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節 殺機(1 / 1)

烽皇 瑞根 1516 字 1個月前

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在朝堂、江湖、戰場中浸淫數十年得來的一種微妙感應。他就是覺得不對勁兒。原本這麼惡劣的局麵就一下子翻轉過來了,這麼簡單輕鬆?徐州大軍來援,淮右鼎力相助,蔡州軍雖然攻勢如潮,但是它再是戰力強悍,畢竟兵馬就那麼多,己方是防守方,依托堅城,哪怕蔡州軍把城北城南的感化軍淮右軍打崩了,殘軍隻要退回城內,就有的看。倚城而守,其難度自然平添幾倍,你蔡州軍想要拿下汝陰城,不付出更大的代價,就想都彆想。蔡州軍究竟在如何著想?隻是覺得不對勁兒歸不對勁兒,你要說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梁讚卻又說不出來。坐在花廳中的雕花胡椅上,梁讚捧著茶盞,細細的咂著味兒,琢磨著,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哪裡有古怪會出問題?古怪是從哪裡開始的?好像是從魯桐吞並第七軍開始的。魯桐早就有野心,這一點梁讚很清楚。他對自己更信任的顧華壓在他頭上早有不服,一直想要壓倒顧華,梁讚也早就明白。魯桐也知道在親近和信任度上他想取代顧華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節度使府那邊尋找靠山梁讚也知曉,他甚至也不怪對方,這是每個有野心想要長大的男人很正常的表現。隻是梁讚一直不太清楚魯桐究竟靠上了哪條線,是俞明真還是姚承泰?盧啟芳弱了點,不可能,要麼就隻有尚氏兄弟了,那魯桐就是在和尚雲流聯手演戲了?搖了搖頭,梁讚否定了這個可能。尚雲流這種粗坯,演戲不在行,要來隻能是尚雲溪來。而如果尚雲溪不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尚雲流就讓尚雲流來,那就是要出大紕漏的,所以這種可能性很小。最大可能性是姚承泰,但之前卻沒有半點端倪,這魯桐倒是隱瞞得好,而姚承泰這廝也是在表麵文章做得夠好。思索再三,梁讚也想不通魯桐是如何與姚承泰搭上線的,而且姚承泰對潁亳這邊曆來不怎麼插手,這一點梁讚也是清楚的,姚承泰心思在徐州泗州那邊,怎麼會突然對本身就殘破不堪的潁亳感興趣起來?魯桐和姚承泰搭上線梁讚也不怕,潁亳還在自己手裡,潁亳團練使這個位置決定了隻要自己還在,那麼這兩州內的後勤保障就得由自己說了算,哪怕尚雲流在這上邊也沒有多少發言權。魯桐以為他攀上了高枝,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太多了,梁讚陰陰的笑了笑,他會教對方如何做人,他有一百種方法來讓魯桐乖乖把吃下去的第七軍吐出來,而且還得要連本帶息。牙軍還得要加強,梁讚琢磨著,這才是自己日後賴以維係地位的根本,顧華所部也需要補充,到時候可以把梁讚兩軍送出城去,讓他去和蔡州軍打生打死,讓他好好嘗嘗蔡州軍的滋味。想到這裡梁讚心情又稍稍放鬆了一些。徐州大軍來援,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原本已經打算守不住潁州的情況下撤退到亳州,並且已經做了一些準備,自己的弟弟梁坦已經在亳州準備了,但沒想到徐州大軍來援,而且規模不小。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淮右也是鼎力支援,哪怕明知道淮右的支援是有意圖的,還是讓他有些意動,也許還真能守住潁州呢?這一段時間裡他也是弄得焦頭爛額,精疲力竭,現在局麵總算是控製下來了,照理說也該放鬆一下了,那些讓自己不踏實的理由似乎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自己是不是過於緊張,而有些疑神疑鬼了?嗯,晚間乾脆在家裡擺一桌,讓家裡歌姬陪自己放鬆放鬆?**********************************************************夕陽慢慢落下,城牆內外都終於慢慢安靜下來了。這一日的殺伐征戰也終於畫上了句號。城牆下丟棄的櫓盾、衝車、巢車、投石機,還有無數屍體,橫七豎八的灑落一地。