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冒險者都集中到了沈奕身邊。金剛問沈奕:“又有什麼事了?”沈奕一指血腥紋章:“大家看看這個,上麵還剩多少時間?”金剛低頭看了一下,回答:“九天零十個小時。”沈奕打了個響指:“現在是晚上十點,我們是昨天晚上八點降落,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完成任務,然後可選任務提前八小時開啟,因此正式任務開始時間是今早八點,我說得沒錯吧?”“那又怎麼樣?”大家不明白。“就是說奪下大橋的過程也是計算在任務時間裡的。也就是說我們的可選任務並不是守住大橋十天,而是同時包括了搶奪和堅守大橋兩個過程,這兩個過程加起來一共為十天,至於到底如何分配,那不是都市關心的事,它隻要求在十天後大橋處於我們的全麵控製下就行。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選擇在今天一鼓作氣拿下大橋並堅守十天,也可以選擇打上幾天之後再拿下大橋,我這樣說對嗎?”其他冒險者麵麵相覷,誰也不明白沈奕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次就連金剛也有些迷糊了:“今天拿下大橋和幾天後拿下大橋有什麼區彆嗎?”“有!”沈奕很嚴肅地回答:“而且有很重要的區彆。”他看看大家:“區彆就是越早拿下大橋,我們就越早麵對德國人的援軍和反撲!我想你們都應該明白,給敵人的時間越長,我們守住大橋的壓力就越大。”話音剛落,一發炮彈發出銳利的呼嘯落到沈奕他們的集合點不遠處轟然爆炸。所有人集體趴在地上,洪浪發出大聲的叫喚,指指遠方的彈坑:“看看那個,你認為我們現在的生存壓力很小嗎?”“相比每秒十發炮彈的傾瀉,現在的情況隻是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沈奕大喊著回身,靈火槍對外掃射出一梭子,乾掉一個德國兵。沈奕的意思,簡單而明確。阿納姆大橋一旦被冒險者奪下,德國人必定發動瘋狂反撲搶回大橋。援兵會接連不斷地來到,飛機大炮坦克會輪番轟炸阿納姆,時間拖得越長,反撲大橋的德國兵就越多,難度也就越高。血腥都市的這個可選任務,在表麵上看起來還算輕鬆,但在背後卻隱藏著致命的陷阱。一旦冒險者們在來到大橋後不顧一切發動攻擊,拚著大量的消耗拿下大橋,那麼他們所要麵對的將是德國人整整十天的無儘瘋狂攻擊。相比之下,目前的情況到要好上許多。阿納姆大橋在英國人和德國人的共同控製下,隻要一天不把德國人趕離大橋,德國人就不必急著呼叫援兵。冒險者們麵對的壓力也就不會這麼重。所以這個時間段,其實是冒險者們最輕鬆的時間段。沈奕把這個情況一說,大家也都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對這家夥慎密的思維也均感到佩服。頂著德國人的炮火,金剛大聲問:“那麼你的意思就是我們要把拿下大橋的任務往後麵拖一拖,把這個安全期限拖長一些?”他把安全期限四個字咬得特彆重,很顯然他並不認為現在的局勢屬於安全狀況。但是沈奕很認真的點點頭。“你確定德國人的援軍一定是我們無法承受的嗎?”洪浪大喊,德國人的子彈正在瘋狂噴發,打得他頭都抬不起來。沈奕趴在地上攤開地圖:“你們看,德國人在安恒一帶駐紮重兵,有整整兩個黨衛軍裝甲師,那是希(特)勒的精銳部隊,有大輛的虎式坦克,此外在那一帶還有個機場,有多少架飛機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數目不會太少。目前在阿納姆橋頭的,隻是安恒重兵的一小部分,其他的部隊不是用來圍殲第一空降兵主力,就是用來防守其他各地。其中距離阿納姆最近的一支部隊,最快速度趕到阿納姆大橋隻需要四個小時。而距離最遠的部隊,也隻需要十二個小時就能趕到。他們現在沒有來打我們,是因為他們不需要派出更多的兵力去對付一支小股部隊。可如果大橋被我們拿下,那他們就會急得發瘋……也就是說,從我們正式控製住局勢的那一刻開始,德國人就會知道消息,然後等待我們的將是德國人一波又一波的瘋狂反撲。按照進攻方增兵實力一波比一波強大的原則,最終我們可能麵臨一整個裝甲師數百輛坦克的全麵進攻!我們的可選任務本來就不是搶奪而是防守!”這段話聽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洪浪喃喃著說:“怪不得這次任務竟然還給團隊獎勵,媽的,感情後邊這麼危險,這是一個隱藏陷阱啊。”“沒錯。”金剛也點頭:“我就說這次任務不可能這麼簡單。”血腥都市的這個任務的確是一個陷阱,而且是一個非常靈活的陷阱,它完全考慮到了冒險者的實力因素。