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軍隊建製問題外,軍隊的建設和管理以及作戰模式江烽也在考慮如何來進行調整,以便於日後更有利於作戰。決定一支軍隊優劣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其能否打仗,能否打勝仗打硬仗打惡仗。從目前的局麵來看,原來的淮右軍的管理調動仍然顯得有些散亂,其效果也很難說有多麼好。如果不是淮北感化軍內部自身問題以及兗鄆遭遇了大旱帶來的危機,江烽不認為淮右會有多少機會而已以少勝多拿下徐州和兗鄆。而隨著淮右(武寧)地盤擴大,軍隊規模也會迎來一個大規模的擴張期,未來的戰爭規模可能會更大,麵對的敵人可能會更強大,這種單一性的依靠自己和幾個大將的商討機製就顯得有些落伍和不合時宜了,所以江烽覺得有必要對淮右(武寧)軍未來的作戰模式進行一個全新的規劃。比如他準備要在節度使府下設立樞密堂,以行軍司馬作為樞密堂首座,主要負責整個轄地內的戰略規劃部署,以及與節度使府下的政事堂來相對應進行對接。又比如他還準備在樞密堂下設立軍事參謀部,由軍事判官來擔任軍事參謀部的首座,主要是根據樞密堂的戰略規劃部署來對整個軍事行動提出近期、中期的戰術應對規劃部署,這其實有些類似於近現代的總參謀部的職責。按照設定的機製,正常情況下,軍隊調動將由軍事參謀部提出建議,交由樞密堂議定,提交節度使批準用印,才能調動軍隊,當然緊急情況下不在此列。這種模式的變化對於在這個時代來說無疑是一種變革性的。軍事判官這個職務是節度使府中早就有設的,但是軍事參謀部的職責卻顯然是以前未曾有過的,同樣樞密堂其實也就是效仿於大梁的崇政院了,但大梁是在獲得了朝廷封王這個開府建牙基礎上設立崇政院和政事堂的,自己這個動作無疑有些僭越的味道。但江烽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在當下的局勢下,恐怕也無人會來指責自己,甚至可以說自己這種提前預設了政事堂和樞密堂的做法反而會讓部下們一個個歡呼雀躍,因為他們會認為自己下一步已經預定了要從朝廷討得一個郡王或者甚至就是王爵的身份了。從龍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難得的機遇,一個沒有追求的主君很容易讓部下喪失鬥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淮北之所以淪落為四分五裂,時酆之所以眾叛親離,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無法給姚承泰、尚雲溪以及俞明真、盧啟明他們一個奮鬥的目標,你當主君的一天都隻知道沉迷酒色,安於現狀,你怎麼能讓當屬下的不起異心,不另尋他途?這種情況在大梁一樣存在,朱允現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維係內部平衡,確保自己權力,這樣的藩閥麵對保持著咄咄逼人攻勢的河東大晉,能不能一直維係,真的很難說。相反,像蔡州袁氏,南陽劉氏,甚至山南西道楊氏,都保持著一種積極進取的勢頭,正是因為部屬們看得到跟隨主君有希望有奔頭,他們才會爆發出熱情,才願意奉獻自己的才華和力量。一個沒有追求目標的政權,一個滿足現狀的政權,在這個亂世中,是絕對沒有前途沒有出路的,隻會淪為彆人的獵物。江烽很清楚淮右的擴張步伐雖然顯得有些倉促淩亂了一些,但是如此機遇之下,如果不抓住,那麼日後懊悔的肯定是自己,看看蔡州袁氏都知道自己進軍徐州之後寧肯冒著內亂的風險都要來阻止自己,這也反證了淮右進軍徐州的及時性和必要性。敵人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肯定是自己最該做的事情。****************************************“老大,就這麼地了?”顧從虎心有不甘的吧嗒了一下嘴,瞅了一眼旁邊光著膀子的麻臉漢子,“大彪,你覺得呢?”“老大,淮右對咱們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我們都說了,走脫那些士卒我們可以馬上招募回來,這沒糧食,人呆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為啥這個鳥衙推就這麼不講情麵?”麻臉漢子罵罵咧咧的道:“惹火了老子,老子就不降了。”“放屁!”洪葵臉色一沉,厲聲道:“日後再要說這種話,你就彆乾了,想乾啥乾啥去!”“老大!”麻臉漢子沒想到碰了這麼大一個釘子,旁邊的一個瘦削青年卻是抿嘴輕笑,顯然是很樂意見到他吃癟,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麻臉漢子才不無委屈的道:“某這也是說的實話嘛,如果要按他的點驗標準來,咱們這才兩千人不到,連一個軍都湊不齊,弄不好就得要和其他混編,咱們幾兄弟連混個營指揮使都要看彆人眼色了,這也忒不公平了。”