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刀的手紋絲不動,徐言的眼底越發清冷了起來。“許家不會知道殺你的凶手是誰。”徐言冷漠萬分地說道:“我會把你的屍骨處理得很好,挑一處無人的山坳,然後挖出大坑,在仔細的埋好,對了,上麵的草皮還要原封不動的放回去,這樣一來,除了打洞的老鼠之外,沒人會知道你許敬之去了什麼地方。”冷漠的話語在雨夜裡顯得更加滲人,聽著徐言的冷語,許敬之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隨後他猛然吼道:“你以為這次對龐家下手,是我一個人的主意麼,徐言!我告訴你,隻要我沒有活著回家,我爺爺一定不會放過龐紅月,我死了,龐紅月就要給我陪葬!”許敬之驚懼的怒吼,讓徐言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許敬之還沒到築基境,不可能煉製出修行者的東西,他的隱身符,必然是家中長輩所賜,而且今天許萬兩家的家主來龐家興師問罪的時間也太過巧合,昨天不來偏偏今天來,許家那位家主一定是打著纏住龐家,好讓許敬之對龐紅月下手的主意。如果許敬之的行蹤許誌卿那個老賊十分清楚,那就麻煩了。徐言不怕許家追殺,可是想起龐紅月的安危,徐言頓時猶豫了起來,許家人的狡詐與狠辣,他算是深有體會,以許誌卿的能力,暗中除掉龐紅月應該不難。如果以龐紅月的命去換許敬之的命,徐言可不認為這筆買賣合算。他的確很想一刀宰了麵前這個禍害,從此遠走他鄉,離開龐家,離開京城,離開正邪兩派的糾葛,也離開那個讓他時刻提防的婢女青雨。然而他走不了,因為龐家的信任,比起最為堅固的枷鎖都要可怕,那份信任,正死死地套在徐言身上,尤其是殺掉許敬之的結果或許會危及到龐紅月的安危,就算徐言逃到了天邊,也無法擺脫這份自責。想起險些被烏婆婆害死的明珠,徐言不由得遲疑了起來。現在還不是殺掉許敬之的時候。不殺,可不代表徐言打算放過對方,既然許萬兩家要廢了他這位天門侯,徐言哪能不先廢掉許敬之呢。徐言在心裡的盤算,許敬之好像看出了幾分,見對方收起了長刀,許敬之忽然笑了起來,心中大定。四大家族的強大,絕非一個太保可以抗衡,單單一個許家,想要徐言的命都會易如反掌,許敬之斷定了徐言不敢殺自己,把嘴裡的血跡一口吐了出去,搽了搽嘴角,嘶啞著說道:“龐黎許萬,你誰也得罪不起,龐紅月的身子,我許敬之要定了!這次失敗,還有下一次,我們來日方長!”許敬之有恃無恐的依仗,是家裡的修行者家主,是許家龐大的勢力,如果徐言敢殺他,許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徐言與龐紅月的性命更會朝不保夕。許敬之能弄死黎家的大少爺,這份狠辣便是繼承了他的爺爺許誌卿,所以他十分肯定自家家主的手段,隻要徐言有所忌憚,那麼將來等他恢複,這份仇他絕對要百倍奉還。正在許敬之含恨著準備起身逃走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句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冷語。“沒有下一次了。”雨幕裡,徐言的嘴角彎起一絲詭譎的弧度,低語著:“為了以絕後患,我幫你根除邪念!”嘭的一把抓起許敬之那隻傷腳,在對方無比驚恐的目光裡,徐言掄起右腿,帶著先天真氣的一腳直接踢在許敬之的要害。比鬼嚎都要淒慘百倍的嚎叫在荒林中響起,許敬之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要害處傳來的劇痛讓他昏厥了過去,流出的鮮血被雨水衝刷得遍地都是,雨夜的荒林猶如修羅之場。徐言這一腳,直接廢掉了許敬之的子孫根,為了龐紅月的安危,他不能殺掉許敬之,卻可以將許家所有的怨恨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徐言廢掉的許家少爺,這樣一來,與龐紅月就再無關聯。被重創的許敬之徹底昏死在荒林間,而徐言則轉身走向吳家客棧。為了彆人的安危,把危險留在自己身上,這種做法對於徐言來說很少見,其實直到現在,徐言也一直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反常。自己為什麼關心起龐紅月的安危?沒道理啊……她是龐家大小姐,家裡還存在著修行者,輪得到自己這種階下囚擔憂?一路暴雨,徐言好不容易將那種古怪的心思壓了下去,當他緩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走進了吳家客棧。客棧裡鼾聲四起,許敬之的毒藥不知能讓這些人昏睡多久,徐言站在大堂裡撇了撇嘴,一步步走向了二樓。聽到腳步聲傳來,卷縮在床角的女孩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龐紅月正在拚命調動真氣衝擊體內的毒力,怎奈這麼長的時間,她仍舊動彈不得,隻是坐了起來而已,想要行動自如,沒有兩三個時辰是彆想了。不知道走來的腳步屬於何人,龐紅月此時心底發沉,當她看到門外出現了人影之際,咬著銀牙勉強抓住了那柄掛在頸間的匕首青鰩匕是她母親唯一的遺物,如果來人是許敬之那個卑劣之輩,龐紅月就算自刎於此,也不會讓對方得到自己清白的身子。嘎吱吱。木門被人輕輕推開,龐紅月的心跳驟然加快,寒光閃閃的匕首已然出鞘,被她抵在了自己的心窩。進來的不是許敬之那個惡徒,而是渾身濕透的少年。看到徐言,龐紅月頓時癱軟在床角,心口劇烈的起伏著,懸起半天的心,終於落了下去。剛才的掙紮,讓女孩披著的外衣滾落,龐紅月忽然俏臉一紅,隨後怒視著走近的徐言。“能動麼?”徐言沒有理睬對方羞憤的目光,皺著眉問了一句。“現在還動不了……”龐紅月勉強說出一句,顯得虛弱不堪,俏臉卻是越來越紅了,她今天算是讓徐言看了個遍。“動不了啊,那太好了。”徐言麵無表情的張開雙手,一把摟住了對方。徐言的舉動嚇得龐紅月眼淚差點沒流出來,想要咬徐言一口,卻銀牙無力,軟綿綿的咬了一小口人家的肩膀,跟撓癢癢似的。就在女孩的眼淚即將滾落的時候,龐紅月忽然發覺徐言在幫她穿上了衣服,人家剛才的姿勢竟是給她在背後係好肚兜的帶子,而後又將外衫幫她披上,扣好扣子,接著就轉身離開了。沒過多久,眨著大眼睛的龐紅月看到徐言又回來了,拎著一壺熱水,想必是剛剛在井裡打的新水,另一隻手還拎著不知從哪裡翻找來的茶葉。衝了一杯熱茶給龐紅月灌了下去,徐言這才坐到床沿上。“這麼點本事還走鏢啊,你還是在家繡花比較好。”徐言給自己也倒了杯熱茶,冷雨中惡鬥了半宿,用熱茶去去寒氣也好。“用不著你管!”龐紅月喝過熱茶,明顯精神了許多,至少能和徐言鬥嘴了。“我不管的話,你今天會是個什麼下場?”徐言撇了撇嘴,一副訓斥的口氣。“誰欺負我,我自己會去報仇雪恨!”女孩明顯氣憤了起來,兩隻大眼睛狠狠地盯著麵前與她同齡的少年,俏臉上遍布著倔強。“倔強的傻丫頭……”徐言嗤笑了一句,道:“等你報仇,人家早就躲進長輩的羽翼之下,你能殺掉許敬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