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個月時間不到,累積在江烽麵前的事務就已經是一大堆了。陳蔚和崔尚都不在,他這個防禦守捉使最重要的兩個助手缺位,也就意味著他需要兼顧的方麵很多。防禦守捉使府中的缺員依然很多。副使不說了,就目前來說,還沒有哪個人夠格擔任副使,而且從現有淮右格局來說,不設副使更有利於淮右的團結。節度判官、軍事判官、衙官、節院軍使大量缺額,還有那下設諸司機構都還沒有來得及建立起來。可以說現在的防禦守捉使府甚至連基本的框架都還沒有能搭建起來,完全就是湊合著應付,一個人擔兩職三職甚至更多職務都是常事,大家也都司空見慣了。如果單單是尋常事務,那也罷了,但是現在擺在麵前卻是有幾件大事,件件都輕忽耽擱不得,甚至每一件都需要馬上做出應對策略,這也讓江烽大為頭疼。江烽越來越意識到隨著自己地盤的不斷擴大,要讓整個地盤的軍政事務如意的運作起來,絕非自己最開初想象的那麼簡單。隨便任命幾個職務,指導一個大方向,就能萬事大吉,這簡直就是一種妄想。這期間不斷暴露出來的各種隱患問題,每一州每一縣都各不相同,甚至都需要報到自己手上來拍板,而且每一件事情如果決策失當,都會帶來後續一連串的麻煩和問題。日常政務倒也罷了,陳蔚不在,也還有杜拓、王煌等人能幫自己分擔一下,但是軍務這一塊,那卻是無法假手外人的。就像是這河朔軍南下之事,崔尚已經去了汴京,如無意外,大梁能夠幫自己協調施壓河朔三鎮,河朔軍南下不是問題,但是河朔軍數萬家眷親屬呢?如此規模的南下,江烽擔心過大梁境內隻怕都會多多少少出點兒狀況,還需要好好去打點一下沿線大梁的州縣,這關係到這幫河朔軍能不能安心的為自己賣命。就算是大梁那邊問題解決了,過潁州才是真正的大問題,淮北時家和蔡州袁氏在這裡都已經有些劍拔弩張的趨勢了,自己這一萬河朔軍南下,會否引爆這一焦點,淮右是否會被卷入進去脫身不得,都很難說。這也是江烽現在最感到棘手的,哪怕是會澮州看到第二軍第三軍的上佳表現帶來的好心情,都被這一難題給衝淡了不少。有些事情始終避不開,江烽也很清楚,河朔軍對自己對淮右很重要,不僅能夠大大改善淮右軍的總體格局,最為關鍵的是能夠帶來一大批騎兵,這對於未來淮右參與都吳地戰局中充分發揮騎兵戰力有極大的好處。要知道淮右的步軍和術法力量在應對吳軍時,占不到多少便宜,那麼要以強擊弱,那就必須要在騎軍上做文章。**************************************************************************一天下來,江烽已經覺得自己有些精疲力竭了。除了擺在麵前的軍務,家中事務也是免不了要考慮了。雖然有人幫忙操持,但是納鞠蕖、許靜二女為妾的事情終究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也還需要表現出自己的關心和喜悅,他總還是要照顧一下二女的心境,否則這樣敷衍了事,倒顯得他有些薄情寡義了。良辰吉日已經換了幾次,不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那樣,總而言之都不那麼湊巧,但江烽還是決定不再拖下去。再拖下去,一旦吳地內亂,自己這邊怕就真的沒時間了。淡淡的香氣從背後傳來,腳步聲已經告訴了江烽是誰。“小靜。”“嗯,二郎,你很疲倦?”許靜任何時候都是那種猶如輕盈的小鳥一般,輕快中帶著一種期待的感覺,江烽很喜歡。“時間太緊了,底子太薄了,可時間又不等人,有時候我自己都在想,我是不是太急於求成了,但想想這些機會一旦錯過,可能就再也追不回來,所以我又不敢懈怠,隻能緊趕慢趕,但是緊趕慢趕就鐵定會出一些紕漏,有些東西也會有點兒趕鴨子上架,顯得力拙,我也不想,但卻沒得選擇。”在許靜麵前是江烽最輕鬆的時候,鞠蕖是個悶葫蘆,雖然是個很好的聽客,但對於自己的這些話卻很難做出合適的反應。許寧無疑是最能給自己提供建議和意見的,但江烽又不願意在許寧麵前暴露自己軟弱的一麵。也隻有在許靜這裡,江烽可以沒太多顧忌的發泄和傾訴,而許靜的回應也許不那麼恰當,也不能給自己多少幫助,但江烽總能獲得一些安慰。許靜輕輕歎了一口氣。她也感覺到了江烽這一段時間來那種馬不停蹄的急促感,甚至連去雷池曆練都是一種急匆匆的感覺。