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閃耀間,田春榮幾乎可以看到澮州軍已經突入了金鑼街中,喊殺聲震天,幾處宅院火光四射,淒厲的慘叫聲不斷傳遞出來,讓人幾乎要窒息。田春旺縮到了馬車邊上,全身顫抖;田誌德和田誌和已經從馬車上掣出了邯刀,準備一戰。嘴裡發苦,田春榮沒想到這樣一道難題就突然擺在了自己麵前,雖然田氏大宅中也都有私兵護院,但是誰都知道這種私兵護院要和成建製的軍隊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而現在眼前這一幕也印證了這一點。丁滿外粗內細,從田春榮臉上猶疑的表情也看出了一絲端倪來,田氏顯然沒有做好對抗的準備,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澮州軍會突入城中,現在更是將其家族宅院團團圍住。“田大人,某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澮州大軍已經入城,北城水軍和南門西門的步軍也均被我澮州大軍包圍,我們乃是奉防禦守捉使之命前來接管,無意多造殺孽,隻要田氏一族願意配合,我們不介意日後的壽州多給田氏一族一分機會。”丁滿的話就像時一根鑿子在田春榮本來就不密實的心田中早鑿開了一道縫隙。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剛毅果決的人物,甚至他也早就覺得田春來比他自己更適合擔任族長,隻不過卻又貪戀族長身份給自己現在生活帶來的好處,妻妾成群,生活富足優渥,所以很多時候都有些得過且過的味道,甚至也遭到了族中不少小輩們的攻訐。隻是田春來素來和他交好,很多時候他也願意聽從田春來、田春立等人的意見,所以這個族長位置倒也還算穩定。他也頗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這種性格恐怕是很難在亂世中生存下去,所以也曾考慮過是不是將族長之位交給田春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下這個決心。沒想到現在卻迎來了這樣一場劫難,要他來為整個田氏一族的將來做一個決斷。“姓丁的,你不過是姓江的手底下的一個牙軍指揮使,有何資格替他做這樣大的主?”田誌德眼珠子已經紅了起來,看著聲聲慘叫不斷傳來,自己這大伯卻又遲遲拿不定主意,忍不住高聲怒吼:“大伯,這個時候還等什麼,斬殺這些家夥,他們澮州軍沒有幾個人!”“若是丁滿做不了這個主,那我是不是可以做這個主?!”幾道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滿身血跡的江烽當先而行,猶如魔神,手中玄鐵長刀似乎還在滴血,“梅況被我斬殺,梅氏一族負隅頑抗,其罪當誅,某不欲多造殺孽,田大人,一念之間,就是百條人命,我給你三息時間,你考慮清楚!”丁滿等人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江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血戰,“主公!”江烽擺了擺手,示意丁滿不必多禮,目光卻盯在了田春榮身上。無聞堂的情報也顯示這個田氏一族族長田春榮性格並不強勢,但是很善於團結族內人,在田氏一族中也還算有些威望,和武技已入太息期的田春來,以及另外一名以術法研究著稱的田春立關係都處得相當不錯,所以才能在田氏一族中站穩腳跟。但這並不代表田春榮就會立即俯首帖耳,關乎一族利益,沒有誰會立即讓步,隻是現在江烽卻沒有多少時間給田春榮來考慮,三息時間若是田春榮還不能作出決定,江烽也就隻有斷然下令斬殺無赦了。田春榮沒想到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江烽,他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對方,斑駁的血跡,硬朗的目光,還有帶著幾分侵略性但卻有些收斂著的氣勢,就是這個家夥?!三息時間就要作出決定,田春榮不知道這個決定會給田氏一族帶來什麼,但他知道無論自己做出那個決定,恐怕都會不好過。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一口發苦的唾沫,田春榮挪動了一下自己發僵的身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春來春立他們……”“田春來現在已經被楊堪他們拿下,但放心,未傷其性命,至於田春立,久聞其和梅氏一族的梅亭為壽州術法雙英,某就任光澮壽防禦守捉使,道藏所會進一步擴大,歡迎有誌於道法一脈的英才加入,田大人,你意如何?