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江烽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蔡州袁氏的關注,蓋因蔡州袁氏表現出來的氣勢實在太讓人擔心了。江烽不認為蔡州一州有多麼強的實力,但是袁氏極其附庸的幾個家族在人才培養表現出來的前瞻性和梯次狀態就足以讓很多實力強於蔡州的藩閥汗顏了,無論是南陽還是時家,亦或是吳國和泰寧,都遜色太多。至於自己現在掌握的淮右,根本就無法和蔡州比。蔡州人才鼎盛,但是更多的還是集中在武道上,術法一道也有些人才,但是仍然遠遜於武道,而其他,像文官型人才和經濟發展上,蔡州的表現卻乏善可陳。像蔡州下轄十一縣,皆是中原膏腴之地,人口眾多,但是縱觀其境內的情形,糧食隻堪溫飽,工商業也不甚發達,這些極大的限製了蔡州強化軍事力量的潛能,要和大梁相抗就更是捉襟見肘。這大概也是蔡州覺得麵對大梁壓迫力不從心而想要轉向東麵發展的主因。想到這裡江烽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緊迫感。以蔡州的武道人才,幾乎是可以徹底碾壓淮右,自己掌控三州十縣,已經逼近蔡州,但是要從人才上來說,自己比起蔡州都還相差甚遠。也是現在蔡州還處於和大梁那一戰之後的養傷恢複階段,否則真還很難說日後蔡州會不會對淮右有什麼動作。一個地方的比拚雖然終究是要看綜合實力的對抗,但是在特定時段和特定環境下,軍事力量的碾壓卻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江烽一直認為,如果蔡州來犯那一戰不是己方通過術法一道在軍事上表現出來的強悍能力,讓袁無為意識到這樣強攻拿下固始可能會付出超過他接受範圍的損失,袁無為絕不會如此輕易就罷手。這也是江烽為什麼極其重視術法一道的原因。在淮右武道實力還遠不及諸如南陽、蔡州等這邊強鄰的情況下,隻能通過術法一道力量的積蓄示敵以強,讓這些強鄰摸不清己方在術法一道上的威能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縱有想法,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樣才能為自己贏得時間。隻是要在術法上取得佳績投入一樣巨大。像澮州道藏鄧龜年等人通過各種方式來招募人才,從大梁、襄陽、江陵、淮北、河朔都邀請到了不少術法同行來研修切磋。尤其是淮北和河朔,本身對術法一道不是很重視,河朔一地由於日益受到勢力膨脹的契丹、等異族的侵蝕,諸藩本身就是在勉力應對,對術法一道更是沒有多少精力心思來培養,所以河朔很多術法人才也都紛紛離開河朔另尋出處。鄧龜年本身就是大梁頗有名氣的方術師,而且已經具備了晉級道法師的水準,所以也向河朔地區的同行發出邀請。這些同行來澮州的不少,但是要想讓這些已經具有一定水準的同行們留下來,提供必要的研修條件就是最起碼的。而江烽當時也給了鄧龜年和羅真他們承諾,一定要為道藏所提供最優厚的待遇和條件,所以在這方麵江烽也是沒有打半點折扣,道藏所但有所需,都竭力予以滿足。現在澮州道藏所的規模已經擴大到了四十餘人,除了大梁來的十餘人和澮州本土幾人外,其餘絕大部分都來自河朔、淮北、江陵、襄陽等地,尤其是河朔,陸陸續續來澮州的術法人才超過十五人,與來自大梁的術法同行不相上下。現在澮州道藏所的規模雖然還遠無法與汴梁道藏齋的規模相比,更無法和吳越這些術法昌盛之地相比,但是已經和諸如南陽、河東、淮北這些地方相若了,當然在術法的水準上與河東、大梁、南陽較大差距。不過按照鄧龜年和羅真他們的預測,隻要按照目前這種態勢和支持力度,相信澮州的道藏所幾年之內就能達到接近河東和南陽的水準。而且江烽也還有一些想法,就是希望術法道法一脈的研修不一定完全局限於軍事領域,像火性、水性、木性等術法研修有很多都可以應用於其他領域。這一點江烽雖然還有些吃不準,但是他覺得這術法道法一脈在很大程度上與原來自己那個時空的科學還是有些近似的,甚至有觸類旁通和相輔相成的效用,隻是他自己一直沒有太多的精力來琢磨,江烽也很清楚像術法這種和科學類似的門道,與武道修行這種純粹個人能力提升不一樣,那是具有示範、模仿和轉移效應的,需要投入巨大的資源來研修才能取得碩果。