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可是許大人?”輕輕一帶馬,江烽也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個號稱李麾下號稱左臂右膀的武將之一。李麾下能文善武著甚眾,但許文稹和邊鎬卻是其中翹楚,像韓熙載、馮氏兄弟、馬仁裕等均為一等人才,但卻都要遜色與許文稹和邊鎬二人一籌。“某正是許文稹,可是光澮壽防禦守捉使江大人?”許文稹在馬上抱拳一禮,打量了一圈緊隨江烽身後的眾人。看得出來,這一次淮右也是極為重視,雖然雙方的談判已經進入了實質性的階段,大的方向大家都已經確定了下來,但是卻很多具體問題上,仍然有較大分歧,所以也才有這一次的雙王會。“正是某,太師大人可曾到了?”雖然對方隻是一將來迎,但江烽也不覺得怠慢,畢竟李也已經是吳國太師,無論是名義上的地位還是實質性的權勢,都要遠勝於自己這個剛剛出頭的新人,能讓許文稹這個李頭號大將來迎,也算是給足麵子了。“太師已經到了,就在前方等候。”許文稹態度平靜,“前方藏舟浦乃是三國時候曹操藏船所在,地勢開闊,景色宜人,正好可供防禦守捉使大人與某家主君暢談。”“唔,某也是一個乾脆人,否則也不會這般直截了當,與其換下邊人在嘴皮子上較勁兒,不如某與太師直接對話,能定下來的,某與太師便定下來,不能的,劃下規矩底線,然後再由下邊來人詳談。”江烽顯得格外豪爽,他對許文稹的印象不錯,。看得出來對方也是一個踏入小天位的強者,實力應該和自己在伯仲之間,這也就是說李麾下的許文稹和邊鎬都有小天位實力,那邊鎬既然是和許文稹其名,也就意味著最起碼也是和梅況實力相若。都說這吳地素以術法昌盛著稱,沒想到這武道一脈亦是不弱。李據說早就是小天位強者,但是根據線報反映,李雖然十多年前便已經有小天位水準,但事後來卻難有進境,甚至還有退步跡象,現在還有沒有小天位實力都很難說,不過眼前這個許文稹卻是實實在在的小天位強者。“防禦守捉使大人甚是爽快,某家主君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恭候已久了,那就由某前頭帶路。”許文稹抱拳一禮之後,便圈轉馬頭,徑直前麵帶路。這一帶都已經被雙方各自的高手斥候術法師搜索了個遍。雖然是廬州外的藏舟浦,但是誰也不敢相信誰,尤其是這野地中葦荻遍地,蔓草甚深,反倒是一個適合埋伏刺客殺手的所在,所以到後來雙方前來勘探地勢的士卒索性乾脆將會麵所在那一帶的葦荻砍個精光,露出方圓數十丈的空地,很有點兒焚琴煮鶴的味道。即便如此,崔尚也是密令寇文禮率多名水上高手悄悄埋伏在附近荻葦叢中,防止對方搞鬼。這倒是崔尚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身李是個喜歡附庸風雅之人,並無其他想法,所以才會把這個邀約見麵的場所選在了頗有意義的藏舟浦。卻未曾想到引來淮右方麵諸多猜疑,隻是又不好回絕這個地方折了自己銳氣,所以才會這般安排。藏舟浦其實就是一個河汊,肥水從這裡繞城而過,但這個肥水並非淝水之戰的淝水,通常是叫做南淝水。三國時期魏國與吳國交鋒,長期以這一帶為主戰場,濡須水,逍遙津,都在這裡附近不遠。看見割得乾乾淨淨的河岸,江烽也是覺得好笑,好在李已經到了,他也無暇再去想其他太多的東西。遠遠望去,李不過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氣度倒是不凡,不過看得出來對方的心境不是很好,但想想誰在這種情形下恐怕都很難高興起來,江烽也能理解。江烽當然不會托大,緊走兩步,抱拳一禮道:“李太師!”“江防禦守捉使!”冠冕堂皇的稱呼,兩個人都在相互打量著對方。細作的報告沒錯,李已經不是小天位強者了,看樣子其武道水準下降不少,頂多就是一個固息後期的人物,而且是再無跨越小天位門檻的機會,他這個年齡自己有不思進取,隻會日漸下滑,能維係到現在這個水準,估計都還是服用了各種天材異寶的情形下。