想必你也不願意隻看到鄭氏一族在壽州獨大吧?”江烽含笑看了一眼,站在丁滿身後的鄭氏族人,漫不經心的道。田春榮心中一動,他聽出了江烽話語中的含義。對於壽州來說,江烽是外來戶,而且江烽乃是庶族出身,據說現在婚配都尚未有,也就是說他肯定不會允許像鄭氏這樣的地頭蛇一家獨霸壽州,隻有均衡才最符合江烽的利益,而田氏無疑可以充當這個來平衡鄭氏的角色。也許這是江某人內心的真心想法。“江大人此言當真?”“若江某食言,人神共棄!”江烽眼睛一亮,鄭重承諾。“好!那田氏一族願歸附大人!”田春榮一咬牙道。“大伯!”田誌德、田誌和大驚,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誌德、誌和,你二人若還承認我是田氏一族族長,那就服從我的決定!”田春榮望向二人的目光變得淩厲清冷。田誌德、田誌和二人麵麵相覷,卻見一直龜縮在馬車旁的田春旺站了出來,“誌德、誌和,還不放下武器,聽你大伯的安排!”田春旺雖然不通武技,但是卻是田誌德的嫡親叔父,見自己叔父這般一說,原本還存著一拚心思的田誌德也是喟然歎氣,搖搖頭,丟下了手中兵刃。見此情形,江烽大喜過往。說實話,他對收服田氏一族也沒有太大把握,實在是壽州城內局麵太過於混亂,南門、西門兩個步營的攻打戰事尤酣,北門水軍雖然被江烽指揮以術法火箭襲擾,但是這隻能說是短暫拖住對方,很快對方就會意識到這一點,支援南門和西門戰場,屆時澮州騎軍的阻截能不能達到目的,真的很難說。現在田氏一族願意歸附,那也就意味著北城水門內的水軍便可立即招降,而南門田氏控製的步軍一樣可以收降,這樣一來澮州軍便可集中精力攻打西門步營和北城水門外的水軍,這對於能夠最大限度的保存壽州元氣的同時,又能最大限度減輕澮州軍損失簡直太重要了。“好,田大人,事不宜遲,就請你立即與某一道去北城水營,勸降田氏水營!”江烽知道現在需要爭分奪秒,“另外阿滿你帶這幾位立即趕去南門,勸降南門步營!鞠慎,你們立即增援張挺他們,拿下梅氏一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田春榮也就不再猶豫,這個時候越是能為田氏一族保留一分實力,日後也就更能為田氏爭取更多的利益。他也從江烽要自己隨他一道去北門水營感覺到江烽對水營的重視遠勝於步營,看樣子這位光澮壽防禦守捉使大人似乎對水軍十分看重,估計壽州步軍沒有被對方打上眼,反倒是水軍可能會成為日後對方重點關注目標。*********************************************************就在江烽勸降田氏一族時,張挺和黃安錦卻已經陷入了苦戰當中。張挺也沒想到突襲變成了明戰。設立在長寧街口的術法禁製讓突襲的牙兵右營遭受了巨大損失。誰也未曾想到梅氏一族竟然會在長寧街兩頭都安設有術法禁製陣,術法強弩陣的掃射讓發起攻擊的牙兵瞬間就損失了三十餘人,甚至連黃安錦小腿都挨了一箭。緊接著在突擊梅氏家族族長梅庸的大宅時又遭到了土係陣法連環陷阱的伏擊,澮州牙兵左營的進攻受阻於高牆外。而得到警訊的梅氏一族也迅速組織起私兵,依托院牆和哨樓展開防禦,而梅氏一族在長寧街中設置了種種術法道具攻擊器械,也讓牙兵營吃足了苦頭。這還不說,梅氏一族甚至組織起了小股的反擊力量,主動出擊對張挺他們發起反攻,這也大大出乎張挺他們的意外。如果不是郭嶽率領親衛隊及時趕到增援,隻怕牙兵左營的局麵還要更糟糕。張挺飛身躍起,足下土層連環湧動,頓時將幾名士卒吞噬了下去,又是土係陣法!張挺氣得臉色發青,怒吼一聲,手中黑色長棍蕩起重重風雷,猛然向前吐出,直逼前方悠然自得的那名道士。“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道士長劍斜掛,劍氣千重,生出千朵白蓮,叮當脆響間,化掉張挺凶猛的攻勢,順手又是一波劍影閃動,兩名剛來及加入戰局的士卒捂著胸口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倒了下去。棋差一著,縮手縮腳,這個時候張挺是深刻感受到了技不如人的憋悶。而在另一側,郭嶽同樣被一名道裝男子逼得連連後退,對方手中的拂塵每拂動一次,就要在郭嶽身上抽出數十道血絲,痛得郭嶽連連怒吼,金剛不壞身神功竟然絲毫無法抵擋住對方的一柄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