那四個人作勢合圍本來就待進攻,聽天愛奴一說,再向天愛奴一看,不由大驚失色:“阿奴姑娘?你還活著……”話猶未了,楊帆已經動了,不管來人是什麼人。擺出這副架勢,明顯就是要殺人,所以他一見四人合圍,就已決定先下手為強,天愛奴驚呼出四人的綽號時,楊帆連對方來自何處都清楚了。楊帆手中無刀也無劍,但他正在池邊,池邊有石凳。楊帆身形一展。便撲向那個身材最高大、看起來也最威風的大漢,身形斜掠的同時。他已抄起石凳,脫手一擲,石凳搶在他之前,呼地一聲咂向那大漢的麵門。楊帆一動,那矮胖老頭立即一振臂,看不見的魚線與魚鉤帶著一股奇異的風聲劃向楊帆斜竄出去的身影,但是天愛奴正在他當麵,一道劍光立即向他劈麵砍下,同時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抖肩、矮身、前撲,腳尖在地上一點,一蓬泥土便向後麵執判官筆的瘦削男子揚去。阿奴在薑公子身邊多年,不但知道這幾個人是什麼人,而且非常熟悉他們的武功,阿奴一身武功很雜,天地四殺這幾個人也都指點過她殺人的技巧。她之所以比劍敗於公孫蘭芷之手卻一直不服氣,正是因為她不隻會用劍,她練的是殺人的功夫,無所不用其極的殺人功夫,如果隻用劍比武,她隻能發揮出五成的戰力。她熟諳四人的武功特點,這時全力出手,又趁著四人滿臉驚愕,手下微微一頓的功夫,立即搶得了先機,不但避過了那位中年婦人自腰間抽出的軟劍,逼得胖老頭兒撤竿回防,還用一蓬泥土逼得清瘦漢子退了一步。清瘦漢子手中兩支判官筆本來一支刺向楊帆大腿,一支戳向阿奴後心,卻因這一蓬泥土被迫後撤,化解了他這一招。“吼!”楊帆撲得又快又急,那魁偉大漢若要閃避勉強還來得及,但是楊帆脫手擲出石凳,搶在他身形之前砸向大漢麵門,大漢就躲不開了,急忙大喝一聲,一雙鐵拳向石凳狠狠砸下。楊帆連百十斤重的石鎖都能玩得隨心所欲,這二十多斤重的石凳全力擲出該有多大的力道,那大漢雙拳狠狠擊中石凳,隻聽“轟”然一聲,石凳四分五裂,碎成了無數石塊。楊帆見他竟以血肉之軀將石凳擊得粉碎,不由大吃一驚,急忙把腰杆一挺,原本想要搗向他胸腹間的雙拳便換了方向,仿佛兩顆天外流星般砸向他的太陽穴。楊帆見這大漢果然威武,不知他有什麼橫練硬功,怕雙拳擊打胸腹破不了他的硬氣功,立即改擊他的太陽穴。血肉之軀總有一些地方是練不到的,比如後腦、太陽穴、雙眼、下陰,內氣無法運行至此為屏障,也沒有肌肉進行物理防護。大漢雙拳奮力砸碎石凳,雙臂都震得酥了,他雙拳上套著的生鐵打製而成的鐵拳套也因這一次撞擊碎裂開來,合著碎石落地,指間血跡斑斑,他已清楚地感覺到,有三根指骨已經斷了。碎石有大有小,激起一蓬石粉,碎石雖然落地,石粉仍如霧飛揚,緊接著兩隻拳頭就穿過粉霧,仿佛兩柄鐵錘,重重地砸在大漢的太陽穴上。大漢又是一聲大吼,雙眼幾乎都被楊帆砸出了眼眶,兩道鮮血從他的鼻孔裡飆出來,複又被楊帆合身一撞,整個人都飛起來,仰麵摔進池塘,“蓬”地濺起一大片水花。天地四殺,甫一交手就死了一個。大漢死不瞑目。深更半夜的,突然有人跑到你家裡來,把你團團圍住,拿刀拿槍的,你總該問一句:“來者何人,意欲何為吧?”可楊帆沒有。他們是為了殺楊帆而來,根本就不想和楊帆廢話,也不想自報身份,他們原想等楊帆驚問來意時便同時動手,可他們既沒想到楊帆身邊那個女人會武功。更沒想到這個會武功的女人是他們以為早就死在華山的天愛奴。在驚訝地發現天愛奴的身份時。