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齊了……在心頭重複著這句話,徐言越發好奇了起來,他能看出周圍的食客全都是人族修士,沒有化形妖靈,卻看不懂這些人為何在裝作假吃假喝。僅僅掃了一眼,憑著他的眼力,甚至看到最遠那桌的一個青年,舉起空空如也的酒杯和對麵之人乾了一杯酒,落杯之際還偷眼望來。屋子裡的人全都很古怪,不過最古怪的還是那個被攆回後院的啞巴少女,與之前走進酒館如今卻蹤跡不見的老者。“報信去了?”徐言猜測著啞巴女孩與那老者的下落,心念一動,袖口中鑽出一隻小猴煉魂,煉魂剛一出現,立刻飛快的侵入後院。裝作等菜的模樣,徐言慵懶的閉起雙眼,鬥笠遮住了大半麵孔,眼皮剛一合攏,右眼中立刻白芒一閃,運轉出仙眉鬼眼,溝通棲木猴煉魂的視覺。天鬼七變所煉化的煉魂,築基修士除非動用特殊的法門,否則根本看不到,幾個呼吸而已,小猴煉魂已經出現在後院的房頂。酒館的後院很大,比起小小的門麵有些不太協調。院中是一座大屋,門窗緊閉,此時那啞巴少女剛剛走到門前。沒用叫門,屋門大開,閃出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聽到女孩頭上的鈴鐺響動,女子當先迎了出來,麵色謹慎地環顧四周,低聲問道:“鈴鐺,出什麼事了?”“芸姨,店裡有外人!”啞巴女孩原來會說話,一句有外人,聽得那名為芸姨的女子臉色一變,一股虛丹境界的威壓隱隱在其身上升騰。“稍安勿躁。”一句蒼老聲中,大屋裡再次走出一人,是位年邁蒼蒼的老人,正是之前走進酒館,卻沒有出現在大廳裡的老者。“費老……”被稱為芸姨的女子剛要開口,立刻被老者揮手擋住,仿佛在忌憚著什麼,隨後,老者的雙眼漸漸泛起一層灰白之色,眼球消失,仿佛瞎了一樣。控製著煉魂小猴的徐言,十分清楚的看到院子裡的三人,煉魂趴伏在房頂,隻要不動,很難被察覺。古怪的酒館,果然藏著一些虛丹高手,徐言是看到啞巴女孩的手語才想探個究竟,因為手語隻有人族才會,妖族不可能去學習手語,更無須手語來交流,即便達不到化形妖靈,不會口吐人言,同類的妖獸一樣有著溝通同伴的能力,或以吼聲,或用氣味,總之妖獸絕對不會用手語這種難學又無用的東西。能以手語作為暗號,說明這處酒館裡的人族修士在刻意避開妖族,隻是不知在圖謀著什麼。以煉魂尋到了酒館後院的虛丹強者,徐言有些微微驚訝,看樣子那座大屋裡應該還有虛丹強者,可是當他看到院子裡的老者那雙浮現白芒的雙眼之際,頓時大驚。“仙眉鬼眼!”徐言的本體險些低喝出聲,若非死死地壓製著聲音,這句話就不是響起在心頭,而是直接吼出來了。“妖靈煉魂!”一句驚呼,在院子裡響起,叫做費老的老者更是神色巨變,死死地盯著半空中的小猴妖靈,站在身邊的女子更是驚訝不已。隨著徐言睜開雙眼,小猴煉魂也被快速收回,沒入袖口。麵前的木桌上已經呈上了酒菜,徐言的目光卻帶著萬般不解,他從沒想過,在天北居然能遇到會天鬼七變的人族修士。天鬼宗的天鬼七變,又怎麼會出現在天北?徐言在疑惑不已,後院裡的人一樣更加狐疑。“費老當真看到了煉魂?”虛丹女子沉聲問道。“的確是煉魂不假,小鈴鐺,店裡的外人是何種模樣?”費老重重地點了點頭,煉魂消失,他也撤去了仙眉鬼眼,轉頭問那女孩。“一個戴著鬥笠的人,有些陰森森的。”女孩如實答道。“鬥笠遮麵,難道是人族修士?”女子的低語中,費老已經大步行去。“如果發生打鬥,你們立即撤走,一刻都不要停留。”說話間,費老的身影走出了大院,來到小酒館的大廳。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徐言的沉吟,那位費老眉目和藹地來到大廳,笑著招呼道:“抱歉了諸位,店家有急事,無法待客,這就要打烊了,這頓飯菜大家夥不用給錢。”一聽酒館要關店,食客們非但沒有抱怨,反而神色各異,急匆匆起身離去,不多時走了個一乾二淨,隻剩下角落裡戴著鬥笠的青年。嘎吱吱,店門被老者關閉,酒館裡頓時顯得壓抑了起來。一道道晦澀的金色流光從酒館的四處牆角湧出,沿著磚塊的縫隙爬上棚頂,眨眼間整座大廳裡猶如被畫出了一道道明暗不同的金線,隨著金光出現的,還有一股奇異的靈氣波動。“金石陣,你這是不打算放客人走了。”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徐言語氣平靜地說道,金石陣是一種法陣,可困虛丹,沒什麼攻擊能力,卻能封閉陣法之內的一切氣息,無論陣中如何打鬥,在外麵聽不到絲毫聲響。“小心駛得萬年船,像我們這種浮萍之流,終日飄蕩在無邊苦海,不小心一些,哪還有命在呢。”老者站在原地,麵對著酒館中唯一的客人,微笑道:“不知客官還想吃點什麼,老夫有夜行之鬼,足足百隻,下得油鍋炸上一炸,味道應該不賴。”“百鬼夜行而已,有話直說吧,拐彎抹角的你也不嫌累。”徐言淡淡一笑,道:“能動用仙眉鬼眼,看來你也是天鬼宗之人。”“天鬼宗?”老者明顯愣了愣,搖頭道:“恕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天鬼宗之說。”“你不是天鬼宗的長老?”徐言眉峰一挑,沉聲質問:“你從何處學來的天鬼七變!”在天北五地城居然遇到了會天鬼七變的虛丹人族,徐言在驚訝之餘,更是升起一絲希望,如果對方是天鬼宗的長老,或許知道如何返回天南,可是對麵的老者卻一臉茫然,明顯沒聽說過天鬼宗。“想要知道我的天鬼七變從何學來,閣下是否先表明身份?若是化形妖靈的手下,說不得,閣下今天彆想離開這座酒家了。”徐言始終安穩的坐在位置上,平靜地說道:“如果想走,這座金石陣還困不住我。”話語剛落,徐言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連法決都沒動,直接憑空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