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進行到拂曉時,第2偵察營順利在大橋上推進了50米距離,占領了整個大橋中段。夜間的戰鬥太過慘烈,雙方都死傷極重。弗羅斯特中校決定暫停攻擊,讓士兵們先休息一會。不過主要目的還是拖延時間,好讓沈奕儘可能的治療傷員。傘兵們停止了進攻,德國人也開始抓緊時間重新構建工事,雙方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期。這一仗下來,即使以冒險者們強化後的體質,也大感吃不消,大部分人都趴在地上努力恢複。沈奕靠在沙包上,一名英國士兵正獻媚地給他上煙。雖然夜間不許點煙,以避免被敵方炮火發現目標,但在阿納姆大橋這方寸之地,就算沒光亮德國人也能找到目標,所以大家也都不在乎了。另外又有幾名士兵,拿著罐頭食品送給沈奕,一個個大拍沈奕的馬屁。看著沈奕悠閒自得的樣子,金剛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媽的,風頭都被這小子搶去了,又是火箭筒又是醫療術,咱們這麼多人全都靠邊站了。”沈奕懶洋洋道:“阿納姆大橋還沒拿下,多想想怎麼完成任務並且活下來才是正經。想這種出風頭的事,你不覺得很沒意義嗎?”沒想到金剛搖頭道:“那到未必。人活一世,追求什麼?不就是圖個名利二字?咱們活得這麼辛苦,享受一下彆人崇拜的眼光,至少能感覺到自己是值得的。不然拚死拚活隻為生存,不得太累?那些大公司裡的小職員,都大把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自殺的,又何況是我們這樣的?所以總要有些東西來滿足我們的需要,至少讓自己有些追求,哪怕這追求並無真正意義……”說到這,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歎息道:“人生在世,本身又有多大意義可言呢?”沈奕沒想到金剛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這個魁梧健壯的大漢,滿腦子裝得卻是細膩心理,真正是令人吃驚。不過他說得也實在有道理,自己一時竟不好反駁。沈奕道:“金剛你說得對,人活著是該有點追求……哪怕是無意義的裝B。”金剛和洪浪同時大笑起來。“那你呢?你追求什麼?在這個血腥都市裡。”問他的是溫柔。想了一會,沈奕搖搖頭道:“在我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完成了我的追求。所以現在,我也沒有太多好追求的。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在這都市中走到最後,打到聖塔,看看有沒有願望任務吧。”“你那完成了的追求就是殺人?”溫柔問。沈奕用怪異的眼神看看溫柔,半天才嘟囔了一句:“洪浪你那張臭嘴,還真是屬喇叭的。”洪浪嘿嘿大笑:“我還沒宣傳你殺了七個,重傷十六個,其中八個重殘的光榮事跡呢。說起來你怎麼都不象個殺人狂。嘿嘿,殺人醫生,這名號不錯。”“閉嘴洪浪!”沈奕憤怒大叫:“你這大喇叭,還有,警告彆他媽叫我醫生,我討厭醫生!在我進來之前我親手宰了一個醫生!”下一刻,聽到洪浪說話的溫柔望著沈奕的眼神已經充滿了驚奇。她捂住自己的小嘴,輕吐櫻唇:“312那件案子原來是你做的?”她突然大笑起來:“我差點被調去參加對你的追捕,我說你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沈奕的眼神漸漸冰冷,他躺在地麵上,望著那漫天星空,耳邊還不時回響著遠方的炮火。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很少再去回憶過去。然而溫柔的那句話,卻一下子將他拉扯進了過往的回憶,眼前是無數影象跳動,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自己殺死的沒有殺死的,數百張臉在他的腦海中構成了一個獨立世界。他想起了黎強。不知道這個家夥現在怎麼樣了。然後他用低啞的聲音回答:“原來你也是W市的,怪不得聽口音感覺挺熟悉。給你們的工作造成很大困擾了吧?我很抱歉。”溫柔大笑起來:“我現在不是警察了,不用擔心我抓你。再說就算我抓了你也沒地方送啊。”“衝你這句話,以後你受傷的時候我免費給你治療一次。”“謝了,不過本大小姐不缺那點血腥點。”溫柔瞪了沈奕一眼。兩個人出奇的都沒再說話,洪浪聽得雲裡霧裡,金剛則多少聽明白了一些:“原來你們進來之前就是官兵和賊的關係,看來沈奕你在地球上的時候還挺轟動的。”沈奕想了想,認真回答:“在警察眼裡……多少算一名人吧,不知名的名人。”溫柔:“能說說到底為什麼做那案子嗎?”洪浪和金剛一起看看沈奕,顯然都想知道答案,沈奕這家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累了,睡吧。”——————————清晨的炮火取代了起床的鬨鐘,沈奕迷糊著醒來,一發炮彈打在他二十米外的地方,炸飛了一個沙包。沙子在空中飛舞著灑落,澆了沈奕一身沙。沈奕呸呸連吐幾口,匍匐著爬到溫柔身邊,大喊:“現在什麼情況?”“各占半壁江山,都想要對方那一半,又怕丟了自己那一半。弗羅斯特營長信心十足,正準備發動全麵搶攻。”溫柔大聲回答。在這炮聲隆隆的世界裡,哪怕貼著耳朵說話都得用喊的。“聽起來還不算太糟。”