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一抬手製止了他,淡淡地道:“皇家公主,擅闖法司,乾預審案,太不成體統了,你去,不要讓她再胡鬨了!”來俊臣一怔,急忙抬頭看了武則天一眼,卻見她臉上的陰霾頃刻間已不見了蹤影,此刻臉上不慍不火,竟是根本看不出她的喜怒,不禁呆了一呆,這才答應道:“喏!臣……遵旨!”來俊臣起身急急趕往公堂,作出一副剛剛聞訊趕來的姿態,又是推諉自己不曾親自辦理此案不知其中詳情,又是順勢答應一定親自複查楊帆一案,給公主殿下一個交待,好說歹說的總算哄得太平公主讓步了。太平公主也明白,哪怕她當堂就把此案翻過來,也不可能立即把楊帆帶走,楊帆既然是背了這個“謀反”的罪名,就隻能由皇帝親自下旨赦免,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無心再與來俊臣糾纏。來俊臣把太平公主送到大堂口兒,就連稱恕罪,也顧不得再把她送出大門,便匆匆跑回了後堂,來俊臣到了後堂一看,登時呆若木雞:椅上空空,武則天和上官婉兒、武攸宜一行人早就不見了。來俊臣站在那兒,臉上陰晴不定,半晌作聲不得。來子珣追進來,既懊惱又難堪地道:“中丞,這可真是奇哉怪也,太平公主怎麼會突然跑來呢?這個楊帆,怎麼就能請得動她出麵?她的膽子也大,就不怕自己招了嫌疑?薛懷義出麵都不管用。她以為她是公主就了不起麼!”來俊臣慢慢吐出一口濁氣,垂著雙袖,低沉地道:“子珣,大事不妙了……”來子珣吃了一驚,失聲問道:“中丞何出此言?”來俊臣不語,緩緩走到座位前,慢慢坐下去。對來子珣道:“你來,坐下!”來子珣看他臉色,不禁心中惴惴。連忙繞到座位前麵,欠身坐下去,眼巴巴地看著來俊臣道:“中丞。究竟出了什麼事?”來俊臣仰靠在椅背上,閉目冥思半晌,這才輕輕張開眼睛,對來子珣道:“子珣,你我兄弟,本是長安市上兩潑皮,三餐不繼,窮困潦倒。後來,也是一時機遇,為兄蒙陛下賞識。方有今日風光,之後才把你調進京來,送了你一份大好前程……”來子珣連忙起身道:“是!兄弟這富貴前程,都是兄長所賜,子珣一直銘記在心。這一輩子。子珣都跟著兄長乾了,為了兄長,子珣縱肝腦塗地,在所不惜!”來俊臣笑了笑道:“嗬嗬……,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什麼肝腦塗地的,大可不必。不過,你要暫時受些委屈了。”來子珣眨巴眨巴眼睛,茫然道:“受……受什麼委屈?”來俊臣站起來,慢慢走到來子珣身邊,雙手往他肩上一搭,麵麵相對,緊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現在,要麼你我兄弟一起完蛋,縱想回到長安市上做一潑皮亦不可得。要麼,你先背起一切,吃些苦頭,等到風平浪靜,為兄再救你回來,你看如何?”來子珣登時變了臉色,結結巴巴地道:“堂兄,究……究竟出了什麼事?”※※※※※※※※※※※※※※※※※※※※※※※※※※夏日即將過去,但是秋老虎依舊厲害,尤其是在太陽下曬久了。來俊臣免冠跪地,匍匐在武成殿石階之下,太陽正照在他的身上,額頭汗水涔涔。旁邊跪著來子珣,五花大綁,繩索大概是捆的太緊了,再被太陽一曬,臉皮子紅得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