哪怕現在各地的術法一道參差不齊,自己可以通過各種手段招募外地術法人才,但是隨著術法體係研究要進入更高層次,那就必須要有更大的投入才能支撐。現在各地的術法一道研修都還停留在較為狹窄的層麵上,而來自另外一個時空層麵的江烽卻已經意識到,術法一脈如果能夠拓展開來到其他領域,勢必能對整個社會發展都起到巨大推動作用,當然,這還隻是江烽個人的一種假想。但歸根朔源,這又是一個需要巨大投入的行道,而且還是淮右不能不投入的所在。在武道上短期內無法趕上南陽、蔡州,那麼要想儘可能取得平衡,就必須要在術法上取得突破,這也是江烽確定的方向。但現在財政如此困難,各方麵都需要錢銀投入,淮右還沒有能夠建立起平衡的財政,江烽的目標隻能打到專營權和壽州窯上。鄭家已經和管家聯係上了,在江烽明確提出了構想之後,鄭家就毫不猶豫的立即派人南下嶽州去遊說管家北返了,相信管家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淮北時家現在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因為這種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小事來為難壽州,再加上有江烽的一力承擔,這不是什麼問題,管家也早就不習慣嶽州那邊炎熱潮濕的氣候,更願意回到家鄉。專營權的問題,江烽也打算要把光澮壽三州的專營權的鹽、酒專營權來進行發賣,當然會優先考慮壽州幾姓,但是他們也需要付出必要的代價。即便是這樣,淮右的財政仍然難以支撐,短期內,江烽都隻能依靠卡裡姆和納辛這幫長安胡商的財力支持。好在壽州拿下應該可以給這幫胡商們吃一顆定心丸了,而等到管家的回歸,相信這幫胡商就會願意拿出更多的真金白銀來下注到自己身上了。************************************************澮州道藏所位於固始城城東一角。隨著澮州的設立,固始城也開始了大規模的擴建,東麵城牆直抵決水畔,也就是後世的史河河畔。道藏所就建在了東北一角,占地達到了兩百餘畝,可謂幅員遼闊,隻不過規模現在還不算大,高大的圍牆內隻有三個院落,也沒有汴梁道藏齋那樣氣勢巍峨的高大建築物。不過這裡比起其他地方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從一開始,這裡就單獨劃了出來,圍牆高聳,而且警衛森嚴,環繞著這一圈高牆甚至專門劃出了一片白地。江烽在大門上就停住了腳步,“龜年,這牆上的藤蘿應該是千鬼之藤吧?”鄧龜年笑了起來,“不,大人,這是千鬼之藤壽命太短,尤其是在冬季更是無法生存,所以這是刺麻蛇藤。”江烽仔細的察看著這種麻褐色的藤蔓植物,葉片很小,莖稈上還有細若發絲的觸須,可以攀附在城牆上向上攀爬。“刺麻蛇藤是用刺麻類的藤蔓與蛇藤混交形成的,也就是將刺麻藤的莖稈插入蛇藤的莖稈內加以培植,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來催發兩種藤蔓自身的特長,部分就可以長成這種刺麻蛇藤。”感覺到江烽對這種東西很感興趣,鄧龜年也不意外。這位防禦守捉使大人對術法一道的重視遠勝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藩閥和高級武將。像在對抗蔡州軍來犯時,江烽就明確提出了要想辦法在城牆上培育防禦性的術法器具或者器械,最好能出奇製勝的,當時就問及了這種樹木和藤蔓類的木性活物術法有否可能,這才啟發了鄧龜年他們利用千鬼之藤來設計陷阱。“這種刺麻蛇藤和千鬼之藤有什麼區彆?嗯,我是指功效上的,比如敏感度,殺傷能力等等。”江烽索性就在道藏所的門口詢問起來,投入這麼大,他也希望鄧龜年他們能夠給他拿出更多的驚喜來。“和千鬼之藤比,這種刺麻蛇藤的適應性更強,一年四季都可以栽培,而且壽命更長,最長可達三年,它的敏感度也更高,嗯,基本上是六尺之內就會觸發它的感應,如果再進行一些篩選培育,最厲害的可以在一丈之內就觸發感應。”鄧龜年不無自豪的道,這是木性術法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