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小看對方了,踏入過小天位水準,也就意味著他已經有過小天位的眼界和境界了,這種經驗極為難得,而在實戰中就更有價值和意義,或者可以說踏入夠小天位水準的強者,哪怕其跌落處小天位實力之外,依然會比同等水準的武者要高明幾分,尤其是對戰之時。李同樣也在觀察著江烽。對這個人的來曆實在有太多的傳奇色彩了,斥候出身,光州覆滅之後居然以一軍之力獨立於固始,擊退蟻賊,逼退蔡州,幾經周折竟然坐大成勢,現在竟然有了三州之地,尤其是壽州,落入此獠手中,頓時讓此獠如虎添翼,大概也就是這些因素,才讓此子敢於和自己來一爭高下了吧。想到這裡,李也有些黯然,若非蟻賊在背後捅自己一刀,哪有此子在自己麵猖狂的餘地,彆說廬濠二州,就是壽州,少不得日後也要讓他吐出來。隻是現在,卻還隻能忍下這口惡氣。心中雖然百般不爽,但是李也隻能強壓在心中,表麵上還得一副月白風清把臂言歡的模樣。“聽聞江大人有意與某一晤,某也是深感欣慰,早日裡某也遣使與江大人商談,但一直未能有結果,不知道此次江大人又有什麼好的建議出來,李某也洗耳恭聽,……”聽得李在自己麵前咬文嚼字,話語裡也還帶著幾許揶揄,江烽卻仿佛沒聽到一般,一副誠摯恭順的模樣:“太師言重了,先前江某之所以和蕭儼蕭大人未能達成一致意見,也是有些其他原因的,……”“可是因為濠州楊勳的原因麼?莫非江大人覺得濠州依附於你,淮右便可耀武揚威的來與某討價還價了麼?”李臉色一變,厲聲道。“嗬嗬,太師何出此言?楊勳選擇歸附淮右也是看到了太師內心不欲得濠州吧,就像太師也不想留下廬州一樣。”江烽淡淡的道。李猛吃一驚,他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能猜測到己方內心的底線,還是己方有內奸暴露了?看見對方微微色變,江烽微微一笑,“其實蕭儼提出楊氏一族需要交給貴方時,我就知道太師不欲得廬州,而想將其交給淮右,此刻的廬州隻是一個燙手山芋,若是楊溥和楊氏一族交與太師,整個廬州乃至濠州、和州、滁州,隻怕都要沸沸揚揚,非但太師回程不會安心,某在廬州濠州也一樣如坐針氈啊。”李真的色變了。他和徐原來也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打下廬州其實並不難,也就是多損耗一些士卒罷了,但難在如何來把廬州管治好。稍不留意,這裡就會成為一個反對自己的大本營根據地。縱然把楊溥一族人控製住,但楊氏一族開枝散葉甚多,不可能全部帶走,廬州和濠州都受楊行密惠澤頗多,短期內你根本無礙消除影響,若是手段過於嚴厲,隻會引發更大反彈,牽製自己的精力不說,也會引來其他人攻訐,若是寬縱,那又真的成了養虎為患了。現在江烽這廝居然直接挑明這個問題,難道是打算不把楊溥一族交與自己?那就真的沒得談了,若是不把楊溥一族握在手中,李睡覺都不會安枕,這是李決不能接受的,哪怕與淮右軍打一仗都隻有挺下去。眼睛眯縫起來,李的身上似乎也多了幾分冷意,嘴角微微掛起的笑容更像是要發作時的先兆:“江大人,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麼?”“太師,其實你我都清楚現在廬濠二州的局麵,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廬濠二州的群情民意卻不能不考慮啊,太師欲把廬濠二州交給淮右,但淮右不能拿著卻碰不能碰,動不能動,成了一大累贅吧?可若是廬濠二州士紳都對某恨之入骨,某這廬濠二州得來又有多大意義呢?”江烽的話語顯得很坦然,但是李卻根本無法接受。“江大人,那你的意思是該如何?”李懶得與對方磨嘴皮子,徑直問道。“楊氏一族應該消失在江南這塊曆史舞台上了,但是我們也應當保證他們一生的性命安全,這也是對我們作為繼承者的名譽的一種保護。”江烽慢悠悠的道。“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李尋摸出味道來了,“如何保證?某可以承諾……”“不,不,不,太師的承諾,某個人可以相信,但是彆人呢?尤其是廬濠二州的士紳們呢?”江烽輕輕搖了搖手,“所以,某覺得某可以作為聯合擔保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