假如冒險者的實力強大,那麼他們很可能第一天就拿下大橋,麵對的就是整整十天的反撲力量。假如冒險者的實力不夠強,他們可能要拖上幾天才能拿下大橋,結果就是反撲力量也會稍微減弱。但是如果有人能夠發現這個陷阱,那麼就可以巧妙的控製搶奪大橋的時間,從而降低難度,而都市很顯然是接受這種投機取巧的行為的。或許在血腥都市看來,智慧同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那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搶下大橋比較好?”有冒險者問。“當然是越晚越好,可問題是……”沈奕看了看那位正信心滿腔的弗洛斯特營長,然後無奈道:“他會接受嗎?”是啊,弗羅斯特會接受嗎?在他接到的命令裡,阿納姆大橋不但要拿下,而且是越早拿下越好。因為蒙哥馬利信心十足,堅信他的部隊一定能在短時間內迅速通過德軍重兵把守的區域來到這一帶,從而完成搶渡萊茵河的壯舉。無論弗羅斯特本人是否相信蒙哥馬利,作為一名優秀的軍官,他都隻能無條件的遵守並執行上級的命令。所以無論沈奕說什麼,他都不會接受暫時停止進攻大橋。何況還有血腥都市在暗中影響著一切。這也正是讓沈奕感到無奈的地方,他可以看到問題的所在,但他無法解決問題。因為血腥都市可以允許他取巧,卻不能允許他全部依靠取巧來過關。這下所有人都有些心慌了。一旦今晚拿下大橋,未來的九天裡,他們必定將麵臨德國裝甲師的瘋狂反撲。他們的彈藥補給,能支持這麼長時間嗎?就算他們的武器再先進,可他們中除了沈奕,沒有一個是無限彈藥。就算他們他們有防彈道具,又能擋得了多少波敵人的子彈?就算他們有強化後的能力,在這彈如雨下,炮火紛飛的歲月裡,又能起到什麼大作用?洪浪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總得試試不是?”希冀的眼神看著沈奕,沈奕歎了口氣。他向弗羅斯特走去。很快,沈奕和弗羅斯特發生了激烈的爭辯,沒過多久,沈奕回來,滿臉陰沉。“他拒絕暫停搶奪大橋,也不相信盟軍在十天內不可能趕來的說法,該死的是我還不能告訴他安恒到底有多少德軍,他到現在還以為這一帶的兵力不超過一個步兵團。”“就知道是這樣。”金剛對此一點都不稀奇。“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溫柔問沈奕。沈奕盯著萊茵河南岸的德國人的防禦工事看了好久,才終於說:“拖……儘可能的拖延時間。從現在起,你們不要再使用自己的武器對德軍進攻,把防彈道具都取下,換上防彈衣,受了傷我給他治療,儘量節省些資源。”“能拖多久?”“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沈奕斬釘截鐵地說。接下來的時間,冒險者小隊陷入集體“低迷”期。他們再沒有表現出第一天來到時的那種神勇。不過或許是第一天大家的表現都太出色的緣故,德國兵已經被嚇癱了不少,戰鬥力大減,以至於第2空降營依然處於戰鬥上風階段。每看到英國傘兵向前推進一分,冒險者們心裡就難受一些,恨不得拉著他們的耳朵大叫:“你們不要衝得那麼快,老子們還得陪你們守十天呢。”可這話終究隻能放在心裡轉啊轉,而英國傘兵們的進攻腳步則穩步前行著,每個小時都在往前推進。事實上,說是不立刻拿下大橋,德國人的進攻就不會太猛烈,但真處在戰場上,看著漫天的炮彈飛舞,火光亂竄,整個世界都仿佛地獄一般,你會覺得已經沒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糟了。冒險者們在這種環境下能夠控製住自己就已經不錯,又談什麼控製整個戰鬥的節奏,他們隻能是儘量的出工不出力,拖慢戰鬥勝利的腳步。好在德國人最後的殊死反抗也的確不易對付,在激戰一夜後,終於擋住了第2空降營的進攻。弗羅斯特對此自然大為不滿,但是冒險者們紛紛借口戰鬥疲勞,無力發動特異功能,需要時間休息,弄得弗羅斯特也無奈。成功拖延了一夜,第二天冒險者們繼續消極怠工。這次他們怠工的水準更加離譜,乾脆一個個玩起了生病的把戲,借口比斷更的作者還多。腸痛胃痛腦袋痛的比比皆是,而沈奕則兩手一攤,聲稱這是特異功能發動過多的結果,自己的特異功能隻治傷不治病。弗羅斯特對冒險者們的行為隻能乾瞪眼卻說不出話來,回到報話機前時,再度呼叫起:“需要空中支援!需要空中支援!”對於特種作戰小隊他連提都不願再提了。然而無論冒險者們怎樣拖延,戰鬥勝利的天平卻已經開始向英國傘兵傾斜,再不隨著人們的意誌而轉移。而且冒險者可以不出工,沈奕不能不出力——他不能看著第2空降營士兵們就此死去,該救的人還得救。從感情上說,他們是戰友,從利益上講,他們既是血腥點,也是戰力,能多保存一個都是好的。戰鬥力傷亡的降低,使得第2空降營的戰士作戰越發勇敢,本來就是精英的他們,發揮出的戰鬥力也越發強橫。