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金錢宗,徐言算是看清了修行者真正的嘴臉。有人的確心性良善,像聶隱與陳明,也有人心如鋼鐵,比如剛剛被擊殺的趙小蓮,更有人道貌岸然,就像嶽海玉與許滿樓,還有人心懷鬼胎,身邊的薑大就是一位。人心中藏著許多東西,看不透,更摸不著,所以徐言將人心裡的東西,統統歸納為鬼。不同的是,有人壓製著心中惡鬼,有人則肆無忌憚的讓惡鬼顯形。修行界,原來是一處群魔亂舞,萬鬼縱橫之地……清秀的嘴角抿出了不屑的冷笑,徐言已經刻意壓製著心裡的惡鬼了,沒想到在修行界,他找到了可以隨意讓惡鬼肆虐的理由。你不放出心中的惡鬼,就會被彆人吞個一乾二淨!心緒不曾紛亂,卻漸漸改變了起來,變得越來越冷,直至眼前浮現出龐紅月那張充滿記掛的俏臉,徐言才豁然驚醒。一滴冷汗在鬢角滑落。驚覺自己險些入魔的徐言,苦笑著搖了搖頭。修行者也是人,是人就有善惡之分,正派中出現惡人,其實並不算稀奇事。“殺氣很重啊,表弟。”胖胖的薑大背著手說道:“這可不行,你要學會收斂自己的殺意,知道什麼是笑麵虎麼,對你笑嗬嗬滿臉恭敬,然後在背後捅刀子,這樣的人才能活得長久,記住嘍,表哥很少教人,你算撿了個便宜。”“多謝表兄教誨,小弟記下了。”徐言跟變臉似的現出一副傻笑,嘿嘿說道,看得薑大的頭皮都發涼,他發現自己好像多嘴了,對麵這位根本就不用教,此時笑得無比真誠,可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是一頭凶猛的老虎。“咳咳,和我就不必如此了,我又不會害你。”兩人說話間,遠處的天邊出現了一道道劍光,看樣子足有數百道之多,在劍光中還夾雜著一隻隻龐大的飛行法器,正是從宗門的方向而來。“宗門派來援兵了?”薑大自語著說道,徐言則收起山河圖,將嶽海玉的長劍扔給了薑大。雖說是上品法器,但是拿著燙手,這要讓人看出來,豈不是攤上天大的麻煩,嶽海玉早就死了,徐言可不想替薑大背鍋。大批的宗門弟子出現,兩人已經躲不開了,隻好等在原地。不多時,一道劍光從天而降。腳踏飛劍的,是一位中年長老,正是執事堂的陳規。“你們兩個,因何逗留在此,其他人呢。”薑大急忙上前答話:“回稟長老,我們是被蝗災衝散的,逃到了這裡,正準備回宗門報信,這次的蝗災出現了許多蝗蟲妖物,好多同門被咬死了,有的丟了胳膊,有的斷了腿,還有個腦袋都沒了,太慘了……”“行了,本長老知道了。”陳規不想聽對方廢話,問道:“嶽長老與其他真傳弟子在何處,你們在逃亡途中可曾見到其他同門?”“沒見到,我們倆悶頭一直跑到這,頭都沒敢回。”薑大搖著胖腦袋說道。陳規還算沉穩,沒有因為逃兵而責罵兩人,略一沉吟,抬手喚來一隻木舟,吩咐道:“你們兩個不必返回宗門了,跟著隊伍指路就好。”半路被人給攔住,薑大的眼角閃過一絲狠戾,倒也沒說什麼,點頭哈腰地答應下來,和徐言一起被帶著繼續前行。坐上木船,徐言不惜動用左眼掃視了一番周圍的弟子,並沒有發現許滿樓的身影,想必許滿樓留在了宗門,竟沒有跟來。這一次宗門派出的可不是新弟子了,全都是一些陌生的麵孔,即便明知要麵對妖物,一個個仍舊顯得無比穩重,看起來全都是修煉了多年的老弟子,尤其長老的數量居然超過了十位,跟在長老身後禦劍飛行的是真傳弟子,加上乘坐飛行法器的弟子足足有兩三千人。如此規模的修行者,擋下蝗災應該輕而易舉。過不多時,有一位白須長老冷哼了一聲,駕馭著飛劍豁然衝向地麵,隻看到劍光一閃,一隻藏身在山林裡的蝗蟲妖物已經變成了兩半。白須長老衝天而起,其餘幾位虛丹長老此時全都彙聚而來。“蝗蟲妖物居然原地不動,它們在休息,還是等待著什麼?”一位女長老疑惑著說道。“如果大普到處是這種蝗蟲妖物,這次的蝗災必定存在著蹊蹺。”白須長老長眉飄動,沉聲說道。“難不成,有人控製著蝗災?”陳規的目光中現出一絲驚訝。“未必,或許隻是天災而已。”另一位抱著巨劍的長老顯然毫不在意。“先找到嶽長老再說,應該離著不遠了。”陳規說罷,飛向薑大與徐言乘坐的飛行法器,讓兩人指點方向。薑大顯得十分聽話,規規矩矩地帶路,沒過多久,一行人抵達了之前集結的荒山。被嶽海玉派出去探路的弟子早就回來了,其實也沒人敢遠走,看到長老不在,十幾個真傳弟子隻好帶著新弟子等在原地,這時候看到宗門長老帶著大批門人趕來援助,等在荒山的人們頓時歡呼雀躍了起來。救兵來了,他們就不用怕那些蝗蟲妖物了。一眾長老落在荒山,十幾個留守於此的真傳弟子立刻上前拜見。“嶽長老呢?”陳規沒看到嶽海玉,沉聲問道。“嶽長老命我們在周圍查看蝗災的情況,我們回來的時候,長老已經離開了。”回話的是聶隱。“或許嶽長老發現了什麼。”麵對真傳弟子的回稟,長老們不會為難,陳規點了點頭,道:“留下兩人等待嶽長老,其餘的新弟子隨我們一起出發。”數千人的隊伍被長老們分成了十幾路,向著不同的方向飛去,每一路都有一位長老帶隊,這次的蝗災範圍太大,幾千人聚集在一起可找不到蝗災的來源。宗門派遣的援軍近半來自執事堂,剩下的則是玄籙峰,武曲殿與楚皇山的人,靈煙閣並未來人,徐言與薑大跟隨的隊伍則是楚皇山一脈。大普的地域廣闊,即便分成了十幾隊人馬,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將大普轉個遍,其他的隊伍分彆飛往不同的方向,楚皇山的人馬,則刻意的飛向大普的京城。畢竟是皇家一脈,帶隊的楚皇山長老也姓楚,正是數月前趕赴靈水城的那位金袍老者,其他的大城小鎮他不會在意,人家關心的,是京城附近有沒有蝗災出沒。十幾路人馬分開了不到半天,停留在地麵上的蝗蟲紛紛震翅而起。這些沙暴般的蝗蟲好像休息夠了,再一次彙聚成鋪天蓋地的風暴。飛行在蝗蟲的上方,徐言的目力所及之內,滿眼都是沙碩般的蝗蟲,漸漸的,徐言的眉峰開始緩緩蹙起。他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或者說,被所有人漏掉的線索。無論最初遇到的蝗災,還是如今再次飛起來的蝗蟲,前進的方向竟然始終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