城牆上的局麵也好不了多少,負傷士卒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幾處燃燒的城樓都還沒有完全撲滅,仍然在冒著濃煙。大批的夫子們這個時候終於可以派上用場,結隊上了城牆,幫助清理戰場,抬走傷員和屍體,整理各種守城器械和物資。今年整個中原和淮北大旱,若非前兩年風調雨順,還有些積蓄,隻怕在淮北之地,早已經易子而食了。但即便是這樣,整個被蟻賊荼毒一空的淮北,仍然是陷入了絕境,大量的農民逃亡他鄉,剩下的也隻能逃入城中覓生,這固然極大的加重了潁州城內的壓力,但從另一角度來說,也給潁州城防帶來了大量廉價勞動力。隻需要一餐稀粥,就能讓這些夫子們乾上整整一天,當他們真的乾不動的時候,也就是壽命終結的時候了。城牆頭上一片狼藉,鮮血凝固成紫黑色,一灘灘,或者填滿了青石板縫隙,城樓的木柱上,箭矢零落,牌匾被砸成了兩段,一塊還半晃著懸掛其上,另一塊卻不知道丟在哪裡去了。兩名士兵相互攙扶著,滿臉痛苦之色,沿著樓梯在夫子的幫助下上了木板,被抬了下去。即便是這個時候,城牆上仍然有一副嚴陣以待的士卒,半點也不敢疏忽大意。魯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著自己的親衛隊沿著石梯上了城牆。這裡是他的第九軍和高陽的感化右廂第四軍防區的交彙地,從城門樓以北劃斷,歸右廂第四軍守衛,不過畢竟都是在一條戰壕內作戰,倒也沒有分得那麼細,真正當蔡州軍攻上來時,兩軍將士也都一樣全力以赴。蔡州軍的攻勢更多的還是落在了防禦的北區,也就是感化右廂軍的第四軍那邊,而南區則主要是術法武器的打擊壓製,迫使第九軍隻能龜縮在雉堞垛口下,但這種滋味一樣不好受。魯桐沒有往北麵走,那樣太顯眼了。他裝出一副查看情況的模樣,走到了城門樓處。城門樓裡已經被收拾了,但仍然洋溢著濃鬱的血腥氣息,親衛隊都守衛在外,隻剩下魯桐和另外兩人進了內裡,一直上了二樓。二樓是很狹窄的夾層,原來是弓弩手的埋伏地,但由於蔡州軍攻勢集中在城北,所以相對來說這邊戰事並不算激烈,弩手也就並未上二樓。推開側麵的窗戶,魯桐手指一指,“從這裡一直延伸到北麵拐角,都是高陽的防區,這一段共有三個藏兵洞,另外其還在居中的石梯下留有一營的預備隊,……”將頭盔微微向上推了推,親隨打扮的袁無為目光沉靜,直視前方,好一陣後才問道:“那高陽平常時候是在什麼地方?夜裡他會回城中休息麼?”魯桐搖了搖頭,“這高陽倒是十分警醒,這幾日裡都是駐守在城上,偶爾到藏兵洞旁的石室裡休息一會兒。”袁無為微微蹙起眉頭,這卻有些棘手。藏兵洞留有一營預備隊,這應該是高陽的親衛隊,或者說是精銳所在,高陽本人也是太息期高手,自己若是單槍匹馬去,除非能準確把握住對方的行動規律,一舉擊殺,一旦被其逃脫,有其親衛隊作掩護,恐怕在要殺他就不易了,而且也不清楚其親衛隊中有無術法高手。“同化兄,可知這高陽貼身親衛中有無術法強者?他本人是否喜用術法武器這一類的東西?”魯桐思索了一下,遲疑著道:“沒有聽聞高陽提起過,此人深居淺出,和我們這邊接觸不多,我隻知道他的武道水準不俗,起碼是太息期以上了,他的親衛隊中亦有天境以上的高手,相當麻煩。”“哦?”聽聞高陽的親衛隊中都有天境高手,袁無為也有些意外,像蔡州軍中除了家主袁懷河外,其他人的親衛中有用術法武器的,但卻沒有把天境高手用作親衛的,這淮北的水還真不淺。“文,你覺得如何?”袁無為把目光轉向旁邊一直在窗戶邊小心打量的袁文,隨即又問道:“同化你能靠近高陽那邊麼?”魯桐遲疑了一下,“我和高陽沒有交情,恐怕過去會更讓人起疑心,除非有合理的理由,但又怕時間上趕不及了。”袁文摸出一枚弧形琉璃鏡片,小心的探出窗戶,然後運足目力觀察著,一點一點的挪動著鏡片,一時間沒有答話。袁無為也不催他,靜靜的等候著。“同化兄,藏兵洞那邊的結構圖你這邊可有?”好一陣後,袁文才突然問道,但是目光依然在望著遠處。魯桐想了一想,“我這裡沒有現成的圖,但是我對那邊還是比較熟悉的,憑記憶可以畫一張草圖出來。”“結構複雜麼?我是說藏兵洞和其周邊的石室多麼?還是隻有那麼一兩間石室?另外,能不能確定高陽肯定住在石室中?”袁文一連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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