她也能理解壓在江烽身上的巨大擔子帶來的壓力,雖然現在淮右掌控三州,但是誰都知道光州不穩,如果南陽或者蔡州要取光州,恐怕淮右很大可能隻有放棄。真正能夠牢牢掌握在淮右手中的就是澮州和壽州,而且壽州也還是這一次雷池之行之後讓田春來和梅況這兩個梅田兩家的主事者徹底融入到淮右這個體係中來之後,才算是真正穩定下來的,在此之前,始終都還是有些隱患。照理說三州之地,對於一個白手起家,兩年時間就能走到這一步的寒門白身來說已經是一步登天了,但是正如江烽所說,雖然現在看似站得很高,但是淮右的局麵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是一退可能就是一瀉千裡,再回從前,所以淮右無法退,不能退,隻能前進。“二郎,我們淮右很困難,但是周圍這些人肯定也一樣很困難,你不也說淮北外強中乾,吳地內訌不斷,南陽兄弟鬩牆,蔡州元氣未複麼?起碼我們還沒有遭遇太大的損失吧?”許靜想了一想才慢慢道:“大家的士氣都很高,先前的演練大家都看到了,我們道藏所與第二軍第三軍的配合十分默契,而且這還是初步,下一步再熟練一些之後,效果肯定會更好。”許靜的寬慰讓江烽也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兒急於求成了,甚至已經有點兒吹毛求疵了,現在的淮右軍實力固然還差一些,但是當河朔軍補充進來之後,淮右軍整體實力會有一個明顯提高,如果在對吳地一戰中能充分打磨融合進去,那麼經曆了這一戰之中,淮右軍也許就真的能算得上是一支強軍了。“好了,小靜,這個時候還來說這些,我這個人未免也太無趣了一點,良辰吉日已經選好,隻是有些委屈你和蕖娘了。”江烽站起身來,溫潤的目光落在麵龐慢慢紅起來的許靜身上。有些羞澀的搖搖頭,許靜抬起目光:“二郎,我知道,蕖娘和我願意,再說了,我們也不求其他,我們隻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還有阿姐。”江烽對許靜的善良也有些感慨,這個心性純良的女孩子的確難得,也難怪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軀體會愛上他,已經融合了這個軀體的江烽在經曆了這一年多的風風雨雨之後,也真正接受了這個女孩子,在這樣一個時代總還幻想要尋找到屬於原來時空的愛情,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現在的這種情形,他已經很滿足了。看見許靜羞紅的麵頰和豐潤的身軀,江烽突然覺得自己內心深處已經被壓抑了許久的某種衝動有些蠢蠢欲動了。自打來到這個時代,江烽就一直處於一種極度不穩定的緊張狀態下,哪怕是占據了澮州之後,周圍始終有著隨時可能發難的敵人,這讓他連睡夢中都經常夢到敵人打到了城門下,這種不確定也讓他根本沒有多少心思來想其他,無論許氏雙姝的嬌美豔媚,還是鞠蕖的異族風情,哪怕就在之身畔咫尺,舉手可摘,江烽都沒有那份心思。並非江烽是某些方麵無能,那種隨時繃緊隨時可能投入戰鬥的狀態的確讓人無心其他,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變化了。牽住了許靜的手,這讓許靜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掙脫,但是卻未能如願,許靜身體一顫,抬起目光,卻看到江烽火熱的目光依然清明,心中稍稍放下。“二郎!”江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勒住險些脫韁的**,壓住內心的躁動,搖搖頭:“沒事兒,我隻是有些……”許靜溫軟的纖手落在江烽手掌中,江烽微微一帶,許靜身體顫栗著靠近,撲鼻的香氣似乎讓江烽的神經放鬆了許多,“我隻是想靠一靠,我喜歡聞這種味道。”似乎感受到了江烽有些迷亂的心緒,許靜吸了一口氣,主動靠近江烽,讓江烽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胸前,綿軟的胸房,帶著噗噗的跳動,這一刻顯得那樣安寧而沉靜。一時間,月華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