狠狠的勒了勒腰間的甲帶,洪葵已無複有當日的道士打扮,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簡單樸素但是卻披甲帶刀的武將裝束,這已經是這幾年來很少見情形了。抿了抿嘴,洪葵目光卻是異常的冷靜,“大彪,你就隻看到眼前這點兒事兒?”被喚作大彪的麻臉漢子就是號稱泰山雙虎之一的胡彪,他和顧從虎加上旁邊的瘦削漢子郎牙,就是洪葵麾下赫赫有名的雙虎一狼。“老大,啥意思?”“我是說,我們困在這兗北山裡這麼些年來,一直找不到出路,我自個兒都覺得憋屈,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現在總算是能走出這個囚籠,能讓我們一展身手兩人,彆說人家沒有苛待我們,就算是苛待我們又怎麼?有本事還怕亮不出來?”洪葵目光裡漸漸變得熾熱起來,“我算是對這個尚未見麵的新主君佩服得緊,盧啟明和俞明真都心甘情願投效他,更難得的是連朱茂都能乖乖的被他給攆出兗州去了濟州,要說這裡邊沒有淮右使弄手腕,打死我都不信!”“呃,老大,你覺得這裡邊有啥古怪不成?”幾個部下都來了興趣。“我和朱茂打交道這麼多年,朱茂是個啥性子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寧折不彎的狠角色,但這一次淮右居然讓他乖乖的自動走人了,而且還去了濟州,這就太讓人不可思議了。”洪葵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朱茂不是善茬,更不是容易低頭的人,雖說濟州是他老家,兗州也的確困難,但是這樣不動刀兵的就讓對方讓出兗州,未免有些出人意料了。洪葵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恐怕淮右還是和朱茂有某種聯係的,否則朱茂一走,淮右大軍緊隨而進,而且直抵宿城。宿城本屬於鄆州,而且也是鄆州北部重鎮,淮右軍占領宿城就意味著要直接麵臨著和巨野水匪的衝突,照理說淮右在兗州局麵未穩定下來之前是不會去碰巨野水匪的,但淮右還是搶占了宿城,而且還是號稱廬州兩大悍將之一的柴永親自領軍,這就不能不讓洪葵感到好奇了。“那又如何?”胡彪不解的問道。“這說明咱們這位新主君怕是胸懷萬裡啊,不僅僅局限於咱們兗州這片土地呢。”洪葵臉上浮起耐人尋味的笑容,“平盧占領了海州,但現在君上置之不理,且忙不迭的去招惹巨野澤水匪,還有,俞明真北上沂州,這是受主君指派呢,還是他自作主張?沂州這麼窮困,連咱們都不願意去,俞明真這等精明之人豈會無緣無故做這種蠢事?再說了,占了沂州也就罷了,還直抵北麵控製了穆陵關,這穆陵關的意義你們明白麼?”刀條臉的瘦削漢子目光沉凝下來,“老大,你的意思是說淮右有意平盧?”“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拿下穆陵關,就是卡住了青密二州的咽喉,可笑王守信居然先取海州,卻對近在咫尺的穆陵關不聞不問,可謂鼠目寸光,淮右若是有心,直殺青州,便能將平盧攔腰斬斷,到時候王守信連哭都哭不出來。”洪葵話語裡多了幾分陰狠,“咱們這位新主君可謂滴水不漏啊。”“老大,恐怕現在淮右還沒有這份實力直接對平盧開戰吧?”顧從虎不太認同。“當然,現在淮右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待到我們和俞明真這些人都真正被調教好了,也許就該是王守信哭的時候了。”洪葵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搓了搓手,“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熱切的期待這一天的到來,跟著這位新主君,也許我們會有一個和原來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嘿嘿,說得直白一點,也許咱們日後封妻萌子光宗耀祖,就要看這一遭了。”“老大,你就這麼看好,江,呃,咱們這位新主君?”險些叫出江烽的名字來,被洪葵眼睛一瞪,才慌忙改了口,胡彪忍不住問道。“大彪,世道在變,我估摸著那種各自盤踞一方的時代即將過去了,看看吧,契丹人在圖謀河朔,河東沙陀人一直在對大梁虎視眈眈,誰關起門來稱孤道寡,那就是被人家滅亡的命,現在看起來,我們淮右更像是獵人,其他人更像是獵物,所以啊,現在我們就是等待機會,而我相信君上會給我們這樣一個機會,因為我們有這個實力!”洪葵傲然道:“那位衙推大人眼睛不瞎,心裡更是如同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