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當袁懷德走入大帳中時,從袁無為開始,袁無畏、袁無敵以及趙欖、袁文榆、袁文極、袁文槐諸將儘皆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嗬嗬,都到了啊,好,好!”袁懷德老懷大慰,看著這一群新生代弟子們,袁氏英才輩出,趙氏一族也後繼有人,袁懷德正妻就是趙氏一族女子,所以他對趙氏一族族人也是頗為看顧,趙欖算是他妻兄的堂侄。“九叔身體越發硬朗了啊。”袁無為笑著要把袁懷德請上上位,但是袁懷德卻斷然拒絕:“無為,今次你是主帥,九叔這一次是來替你搖旗呐喊的。”袁無為也不推辭,略作推辭就上座,但也請了袁懷德緊鄰自己而坐。蔡州軍中規矩森嚴,帥就是帥,將就是將,從不會因為長輩而混淆規矩。“九叔,那我就下令了。”袁無為目光一掠堂內眾人,“今日按我們昨晚商議,先行由雲淮和文榆從這兩處發起攻擊,試探固始軍力如何,……”袁無為帥座後掛著一張簡單的固始城防圖。雖然簡單,但是卻也把固始城防的基本架構勾勒了出來,看得出來蔡州軍的斥候還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將前期固始軍加固的幾處角樓和馬麵都特彆做了標注。不過在固始戒嚴,尤其是開始在城牆上加裝術法器械之後,任何人都不得再上城牆,除了軍中之人和材官所負責安裝者,其他人連城牆都不允許靠近,每日亦有專門的高手負責守衛,即便是這樣,核心部件也是要等到最後關頭才會裝配上去,防止被敵軍破壞。所以蔡州斥候對後期固始城牆上的一些安排布置和變化就不甚了了了,固始城牆上究竟還有哪些東西,也就隻能靠將領自己來評估了。“此次攻擊不要局限於一點,而要多點試探,陣型不要過於密集,而要以小股力量集中,側重於某一點某一段來試探,不要暴露我們自身的目的,這一點上雲淮和文榆要尤其注意。”袁無為聲音輕細,但是卻能清晰地傳遞到每個人耳中。雲淮是趙欖的字,趙欖目光也隨著袁無為手指的指點移動,而袁文榆則是若有所思。“注意,城樓這一塊,我們暫不去碰,我估計固始軍可能會在城樓這一塊上安排有大型術法器械,屆時我會安排文極來給他們一個驚喜。”袁無為的話在年輕諸將中引起了一陣笑聲。大家都知道袁文極的炎陽赤焰弓和千陽箭的威力,隻是這具寶弓神箭在製成之後隻試過兩三次箭,便秘而不宣了,平素袁文極也從不將此弓帶在身上,也是防止不小心損壞了寶弓,在關鍵時候無法發揮作用了。“雷鳴!”“到!”“你把馭風鵬鳥飛起來,一旦雲淮和文榆他們展開攻擊,我估計固始軍的術法器械就會啟動起來,你要注意觀察,把點位一一標注出來,包括他們的投石機陣、蹶張弩的安排部位,都要一一掌握起來。”此時的袁無為儘顯大將風範,“他們也許會有一些變化,但是我估計真正到戰事激烈的時候,他們的這些布設還是要考慮最能夠發揮其威力的區域,那裡也將是我們的術法器械集中打擊部位,一定要看準。”一直坐在側麵背後的道袍男子起身遵命,毫無疑問,這是一位術法師級彆的角色,馭風鵬鳥對於外人來說是秘密,但是在座的諸將卻不陌生,這一次終於可以在固始一戰中發揮作用了。袁懷德坐在袁無為身旁,看著袁無為輕描淡寫的就將一場血火生死之戰安排了下去,舉重若輕的風範也是讓他點頭不已。無為天王絕不僅僅隻是一把龍焰天王刀和一雙天焰龍拳,除了武道上的絕佳天賦外,在戰略智謀上的排兵布陣,袁無為一樣有過人之處,正因為如此,家主才敢屢屢讓其領兵,就是有意要把他培養成獨當一麵的帥才而非普通的將才,從現在看來,袁無為已經在逐漸開始展示其各方麵的才華了。袁無為安排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個人的安排布置都是信手拈來,無人不服。“九叔,這邊就請您坐鎮了,我也得上去看看,看看敢於拒絕我們袁家的固始軍,還能把韓拔陵一夥人給攆走的角色,究竟有多大能耐,有沒有資格和我們蔡州軍叫板!”最後一句話,方才儘顯袁無為霸氣風範,也讓袁懷德心中一抖,袁氏一族下一代家主難道真要落到此人身上?