沈奕笑道:“就這麼維持著吧,挺好。”弗羅斯特中校還在一如既往的呼叫救援:“我需要第一空降師直屬作戰小隊的支援,不,不是轟炸機,我不需要轟炸機,也不需要他媽的大炮,我需要直屬特種作戰小隊!是的,你沒聽錯,那比轟炸機好用!我用我的老二保證,隻要再派二十個特種作戰小隊成員,我就能夠拿下阿納姆大橋,而且你們讓我守多少天我就他媽的守多少天!什麼?沒聽說過?你這蠢貨,找一個能接觸上層機密的過來!”弗羅斯特中校憤怒地掛斷了呼叫器,對著沈奕叫:“知道戰爭中最糟糕的是什麼嗎?!就是在你需要子彈的時候,他們卻給你送來炮彈,當你需要炮彈的時候他們給你送來的卻是繃帶!當我向上麵要求再派一批你們這樣的特種作戰部隊時,那個該死的接線員竟然回答我沒聽說過這樣的部隊存在,反而問我是否需要空軍支援,該死的!”“我們一向很低調!”沈奕聳了聳肩。一發炮彈擦著空降兵們的頭皮飛過,落到橋麵上,砰砰跳了幾下,嚇得所有人抱著腦袋趴了下去。半天沒有反應,一名士兵抬起頭看看,然後罵了起來:“是枚啞彈!”“不能把它留在那裡。”弗羅斯特叫道。一名士兵衝過來準備把炮彈搬走,沈奕臉色大變:“快離開那!”那士兵一楞,原本沒有炸響的啞彈突然轟的一聲爆響,巨大的氣浪席卷了那名空降兵,將他衝上空中。“阿裡亞斯!”弗羅斯特大喊起來。他衝著沈奕叫:“快救救他!”沈奕一個箭步衝過去,那名年輕的士兵已經整個成了血人,口中還不停地吐著鮮血。沈奕扒開他的軍裝,看到至少十多枚彈片插在他胸前,其中一枚在他的肺上射了個大洞。沈奕抬起頭,看著弗羅斯特中校搖搖頭,表示救不活了。“不,我不相信,你一定能救活他的,請你幫幫他!”弗羅斯特叫道。“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沈奕對此也很是無奈。卑鄙之醫療術對殘損性傷害幾乎沒有治療能力,因此他隻能看著這名士兵的生命力緩緩流逝,而無法拯救。“哦,不,他才十六歲,我答應過他的母親,要把他活著帶回家的!”弗羅斯特中校叫了起來。阿裡亞斯是第2空降營最年輕的士兵,聽說他有兩個哥哥,也全部參加了盟軍,但也全部戰死沙場。這次阿裡亞斯出征,他的母親特彆找到第2空降營的弗羅斯特營長,給他跪下請求他保護自己的兒子。弗羅斯特答應了,從那之後他一直讓阿裡亞斯跟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他參加最危險的任務。可現在阿裡亞斯還是受傷了,並且即將死去。戰爭就是如此,你永遠找不到一處安全的角落。所有的士兵一起呆呆地看著阿裡亞斯,露出痛苦的神色。沈奕歎息說:“還是給他找個神父吧,我想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主的聲音。”“不。”弗羅斯特中校搖頭:“上帝已經死了。”沈奕一楞:“你說什麼?”弗羅斯特中校憤怒地回答:“我說上帝死了!”他有些歇斯底裡:“如果上帝還在,他絕不會讓希(特)勒活到現在,不會讓整個世界都卷入痛苦。上帝已經死了,他幫不了我們!唯一能夠幫助我們的隻有我們自己。上帝死了,所以把我們投送到這讓人絕望的環境裡,讓我們孤軍作戰!上帝已經死了!”這絕望的呼喊,讓所有人都閉口不言。沈奕看著弗羅斯特中校,他能夠看到他眼中的痛苦。阿裡亞斯那絕望的眼神,口中噴濺的血沫,沈奕心中突然好象被什麼東西深深觸動了一下。他迅速從血腥紋章中拿出一瓶中級恢複藥水:“這個東西應該能救他……”一看到是中級恢複藥水,洪浪眼都直了,他猛地衝了過來抓住沈奕的手:“你瘋了?為了一個士兵拿出這種東西?這值得嗎?彆忘了我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隻是……”“閉嘴,洪浪!”沈奕怒視洪浪,洪浪知道自己差點說漏嘴,卻還是瞪著沈奕不肯放手:“難道你有很多瓶這玩意?”“不多。”“那你還……”沈奕輕聲說:“我未必用得上它,阿裡亞斯卻現在就需要。生命就是生命,沒有高低之分……鬆手!”洪浪的手微微一顫,終於鬆開。沈奕把藥水倒進阿裡亞斯的嘴裡,然後再發動治療術,在那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士兵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效果之佳,即便是沈奕也大吃一驚。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卑鄙之醫療術不僅僅是為了治療常見性創傷存在的,它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配合藥物治療發揮更好的效果。“他醒了,他醒了!”弗羅斯特興奮的叫了起來。阿裡亞斯的死而複生,令所有士兵同時大喜。儘管他們不知道沈奕是怎麼做到的,那藥又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洪浪他們的行為已經充分說明了那藥的珍貴。而沈奕顯然是為了救阿裡亞斯,把自己最寶貴的救命藥物給了對方。這使得所有士兵看沈奕的眼神充滿尊敬之色。叮嚀一聲,沈奕耳邊響起那熟悉的清脆聲響。血腥紋章提示:你獲得了第2空降營全體官兵的敬意,親密度上升。在本次任務中,你擁有指揮第2空降營士兵的臨時權力,同時你也將成為德軍的軍官級打擊目標。第2空降營士兵百分之一的作戰成績將歸入你的貢獻。沈奕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