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愣了愣,這隻是一刹那的功夫,可是對方的身手比他們隻高不低,這一刹那就足以瓦解他們的合圍優勢,戴鐵拳套的大漢被楊帆一雙肉拳砸裂腦袋,死了!這四個人都是精於殺人的人,片刻的驚訝造成的無措在一閃一退之間就已化解。又見大漢慘死,其他三人都動了真火,立即猛撲上來。天愛奴知道四人之中以那矮胖老者武功最高,尤其是他的漁杆,漁杆本身可作槍化棍,杆上的魚鉤和柔韌的漁線更是飄忽不定。在白天還好些,在這晚上除了他自己根本無人知道武器將自何方襲來,此人將是她和楊帆最大的威脅,所以一步搶得先機,便劍式連綿,隻管逼緊了持漁杆的矮胖老者。隻要被她欺近身來,這老者武器的優勢反而會變成弱勢,所以天愛奴人劍合一。步步緊逼。胖老頭兒連退六步,六道劍光自麵前攸然閃過。第七步還未站定,又是一道劍光刺向咽喉,老頭兒被逼得連憤怒的吼聲都來不及發出,隻得再退。隻因沒想到楊帆身邊有個他們以為早已經身故的天愛奴,四人便失了先機,優勢蕩然無存。天愛奴逼退矮胖老者,那中年婦人和清瘦青年立即合攻楊帆。天愛奴的“死而複生”雖然是個意外,但他們的任務目標是楊帆,殺死楊帆之前自然不會與天愛奴糾纏。楊帆並不忌憚清瘦青年的魁星筆,雖然說一寸短一寸險,這青年手中一對魁星筆穿、點、挑、刺、戳,如同狂風暴雨一般,但是楊帆縱然手中沒有兵器,自信二十招之內也能奪了他的魁星筆,刺穿他的喉嚨。但是旁邊再加上一個中年婦人的軟劍,楊帆就有些應付不來了,那婦人掌中一口劍屈之如鉤、縱之如弦,舞動之間風聲颯颯,如同一條靈蛇。軟劍雖不適合像硬劍一樣砍和刺,卻可以割,輕易就能割斷血管和關節處的韌帶。一口軟劍在那婦人手中就像一條鞭子,不斷地抽向楊帆,一擊不中隻要一抖就能迅速再來一擊,根本不需要掣劍屈肘,動作迅急,防不勝防,楊帆空著雙手可無法應付一柄軟劍再加上兩支判官筆。“有賊啊!”“殺人啦!”那鐵拳大漢的兩聲慘呼把兩個巡夜的家丁給喚來了,兩人隻道公孫府上來了小賊,這要是逮住了小賊,家主少不了一份賞賜,興衝衝地提著燈籠跑來一看,兩夥人殺作一團,刀槍閃亮,氣勢驚人,嚇得兩個家丁扔了燈籠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用比公雞打鳴還要亢奮的聲音淒厲地大叫。“喊什麼喊,那兒有賊?”兩個家丁拿出吃奶的勁兒,剛剛跑出幾步,迎麵就有一個紅衣少女,提著一口比太阿劍還長的大號寶劍跑過來,興奮得就像聽到自家養的小母雞頭一次下蛋後發出稚嫩叫聲的老太太,眉開眼笑、滿麵紅光。公孫蘭芷把天愛奴虐了一陣,等天愛奴氣跑了,公孫大姑娘自鳴得意地又耍了一會劍,正想回去沐浴休息,便聽到楊帆所住的跨院裡傳出一聲驚呼。這跨院與演武場隻一牆之隔,公孫姑娘正考慮要不要跳過來看看,又猶豫這不是淑女作派,忽然又聽一聲慘呼,這下可真的按捺不住了,管她淑不淑女,一個箭步就竄上了牆頭。兩個家丁一見最喜歡舞槍弄棒的大小姐到了,心中大定,連忙回身指點,隻是恐懼一時不能消除,牙齒格格打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公孫蘭芷氣得一把將他們推開,一眼瞧見池畔情形,頓時大喜叫道:“阿奴、二郎,你二人好不講義氣,這樣的好事卻不叫我!”p:誠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