********************************身上的禦法衣讓江烽身上多了幾分暖意,當江烽得知為了強化自己這一件禦法衣身上的術法之力,許靜竟然把她自己身上的法衣拆了,把鳳凰木棉紗加在了自己身上,這讓他心中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感動。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承受不起這個女孩子的情意,雖然許靜口口聲聲說她不用上戰場,也沒有人會對她不利,所以這件禦法衣對她意義不大,才會拆下來加祝在江烽的禦法衣上,但傻子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你也自己小心,城內雖然戒嚴,但是如果蔡州軍有高手混進城來,城內仍然不安全。”江烽點點頭,這兒時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輕聲道。“嗯,我知道,我哪兒也不去,就在材官所裡。”許靜點點頭,幽幽的道,沉靜的目光多了幾分靈透。許靜瘦了不少,這幾日裡幾乎都紮在材官所裡,和汴梁這幫家夥以及羅真在一起通宵達旦的討論研究和改進,誰都知道這一戰將決定固始和固始軍的命運,同樣也包括他們的命運。“嗯,那就好,我走了,謝謝你的禦法衣,它能給我帶來好運。”江烽很想再度品嘗一下那嫣紅火熱的櫻唇,但是感覺到背後不善的目光,他還是果斷的放棄了,隻是和許靜招了招手,終於轉身,“走吧,蕖娘。”一直走出了好一段路,鞠蕖才沒好氣的道:“我以為你的眼睛裡隻有她,早把我忘了。”江烽笑了笑,和女人在這些問題上討論毫無意義,“蕖娘,你在我身邊的時間,比小靜多十倍,你說我能忘了你麼?”鞠蕖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不再多說什麼。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商鋪都是關門閉戶,蘇鐵已經去了斥候隊,隻剩下張萬山帶著兩名新近進來的親衛,警惕的走在後方。黃安錦的前營也已經開始沿著城牆一線開始布置,不過作為預備隊,這支力量暫時還用不上。蔡州軍的表現很詭異,辰時已過,蔡州軍仍然沒有出營,這讓固始軍這邊都有些吃不準。江烽倒是不太在意,以不變應萬變,時間越拖得久,對固始軍越有利,隻可惜蔡州軍不會那麼不智。鞠蕖也是一身臨戰姿態的打扮,隻不過鑒於她身體特征太過明顯,所以鞠蕖也很知趣的外罩了一套輕便皮甲,這樣可以在不影響她動作發揮的情況下起到適度保護作用,同時也免得影響到城牆上的其他士卒。城牆上的士卒們一陣鼓噪,江烽知道恐怕是蔡州軍終於來了。沒錯,蔡州軍終於來了。兩千騎軍率先出陣,分列兩翼,踏著平穩的步伐,保持著一定距離,沿著兩側展開,看樣子是為主力軍掠陣,防止固始軍騎軍突襲。江烽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垛口旁,打量著開始翻卷著如潮水一般緩緩湧來的蔡州軍。比起蟻賊來,蔡州軍表現出來的威勢和動作表現強太多了,僅僅從推進陣營的前後分明,有條不紊,絲毫不因為地勢的改變而受到影響。秋高氣爽,豔陽高照,今日正是一個鏖兵的好天氣。當蔡州兵終於列陣完畢,當中兩軍兵力率先前行,一直到五百步外才開始放慢腳步。兩軍沿著扇形展開,避開了一些地勢凹陷或者凸出的部位,開始入水銀瀉地一般的向前溢漫。三百五十步,兩軍幾乎同時停住了腳步。江烽微微點頭,僅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蔡州軍的水準,這正好是床弩的射程之外,再往前走,就是床弩的殺傷範圍了。此時江烽的心也開始忍不住撲通撲通猛跳起來,戰爭終於要拉開序幕了。兩個二千五百人滿編的軍開始展開,前段各擺出了三個三角錐型的攻擊陣型,活動雲梯和飛梯都被抬了出來,但是尚未見到蘇鐵他們之前在淮水河畔見到的那種大型物件。這也印證了當初的判斷,這將是一場試探性的戰鬥,也可能是蔡州軍尋找固始軍薄弱環節的戰事,但一旦城牆上露出了破綻漏洞,也許蔡州軍就可能馬上蜂擁而至,與蟻賊相比,他們有著壓倒性的實力和速度。終於,兩個扇形演變成了一個倒梯形,而倒梯形前段則是三個三角錐攻擊陣型,輔助兵開始上前,將大批背負的土袋堆砌在陣前。這是發起攻擊的前奏。(。)