冒險者們從沒有一刻如現在般痛恨自己的盟友如此強大。戰鬥持續了一天,德國兵潰退如潮,當戰事進行到第三天午時,第2空降營已經徹底控製了整個橋麵,隻是在即將到達橋頭的時候,等候他們的是一個鋼筋水泥澆築而成的碉堡,在那旁邊還有一輛裝甲車。這樣的碉堡原本在大橋北段也有一個,被弗羅斯特用人命把它拿下,但是這一次麵對另一個碉堡,他不想再這麼乾了。他貓著腰跑到沈奕身邊大叫:“我的朋友,看到那個碉堡了嗎?我需要你的那種可以打坦克的武器,幫我把它轟掉!”沈奕回答:“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為什麼?”“因為彈藥不多了,我必須省著點。”沈奕回答。“那有什麼關係?隻要拿下那個碉堡,大橋就歸我們了!然後隻要再掃清對麵的那些殘餘,就隻需要等到主力部隊到來了。”弗羅斯特叫道。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沈奕如此反對拿下大橋,以至於不惜在暗地裡搞那些小動作。他以為自己看不出來嗎?“很遺憾我不這麼想。”沈奕回答。弗羅斯特永遠不會相信,蒙哥馬利的地麵主力部隊自始至終就沒有到達過阿納姆。換句話說,第2空降營永遠不可能等到他們的主力部隊。弗羅斯特很認真地對沈奕說:“我知道你依然希望我暫緩拿下大橋,但是我的朋友,作為一個軍人,執行命令是我們的天職,戰死沙場是我們的榮耀。我們不懼怕敵人的強大,也不懼怕可能到來的死亡。無論擋在我們前路的是怎樣的障礙,我們都將鼓起勇氣粉碎它!”“你知道這兩天,我的士兵死了多少嗎?四十多個。他們本可以不用死這麼多的,如果你和你的夥伴願意真正出手的話。可是他們沒有怨言,因為殺死敵人,或者被敵人殺死,正是我們的職責。”說著弗羅斯特指了指遠方的碉堡:“現在,我可以讓我的人去強衝那個碉堡,我可以肯定我能把它拿下,但是一定會死很多人。你不能阻止我的進攻,但是你可以讓我的戰士少死一些。我期待你的決定。”弗洛斯特的話語,誠摯,認真,堅持。沈奕怔怔地望著弗羅斯特,那一刻他能看到這位中校營長眼中堅定的決心。這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一個愛護士兵,同時也忠於職守的戰士。他終不可能一直這樣拖延下去。想了想,沈奕說:“我和我的夥伴都已經很累了,戰鬥打到現在,大家幾乎都沒休息過,我們需要睡眠。”“拿下那個碉堡,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那之後你想怎麼睡都行。”“我怕到那時候我們就沒時間睡覺了。弗羅斯特,再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我保證一定為你拿下那個碉堡,這是最後條件!”沈奕堅決說:“就一天!”弗羅斯特深深看了沈奕一眼,他終於點頭:“好吧,我同意你的條件。但是明天你一定要和你的夥伴,幫我們把那個碉堡拿下。”成功的有拿到了一天時間,沈奕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沉聲下令:“所有人停火,就地睡覺!”儘管第2空降營的士兵不明所已,為什麼在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放棄進攻,但大家還是遵從了這個命令。沈奕則長吐了一口氣,他也沒想到,自己擁有指揮第2空降營指揮權限後第一個命令竟然會是讓大家睡覺。第四天,清晨。沈奕叫來那個擁有閃躍靴的冒險者,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又叫來幾名空降營士兵,然後指指前方的碉堡,那幾名士兵和冒險者立刻明白。片刻後,幾名空降營士兵從橋的正麵貓著腰過去吸引德軍的注意力,碉堡裡噴出了火舌,德軍僅剩的那輛裝甲車也發出了無情的嘶吼。彈雨灑向毫無遮掩的士兵,幾名士兵反應迅速,同時臥倒,翻滾著身體落回到防禦工事後。與此同時,那名冒險者腳上的閃躍靴技能發動,一下子瞬移到碉堡上方,手中的手提噴火器翻滾出一道火龍向碉堡卷過去,碉堡內傳來德軍士兵驚恐的慘叫聲。同時他拔出一顆手雷塞進了旁邊的裝甲車中,隨著轟的一聲爆炸,裝甲車和碉堡同時啞火。幾名雙手放在腦後的德軍士兵從掩體裡中了出來,第2空降營的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們亂槍掃死。原本應當消耗至少數十條人命才能拿下的最後堡壘,被他們輕易攻克。沈奕對弗羅斯特說:“恭喜你,中校,大橋已經被全麵拿下。”臉上卻全無得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